第016章 情至深處是為貪
“長公主又如何!不敬又如何!若不是你父皇將你強塞給我,真當老子願意多看你一眼!”陸長庚愈發怒不可遏,她的腕於他掌中似能輕易折斷。
“你這豬腦子還當你父皇是真疼你!在他眼裏,你不過是用來籠絡老子的工具!在我眼裏,你連我府上的一介婢女都攀不上!”
語至此處,陸長庚如棄抹布一般將她遠遠推開。
莫澤恩一個踉蹌倒在榻上,轉臉間陸長庚的指尖已直抵她的鼻,“你最好給老子安分些!如此,平鎮候府尚有你的一席之地!如若不然,我也可做個親手杖斃公主的駙馬爺!”
莫澤恩心裏一驚,望著臉前男子如失控野獸,微顫著身子再不敢多言。
陸長庚沉哼一聲便轉身而去,“取酒來!”
“是……”輕舟遲疑著行了一禮。
夜空仍是一彎淒然缺月,似同古君堯跳崖那日並無分別。
“君堯…古君堯……”陸長庚指握酒盞,微紅兩目癡癡望向缺月,眸中盡顯寒涼。
“侯爺,冷酒傷身,喝杯茶暖暖罷。”晨曦托著茶杯輕步而來。
陸長庚靜下斂眸,手中酒盞砰一聲落於案幾,清酒盈盈灑於他指尖,沉聲微怒,“不是說了不許打擾嗎!”
晨曦靜靜將茶杯置於陸長庚身前,訕訕福了福身,“奴婢失禮,這便退下。”
幾絲熟悉香味隨著晨曦的接觸飄飄入了他的鼻。
陸長庚隻覺眼簾漸沉,體內滾燙之意似愈發強烈,喉間更是陣陣發幹。
於晨曦轉身之際,陸長庚抬手抓上了她的腕,肆由熟悉香味輕繞於他鼻下。
陸長庚喉結微顫了顫,目中似憐似貪,癡癡喃呢,“君堯……”
“侯爺……”晨曦眸中慌亂,略躲了躲正欲抽回手去。
陸長庚目色微微一沉,傾世柔情肆意遊於眼尾眉梢,側頰輪廓盡餘暖色,掌中暗下攬收,語氣柔得讓人無力抗拒,“別走……”
晨曦柔若無骨順勢跌入陸長庚懷中,薄肩顫得如同嬌怯雛燕,麵色微紅,明眸羞怯流盼於他臉頰。
一手輕抵著他的胸間,聲音細膩無力,“侯爺,您……”
陸長庚癡癡望著懷中嬌人,厚掌靜靜捋過她麵上亂發,寸寸膚脂細膩軟綿。
晨曦暗羞兩聲,眸子怯怯躲開了他的眼神。
“阿…堯……”
隨著熟悉香味似漸濃烈,陸長庚的眼神也隨之愈發炙熱。
斂眸,緩緩垂首,鼻息越湊越近,冰涼雙唇逐漸軟綿……
晨曦訕訕輕搭著陸長庚的肩頭,微微頷首,欲迎姑予,“侯爺~”
陸長庚目中浴火漸生,麵上愈發紅熱,身子燙意似再不能控。
側頰咬肌微顫了顫,沉哼一聲便兩手將其緊攬,起身往房內走去……
月兒淒淒,幾片薄雲悄然而至,遮了幾分星點月色。
璟王府。
幾起涼風拂來,室中薄紗輕蕩,江予初輕咳了兩聲,轉臉間便又沉沉睡下了。
“文揚縣主~”
“文揚縣主~”
幾聲空靈喚聲飄飄而來。
房門隨著“吱呀”一聲緩緩打開,詭然行入一白紗女子。
隻見她麵色煞白,烏發如墨胡亂搭在身前,雙手筆挺泛著幾絲青筋,身子飄然行至塌前徑自撩開了帷幔。
“你這毒婦,害我**!”女子麵色微微猙獰,聲音遠如萬丈地獄訴泣。
江予初緩緩睜開眼來,未及開口,女子已徑自上前狠狠鎖了她的喉,“你們恩怨,何故牽扯於我!”
江予初無力撕扯著喉間手指,額間青筋鼓起、滲著星點冷汗,“放開我……”
女子原本秀麗的臉逐漸扭曲,掌中脖頸發出幾絲似骨裂之聲,聲音蕩然無力嘶吼,“我要你去死!”
“放開我…放開……”江予初一手撕扯著她的臂,一手胡亂扒著身旁尋求助力,指尖恍然碰上了塌邊的瓷瓶。
這一時就如同毒發之人尋著了救命解藥,江予初麵色猙獰,使勁渾身解數揚手間便往其頭部砸下……
隨著一聲脆響,江予初心下一沉渾身一顫恍然驚醒。
淺淺微光透過紗幔,帳中靜暗。
江予初沉沉呼吸了幾聲,胸口急促起伏,額間滲著星點汗珠,眸子似懼似空。
待心下沉靜,仔細聽著,外頭似有沙沙雨聲,微涼。
“姑娘……”飛絮匆匆輕步而來,卷起帷幔,俯在塌旁小心拂去了她額上的汗珠,心疼問道:“姑娘夢魘了罷?”
窗下光束靜靜落進江予初眸中,她蹙了蹙眉,抬手遮上了雙目。
“這是怎麽了?”莫辭來得匆忙,隻著了身紺藍色束腰交領,外袍還搭在夏芒腕上。
飛絮起身行了一禮,“回殿下,姑娘夢魘,不小心碎了隻瓷瓶。”
望著塌邊的淩亂瓷片,莫辭輕嗯了一聲,麵上並無過多神情。
夏芒替他穿了外袍便緩緩退下了。
“那收拾了罷。”莫辭略扯了扯廣袖,語氣溫善,“以後別再往塌邊放這些勞什子,白白驚著王妃。”
“是。”飛絮福了福身,略退了兩步。
莫辭靜靜走到塌邊,輕拉開了江予初遮在臉前的手,“你…如何了。”
江予初抬起眼簾,俊秀分明麵孔盈盈印在眼前,替她遮了些許光束。
“……”江予初微蹙眉撐著起了身,無力靠上床前欄杆,斂眸,靜靜道:“無妨。”
莫辭輕歎了歎,望著江予初麵色漸恢複血色方道:“那我在外頭等你。”
聽著他沉沉腳步漸遠,江予初才掀了被褥喚梳洗婢女進了房。
今日江予初著了件錦霞繡紋的淺桃色短襖,腰下是藍白色百褶裙。瞧著嬌嫩而清爽。
綰發之際,江予初靜靜望著鏡中人兒,眼下不時掠過幾分譏諷。——
昨日好容易搭了戲台子,這唱戲的已俱全,可千萬別白費了我一番心思。
早膳後。
江予初靜坐於軟榻興致寥寥吃著茶,因為莫辭坐一旁看著書,想同風如疾說說體己話也不方便。
莫辭說昨日是他話說重了心下愧疚,今日便好生伺候她吃茶以做賠罪。
夏芒輕步而來,麵上是掩不住的微微喜色,拱手,“殿下、王妃萬福。”
“何事?”莫辭兩目不離手中書,一手執著茶杯送到唇邊輕呡一口,倒一副百歲老者的愜意靜安模樣。
夏芒輕笑兩聲,轉眼望向了江予初,“今日陸候受了罰,也算是為咱們王妃出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