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別動粗
莫學恩看了看地下磕頭的可憐人,眉心一蹙:
“那日在獵場黑地蜂就是個意外,是沈格桑救了我一命,是她替我擋了災禍不慎落馬才沾了土。
她素來膽小,有時候懼怕高位說話不利索也是有的。
皇嬸常日最為和善,此事既是誤會一場,那就請息事寧人罷。”
江予初:“……”
這蠢丫頭。
江予初原想把那日湖邊之事一一說出來。
可見莫學恩這樣信任她,又隻得放棄了念頭。
畢竟湖邊發生的一切都沒有旁證,至於其他的事情,她肯定會處理幹淨的。
再添上她這聲淚俱下的可憐勁兒,說再多怕也隻會叫旁人愈發信了就是自己在欺負人。
江予初緩了緩思緒,語氣一轉,也跟著漾了個笑:
“地下涼,沈四姑娘也是受了寒的,先起來。”
沈格桑道:“縣主不予寬宥,臣女不敢。”
江予初笑了笑:“既是誤會一場,又說什麽寬宥不寬宥的呢。”
沈格桑搖頭:“怪我沒有把話說清楚才惹得縣主心急,倘若我再機靈些也許就…”
“其實說來倒也有我的不是呢,你分明是做了好事,我卻當學恩安危與你有關,步步相逼惹得你心慌落水。
你救了學恩,我原該賞你,可沈四姑娘好歹是候門之後,這說什麽賞不賞的,倒是十分不體麵。
剛巧頭兩日我們從外頭帶了些上好的碧螺春,倘若沈四姑娘不嫌棄,就當是我給沈四姑娘賠罪了。”
江予初說完又吩咐下人去沏茶。
莫學恩深深看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疼地下那可憐人兒的緣故,這時間,竟覺著皇嬸不似往常那般坦然了。
沈格桑愣了愣。
她原以為江予初會揪著那日之事不放,至少會嚷嚷著叫上那天的小廝前來對峙。
如今這般,她倒有些不明白了。
沈格桑暗裏理了理思緒,連著說了兩句不敢。
“臣女害得縣主延誤醫治時辰而險些釀成大禍,而救了公主不過是舉手之勞,著實不敢承功。”
沈格桑堪堪垂首,眼淚伴著啜泣聲兒滴滴落在膝前。
“…也怪我身子虛,沒兩下就昏死過去了,後來才聽聞縣主竟比我傷得重,臣女實在惶恐。”
沈格桑說完低低抽泣了兩聲又捂上心口輕咳起來。
江予初道:“既是身子虛就別跪著了,那些都是誤會,你快起來。”
莫學恩趁勢又拉了她一下:“快起來吧。”
沈格桑隻淚眼汪汪地抬眸看向了莫辭:“不知殿下可願寬宥臣女?”
見她處理得當,莫辭原不想參與,這一時被發了問還不免愣了一下。
“既然王妃都發話了,你就起來罷。”莫辭麵無神色地說道。
沈格桑這才徐徐起身:“謝殿下,謝縣主。”
莫學恩拉著她一起在客席那頭坐下。
沒多會,丫頭就將茶水、莫學恩常日愛吃的小點心一並送了來。
沈格桑十分客氣地連著說了幾聲謝,又才小心翼翼地端了茶杯輕呷半口。
甘甜潤喉,清香四溢。
“也不知沈四姑娘可用的慣。”江予初笑道。
“縣主的東西果然是極佳的,托了縣主的福。”沈格桑跟著笑了笑。
莫學恩看了看在一旁靜靜垂著眼的莫辭,又看了看淺笑盈盈的江予初。
原是歲月靜好的一幅畫,如今看來,卻隻覺暗湧了些許想法。
“原是我執意邀皇嬸出門,沒承想竟遭了這禍事。
昨兒聽聞皇嬸病得嚴重更是叫我心焦不安,如今見你好多了,我也安心些。”莫學恩道。
“不過意外一場,就不要來回提及了,倒叫沈四姑娘心生不安。”江予初道。
莫學恩淺笑著點點頭。
“方才進來時我見著那先生,可是在獵場同皇嬸吟詩作賦那人?”莫學恩冷不丁問道。
江予初心一沉。
是嫌事不夠大嗎?
“趕巧底下人捉了對鷓鴣,那些文生見著就來了些興致,你一句我一句,實在吵得我頭疼。”
江予初說完看了莫辭一眼,他隻不動聲色地撥弄著杯蓋。
“這樣啊。”莫學恩訕訕笑道,卻是顯然要比以往生澀許多。
……
江予初原以為等她們走了,莫辭定會將獵場之事好生刨根問底一番,若他心情好些,那就是旁敲側擊地打探。
哪知直到用晚膳他也沒問出半句,還很貼心地替她盛湯,一切如常。
甚至到了夜裏,他沐浴後便徑自躺下了,美名其曰“替她暖被窩”。
對那事仍是緘口不提。
江予初很納悶。
想了想不禁又有點害怕。
他、不會是有意壓抑著,隻待在榻上討回罷。
江予初看了裏頭一眼,他隻靜靜凝著自己。
那淺淺笑意叫她更加頭皮發麻。
畢竟頭兩夜不過是為了個夢就…
“外頭涼,過來。”
江予初還想再磨蹭會,哪知莫辭忽而半敞著褥子催了句。
“你困了就先睡罷。”江予初道。
“磨蹭什麽呢,趕緊過來。”語氣重了兩分,顯然是不容商議。
“你睡你的就是了,我給你熄兩盞燈。”
江予初置下篦子想要去外間,哪知莫辭心思一起,下了榻一把拽上她扛上肩:
“你這小丫頭片子是愈發不聽管教了。”
江予初吃了一驚:“莫辭,你這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什麽老毛病新毛病,你非要等又著了風寒才舒坦嗎。”
莫辭把她輕輕送上床榻,而後跟著鑽進她褥子裏,一麵問她暖不暖和,一麵賤兮兮地笑著湊近她想要抱她。
江予初卻拽緊褥子防備地往後頭躲了躲。
莫辭愣了一下。
“你躲什麽。”
“你想問什麽就問,別動粗…”江予初訕訕地說道。
別動粗。
動粗。
自己在她心裏究竟是有多壞啊。
莫辭險些被她氣笑了。
“何為動粗,我不懂。”莫辭有意攬上她纖腰,徐徐翻起身往她撐了半步。
“莫辭,你別——”江予初想踹他下去,哪知反被他屈膝鉗了腿,還一眼玩味地在她身前上下打量。
“要不,娘子教教我何為動粗,何為溫柔?”莫辭輕輕撩開她淩亂在肩前的發。
江予初想打他,可事到如今這樣動手多少又怕會傷了他的心,便隻抵上他心口說道:
“你能不能好好說,不是每件事都能用那個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