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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夜探刑部大牢(下)

  兩人策馬來到刑部大牢附近,待安置了馬兒,江予初拉上鬥篷帽兒,接過食盒,“一柱香後你就去送信,務必小心行事!”


  輕舟低聲應下。


  帽兒幾乎遮了她的全臉,風如疾靜靜望著她的身影。


  “誒!做什麽的!”門口守衛不耐煩質問道。


  江予初垂著頭緩緩上前,從袖中掏出兩袋銀錢置於守衛手中,“官爺容情,我想進去看看我男人。”


  守衛掂了掂份量,麵上霎時溫善許多,“你男人誰呀!”


  江予初不敢抬頭,低聲道,“平鎮候隨從,輕舟。”


  守衛麵上笑意漸凝,支吾道,“旁人或許可以,可輕舟得罪的是承國公呀…”


  江予初輕笑稱是,又從袖中添上兩錠紋銀,“我原是婦道人家又能翻出什麽水花兒來,不過是給我男人送些吃食。這些銀錢也不多,就當作是請官爺吃茶罷。”


  守衛麵麵相覷不敢輕易收下。


  江予初溫善一笑,語氣卻開始轉而爽利,“輕舟是平鎮候最信任的人,你們怕得罪承國公,莫非是不把平鎮候放在眼裏了?”


  趁守衛惶懼之際,江予初順勢將銀錢塞進手裏,“現下天色昏沉,我進去送了吃食就出來,絕不會讓官爺為難。”


  ……


  瞧著守衛帶著江予初順利進了牢房,風如疾才調轉馬身匆匆而去。


  獄中。


  此處隻有一扇結了蜘蛛網的小窗能通著外頭氣息,蜘蛛網上寥寥掛了幾隻不知何種生物的殘肢。


  牢房內置了張陳舊得掉了漆、泛著星星黴點的小桌,桌上是一盞快燃盡了油燈,裏頭昏暗又潮濕。


  人在此處隻覺空氣稀薄忍不住想猛然吸上一口,但當你真的吸了一口又會隱約聞到幾絲血腥味兒忍不住作嘔。


  輕舟著了身染了血漬、現著幾道破口的囚衣無力靠在角落,兩目無神望著小窗。


  “輕舟!有人來看你了!”獄卒朝裏頭喚了聲。


  輕舟不做反應,神色癡呆。


  江予初掏出一錠銀子塞入獄卒手中,“我想同他單獨聊聊。”


  獄卒掂了掂份量才滿意地帶上其他兄弟走遠了。


  輕舟緩緩回過頭來,“你是誰。”


  江予初解開鬥篷衣帶緩緩抬頭,唇角笑意詭譎瘮人。


  輕舟麵色瞬變,起身間疾步衝上前來,兩手忿忿緊抓牢房欄杆,“你怎麽會有她的衣裳!你把她怎麽了!”


  江予初輕笑一聲,從懷中掏出那隻小匣,緩緩打開,斷指赫然現在他眼下。


  “你到底把她怎麽了!”輕舟沉聲暴怒,麵上青筋漲得似要爆裂。


  “你這樣…我好害怕。”江予初麵上露出幾分無辜的諷意。


  垂下眼簾,指尖輕劃過匣中斷指,“原來你也是個憐香惜玉的,瞧,把她養的多嫩哪。那夜竟對我下這樣的狠手,我很不高興。”


  輕舟恨恨伸手似要抓上她的衣物,卻永遠也隻相隔那麽兩寸,“你有什麽衝我來!”


  江予初笑了幾聲,“你處於下風之時便知使用暗器,如今,我這叫…以其之道還施彼身。”


  輕舟怒目直懾,憤恨喘著粗氣,胸口隨之急促起伏。


  “你還真是癡情呢,竟絲毫也不擔心你的孩子?”此話落定,江予初又從懷中掏出撥浪鼓,特在輕舟眼下晃了晃,發出幾聲悅耳輕響,於牢房之中倒添了幾分詭異。


  “畜牲!”輕舟愈發歇斯底裏,麵上直至脖頸之處已是通紅。


  江予初斂下笑意收回了撥浪鼓和小匣,眸中掠過幾起凶光,“你還是輕聲些,若是把獄卒招了來,我今夜出不去,你的孩子和夫人都得給我陪葬!”


  輕舟沉沉吞下心頭惶懼,語氣似是哀求又似不甘的威脅,“你放了他們!”


  江予初將鬥篷衣帶重新係了結,隻道:“放不放了,在你。”


  輕舟緩緩收了發顫的臂,眸光陰沉,“你兜這麽大一個圈子到底是想要什麽!”


  江予初鎮定望著他的眸,靜靜道:“我要你死。”


  輕舟目光充斥著不可置信的惶懼,“你不是文揚縣主,你是古君堯!”


  江予初不置可否,隻鎮定相望。


  輕舟身軀微微發顫,兩手緊抓著欄杆強行壓著驚恐,“那夜你分明跳了崖,為何會出現在大煜!”


  江予初仍是一臉淡色,不做反應。


  所謂,無人在意殺氣騰騰的無力嘶吼,卻害怕掌局目下的無盡深沉。


  “你是古君堯,所以你要害我家侯爺!從一開始的婚宴,你就設了局想要害死他是不是!”她愈發沉靜,輕舟愈發惶懼。


  江予初麵色無波,微微抬頜之際眸中盡數晦暗,“你還是操心操心你夫人和孩子罷。”


  “你到底要做什麽!”


  “我要你的死同陸長庚掛上關聯。”


  “休想!”


  “這是護你家人的唯一出路,沒得選。”


  輕舟滿目驚措地望著身前這似人似魔的不明物,

  暗暗退下兩步,鬆手之際兩腿一軟癱在地下。


  江予初道:“若他在意你,過不了多久就會親自來一趟,你要做的便是死在他麵前,說是他滅了你的口。


  他若不在意你,你就將刺傷我之事全盤招供,說是陸長庚指使,說他有意殺害璟王,做完了再自盡。總之,你的死得和陸長庚掛上關聯,這是保你家人的唯一出路。”


  輕舟無力冷笑之際胸口疼意再起,“他從來就不會在意任何人,除了他自己,還有你!”


  江予初心頭微微一顫,生硬躲開了他的眸光。


  “與我無關。”


  “你隻知他滅了你的國,可知你是他想要用命去護著的人!”輕舟聲聲發笑,笑意愈發無力苦澀。


  江予初斂眸沉吸一聲,強力控下心底絞痛。


  沉歎,“謊言說了十年,他隻是連自己都已分不清真假。”


  輕舟靜靜斂下眸光,重新縮回角落,“你放了我夫人和孩子,我會給你想要的。”


  “我得了消息也會給你想要的。”江予初抬手遮上鬥篷帽兒,低頭匆匆出了獄門……


  平鎮候府。


  風如疾輕鬆躍上候府正屋頂,兩目警惕掃視著院落來回人群,望見陸長庚正欲跨入西廂房門。


  風如疾掏出短刀,目光微凝瞬間反手飛出。


  “誰!”陸長庚左耳微微一顫,兩目警惕之際側身躲過飛來之物,短刀徑自穩插在門上。


  護衛們大吃一驚,紛紛拔劍四下探查,此時卻再無動靜。


  陸長庚粗略掃過飛來短刀,見上頭纏了張字條便抬手取下。


  “輕舟大難欲招供”幾字盈盈現在眼下。


  招供?招供了什麽?送信的又是何人?

  陸長庚心下暗疑,靜靜望著布條癡呆。


  “侯爺,沒有尋見可疑之人。”護衛收了劍抱拳回話。


  陸長庚將布條收入掌中隨口低應一聲,垂眸之際正撞上守衛腰間長劍。


  霎時腦中淩亂閃過那夜輕舟對江予初痛下殺手的畫麵——


  莫不是他供出了古君堯!


  陸長庚再度攤開布條,眸中愈發慌亂。


  “不好!去刑部大牢!”陸長庚急急道。


  護衛滯了滯,遲疑道:“侯爺,禁足期間…不得外出啊!”


  “本候如何行事豈容你置喙!”陸長庚眸光瞬沉,轉身取下佩劍,“若想活命就跟我走!”


  護衛目目相覷稍刻,帶上佩劍跟著陸長庚而去。


  瞧著陸長庚帶著護衛出了府門,風如疾才又躍下房頂,策馬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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