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茶言茶語(三):我身份卑微,爭不過你的
“縣、縣主怎麽在這…”
沈格桑目光閃躲地退了半步,將那一臉的驚措之色展現得淋漓盡致,順利騙過了眼前這人。
江予初滿心狐疑地凝著她:“沈四姑娘不是打獵去了嗎,本宮倒想問問,你又怎麽在這?”
沈格桑道:“我騎射不精,並未收獲多少獵物,就先回來了。”
“是嗎?”江予初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隻見她半身的塵土,右手腕紅腫一片。
她以往常年打獵,不過一眼便認出來了那就是黑地蜂所為。
而那半身塵土,再結合她方才所言,莫不是獵場裏出了什麽意外?
江予初目光沉了沉:“學恩呢?”
“我、我不知道…”沈格桑見她已點點上了勾,便又有意地支吾起來。
江予初愈發疑心,連同那語氣也禁不住添重了兩分:
“本宮親眼見她跟你入了林子,現在你跟我說你不知道?”
沈格桑凝著不安的情緒看了她兩眼。
她越是這般,江予初自然是愈發心急:“你們方才究竟在謀劃什麽,又對學恩做了什麽!”
“想是縣主聽岔了,我們方才什麽也沒說。”沈格桑說完特地給那小廝送了個眼神。
小廝隻覺這兩人好生奇怪,但她這示意離開的眼神倒是看明白了。
“小的告退。”小廝呆愣地拱了拱手,轉身。
“往哪跑!”江予初轉身一腳踹上那小廝的屁股。
小廝踉蹌兩步險些摔了,可她到底是家世顯赫的王妃,他哪裏敢多話。
怔怔穩住身形就避了兩步:“縣主饒命,小、小的什麽都沒做過。”
“你憑什麽打人!”而沈格桑麵色一變就怒斥起來。
那伶俐的嗓音神色與常日一碰就倒的可憐模樣全似兩人。
江予初冷冷笑了聲。
——從前隻當莫辭是裝嬌弱的一把好手,若比她而言,怕是也得甘拜下風。
“你們做了什麽,還要本宮一一點撥嗎?”
沈格桑搖頭:“我不知道縣主在說什麽。”
“那你是不是得解釋解釋你這一身是為何意,在林中又到底對澤恩做了什麽?”
江予初那一眼的陰戾直直凝她,是一定要她做出個交待。
沈格桑道:“我不慎射偏了箭,驚了黑地蜂。縣主難道連這個也要管嗎?”
“是不慎還是心懷鬼胎,受了驚的究竟是黑地蜂還是學恩?沈四姑娘還請想明白了再回話。”江予初冷冷道。
“縣主慎言,謀害公主可是滅族重罪。我知道你關切公主,可也不該自持身份高貴就在此血口噴人!”
沈格桑說著有意躲了躲那發顫的指尖,好叫她愈發加深對自己的疑心與逼問。
果真。
江予初一見她那細微動作又問:“既是無事,沈四姑娘到底在躲什麽,又為何一直不肯交待學恩的去向?”
小廝這也逐漸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腿一軟便跪在地下求起饒來:
“縣主明鑒,小的什麽都不知道,小的從未進過獵場啊!
你們說的什麽,小的更是一無所知啊!縣主饒命、縣主饒命啊!”
江予初將那沉邃目光又轉向了那小廝,一身寒意堪堪向他迎了兩步:“你若從實招來尚有你的一條活路,如若不然…”
“縣主這是要屈打成招了嗎!”沈格桑目光一沉一掌擋下了她的去路。
“讓開!”
沈格桑搖頭:“若縣主再這般仗勢逼人,我就喊人了!”
“你是個什麽東西,就敢攔本宮的路!”江予初怒意一起就暗暗蓄了力。
可不過瞬息她又立即收了出手的念頭。
——木槿可是不會功夫,而沈格桑又不是省油的燈,貿然出招難免會引來她的懷疑。
江予初語氣一轉:“你要果真毫無膽虛,那你就隻管喊,本宮倒要看看,眾目睽睽之下你究竟還有何辯解!”
沈格桑步步相逼原本也就是想激怒她對自己動手,哪知分明見她就要出手卻又忽的停滯了下來。
沈格桑想了想,大抵盤算了一下莫學恩折返的時辰。
回眸,湖那邊隻寥寥幾人。
“我什麽都沒做過,為何膽虛?倒是文揚縣主,為何一口咬定是我害了公主呢?”沈格桑道。
江予初冷冷笑了聲:“沈四姑娘休要胡言,本宮站在此處同你對峙這許久,可曾提過半句是你害了學恩?
你這動則就說是本宮血口噴人,動則又說是本宮仗勢相逼。
莫不是你根本就知道學恩遇到了什麽,而有心阻攔本宮?”
沈格桑怔了怔。
原本是想設局圈她一場,這會子倒險些被她給套回來了。
江予初冷冷哼了聲,眼光一轉又望向了那小廝:“事到如今,你還要替你家主子瞞到幾時?”
小廝趴在地下顫顫道:“小的、小的什麽都不知道…”
“既如此,今兒獵場人多手雜,恐有刺客混入。
本宮覺著,要即刻傳了人入林搜尋一番,也好叫大家心裏都想個明白!”
江予初甩了甩衣袖就要作勢轉身上了石階。
事已至此,沈格桑哪裏肯輕易放過她,一把揪上她衣袖便急急說道:
“林子裏並無異樣,我也從未做過傷害公主之事,還請縣主明鑒。”
江予初目光一沉,抽回衣袖深深凝了她一眼:
“既無異樣,那你再三閃躲又是何意,你有心藏匿的,究竟又是何事?”
“縣主…”沈格桑被甩開半步,趁著勢頭又往回看了一眼。
那頭正是莫學恩和郎中匆匆趕來的急切身影。
沈格桑眼睫一顫順勢跪在她腳下,再抬眼時又已重回了那副憐乞模樣。
“縣主明鑒,臣女句句屬實,還請縣主放臣女一條生路罷…”
江予初驚了驚,“你這是做什麽!”
“縣主不信臣女,臣女無話可說,唯有以此自證清白。”
沈格桑說著又俯在地下磕了兩個頭:“還請縣主信我兩分,臣女實在是沒有做傷害公主之事啊。”
江予初對她那可憐兮兮之下的醜惡嘴臉早已剖析了個明白,自然也是懶得再同她糾葛。
甩了甩衣袖便道:“你願意跪就跪著罷!”
沈格桑趁勢抓上她衣袍,趴在地下淒淒地哭求起來:“縣主饒命,臣女真的什麽都沒做啊。”
“放肆,究竟是誰給你的膽子,就敢叫你屢屢冒犯本宮,還敢再三攔了本宮的去路!”
江予初翻手扯了扯衣袍,卻是不動分毫。
“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