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回煙都
兩人本是商議著要將棲楓渡的各處明勝轉個遍再行商議回京之事。
哪知煙都忽的來了傳信,說是北霄新王登基,新王年輕氣盛,仗著北霄日漸強勝是愈發咄咄相逼。
如今邊域戰事吃緊,江家兄弟齊齊請旨前去出征。
而莫離未免大權再度落回江家,便隨意找了借口打發承國公遠去黃疆駐守。
一時間,江家竟隻餘下新婦池昭一人。
江予初心裏著急,自然是沒有心思去遊玩了的。
和莫辭去雲夢崖同風如疾夫婦的碑塚祭奠、告別一番,便收拾著回了煙都。
為了趕上送江家兄弟出征,兩人一路都是快馬加鞭而行,直到臨近煙都城郊外才換上馬車。
回到煙都城正是江家兄弟出征的日子,三月初三。
結果得來的傳信卻是江家兄弟早在天亮前就已出了城。
而當下已是夕陽黃昏,終是晚了大半日。
“咱們已是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了,比去程還早了整整一日,隻是軍令如山,你不要太自責了。”
莫辭見她眼光逐漸黯下,便寬慰道。
江予初低低嗯了聲。
莫辭想了想,“現在天色也晚了,要不咱們先回府。
你若不放心,待明兒修整幹淨了再去江家看看,好不好?”
“好。”
“改道,回府。”
話音一落,馬車借著陰沉黯光往璟王府緩緩而去,江予初則挑著帷裳趴在小窗上,靜靜望著外頭。
莫辭笑著撫了撫她的頭,宛如看待乖巧孩童。
……
“那是璟王府的馬車,莫不是我皇叔皇嬸回來了嗎?”
街角遠道,莫學恩坐在另一輛車廂裏挑著帷裳笑道。
裏頭角落坐著的是沈格桑。
半月不見,此次瞧著這氣色倒是好了不少。
今兒沈格桑梳了雙環髻,戴鑲紅瑪瑙金色羽毛小冠,腦後小墮兒簪了隻小巧的白蓮絹花,鬢邊是紅鬆伴月流蘇步搖。
身著茄花色裏衣,腰下是水紅色百褶裙,外搭團花紋紫苑色短襖,趁得她宛如嬌怯雛燕。
沈格桑隻粗略掃視了一眼,“大抵是想回來送兩位將軍出征的罷。”
“就知道他們趕不及。”莫學恩小嘴兒一撅,放下帷裳又衝她笑道:“還好有你,否則,我都不知道有什麽理由去送他。”
“這有什麽的,如今也隻有你願意同我說說話了,說是我陪你,其實是你陪我打發了空閑。”
沈格桑說完斂眸輕輕歎了聲,似壓了一心的煩悶。
莫學恩看了她一眼:“怎麽了?”
沈格桑搖搖頭:“我原是出身卑微,如今又是這樣回來的,也不知煙都有多少人在看我笑話。
這些日尚且有你相伴,如今你皇嬸回來了,我恐怕又是孤零零的了。”
“你盡胡思亂想,如今皇嬸回來了,那你就是多了個陪你解悶兒的人才對啊。”莫學恩白嫩手手覆上她的腕輕輕拍了兩下。
沈格桑徐徐抬眸:“果真?”
“自然是真,改日我得空了就帶你去看她。”莫學恩笑道。
沈格桑笑著點點頭:“你和你皇嬸真好。”
莫學恩笑顏更展:“她那樣心疼我,又是懷宇哥哥的妹妹,我自然和她好。”
沈格桑深深看了她一眼。
“其實,你若真的喜歡小江將軍,叫你父皇下一道旨意就是,又何苦這樣?”
莫學恩想了想,搖頭:“懷宇哥哥既成了婚,同池昭又是真心歡喜,我怎好去橫叉一腳棒打鴛鴦?
何況,我若真做了那等齷齪之事,以懷宇哥哥的性子,隻怕是也不會善待於我的。
最終也不過是落得澤恩那般互生怨懟、兩相折磨的下場。
退一萬步,他若真真兒為我皇室屈服軟了骨頭,那樣的男人,我也不稀罕。”
莫學恩豁然開朗地笑了笑:“與其如此,倒不如活在當下,於他、於池昭、於我都是好的!”
沈格桑滯了滯。
“是啊,你能活在當下。”
半晌,沈格桑重新漾了個笑說道,眼梢卻是轉而意味不明。
帶著那幾分神色,逐漸融進了外頭沉黯的天際。
……
翌日。
按禮製,莫辭、江予初剛從外地回來,需要事先向太後請安。
所以這日兩人起了個大早,各自著了親王、王妃禮製的冠服入了宮。
原本每每一坐上馬車就喜歡瞌睡的江予初,今兒倒是出了奇的精神,兩眼圓咕嚕地直凝著外頭。
莫辭自然是看出了她的思慮的。
“莫怕,我著人打聽過了,如今太後病重,前朝軍務繁重,他們顧不上咱們的,隻是走趟過場罷。”莫辭寬慰道。
江予初收下帷裳轉過臉來,“他們顧不上還有皇後呢,再不濟,給你塞個眼線也是頭疼的。”
“怎麽,終於會吃醋著急了?”莫辭笑道。
“還有心思開玩笑。”
江予初嘖了聲。
“上回是以假孕蒙混過去了,如今他們若以我剛剛小產身子虛為由給你塞小妾,我看你就樂罷。”
莫辭見她這樣正經倒愈發起了心思,“那有何難,平日咱倆努努力,爭取早些懷個真的不就好了。”
江予初:“……”
老流氓。
莫辭轉身坐去了她身邊,順手抓上她指尖笑道:“我知道你不善於應對這等汙穢醃臢之事,但你夫君我可以啊。
裝糊塗,裝無能,我是老手。你就少說話,寸步不離地跟著我。
他們知道那些是我的主意,自然就不會來為難你了。”
江予初:“……”
“還以為你有什麽絕招,是你是我有區別嗎?”江予初滿臉黑線。
“哎喲,有覺悟,終於知道你我一體了?”莫辭笑著掐了掐她的臉。
馬車迎著晨光緩緩停下,因夏芒昨夜一回來就去領罰四十鞭,今兒尚在養傷不便出府。
而反觀王知牧是素來有眼力見兒的,聽著裏頭笑語漸漸停歇他才說了聲到了。
莫辭牽著她下了馬車,又轉身拿了件鬥篷替她披上:“煙都可比棲楓渡涼多了,小心風寒。”
莫辭本想牽著她直接進去,回頭望見安然、樂心又忽的想起來了什麽。
“你們不必跟著了,就在此處候著罷。”
那幾人悉悉索索地應了是。
“這幾人都是生麵孔,宮裏見了怕是又會借此機會大做文章。”莫辭解釋道。
江予初懂事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