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我們談談
沉暮心愣了愣，唇畔浮上一絲苦澀，“上次爸不是拒絕他們了麽？”
“可是這次同意了。”
聽著楊月明的話，沉暮心久久不能反應過來，同意了？
“舅舅一開始堅決不同意，可是封世航一個人跟舅舅進書房談了半個多小時，不知道談了什麽，出來以後，舅舅就同意了。”
沉暮心無心去想他們談了什麽，她隻是摸著肚子，想到這幾天封世航對自己的照顧，神情有些感動又有些落寞。
想了很久的事情，終於要實現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見沉暮心久久不說話，楊月明給她掖了掖被角，小聲道，“別想太多，早點休息。”
夜晚的月光透過窗簾，朦朦朧朧打在地板上，沉暮心赤腳站在窗邊，撫摸著小腹，大概兩個月的生命，她好像能感應到一樣，想到之前竟然想拋棄這個孩子，不經一陣愧疚。
她看著月光，雙手合十，默默在心裏祈禱，希望命運對這個意外降臨的小生命多一些眷顧。
此時書桌上的手機亮了亮，跳出一條短信的內容。
“明天早上我來接你，我們談談。”
早上，沉家別墅內，沉暮心剛洗漱完坐到餐桌上，門鈴響了。
楊月明奇怪，一大早的能是誰。
透過監視器，看到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門口，西裝筆挺，有種清冷的氣質。
楊月明驚訝地回頭看了一眼餐桌上喝粥的沉暮心，猶豫著打開了門。
“早。”
楊月明很不可思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封世航居然會跟她說早，她覺得自己可能是出現了聽覺故障。
見她傻站在門口，封世航問道，“我們就站在門口麽？”
“啊，不是不是。”楊月明一個激靈，“進來坐。”
畢竟這位也是舅舅舅媽已經親口同意的準女婿了，準女婿來嶽丈家，很自然的一件事情，楊月明覺得自己隻是一下子沒能習慣。
沉母從廚房裏端出雞蛋，看到玄關口站著的封世航，一下子也沒反應過來，愣住了。
封世航微微點了點頭，禮貌道，“伯母，早。”
沉母這才回過神，連連應道，“早，早，還沒吃早飯吧，在這兒一起吃吧。”
也沒有很熟，正常人都應該稍微推辭一下吧，楊月明心中暗想。
結果封世航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然後穩步走到餐桌前，拉開沉暮心旁邊的椅子，徑自坐下了。
沉父和沉暮言從樓下下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幕，也是嚇了一跳，沉父畢竟見多了大風浪，很快反應過來，咳了一聲坐到了餐桌的主位。
封世航也跟他們一一打了招呼，雖說語氣是慣常的冰冷，但禮數周全，沉家父母看著就還算滿意。
倒是沉暮言，有些尷尬地站著沒動。
沉暮心看到哥哥的樣子，皺了皺眉，偏頭冷聲說道，“這是我哥的位置。”
沉暮言看到妹妹的反應，很滿意地點了點頭，決定保持沉默。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沉母坐在沉父的右手邊，打圓場似的笑了笑，“坐哪兒不都一樣啊，暮言你坐那兒去。”
說著，她朝著封世航身側的位置駑了駑嘴。
沉暮言剛打算往那兒走，封世航緩緩站起身，默默拉開身側的椅子坐下了。
沉暮言本是開玩笑，一時間倒有些不知所措。
他訕訕地坐到兩個人中間，剛坐下就後悔了。
這兩個人，氣場十分怪異，一個冰冰冷冷，吃個飯一點聲音都不出，偶爾沉父沉母問兩句話回答一下，但都很簡短。
另一個人埋頭吃飯，誰問點兒什麽都隻嗯嗯啊啊地糊弄過去，一句話也不說。
夾在這兩個人中間，沉暮言一頓飯如同嚼蠟，強忍著不舒服喝完一小碗粥，忙不迭地站起身說公司有事就逃離了現場。
楊月明坐在封世航斜對麵，也是一臉生無可戀，這個時候，她腦子裏突然都是某個人在場時永遠都不會尷尬的樣子，唉，沒有比較就沒有差距。
沉暮心這個時候倒是淡定了，她慢條斯理地喝完一碗粥，期間吃了兩個包子，再想去拿個雞蛋的時候，因為放的太遠，剛起了一半身，一隻大手，推著放著剝好的雞蛋的碟子，推到她麵前。
她看了一眼，然後默不作聲地接過來，一臉心安理得地拿起來往嘴裏送。
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此刻沉母滿意地臉上都是笑意。
沉父看著封世航細心剝雞蛋殼的樣子，眉宇間的憂愁稍稍化開了一些，想起頭一天他說的話，似是確信了幾分，如果他真能對自己女兒好，女兒嫁給他也未嚐不可，於是看向封世航的目光多了份柔和。
吃完早飯，沉暮心說要去古董店看看，封世航主動說送她過去，她也沒有拒絕。
剛到達古董店，秦玉聽到聲音跑了出來，看到沉暮心之後，眼中一亮，“暮心姐，我剛想給你打電話，店裏來了個人，要買言斐哥的鳳冠。”
聽到秦玉叫言斐哥，沉暮心微微有些訝異，難道這丫頭什麽時候跟言斐這麽熟絡了？
但她沒空細想，跟著秦玉走進店裏，看到店裏的待客的椅子上坐了名中年男人，看起來約莫四十歲出頭，眼神有些陰鷙，正仔細端詳著麵前茶幾上的打開的檀木盒子，裏麵是金光燦燦的一頂鳳冠。
“先生，我們老板來了。”秦玉介紹道
那人看了看沉暮心，又看了看封世航，竟然準確地朝著沉暮心伸出了手，麵上泛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沉老板，久仰。”
沉暮心跟他握了握手，簡單的寒暄了幾句。
問道，“徐先生打算出多少買這頂鳳冠？”
那人道，“沉老板開個價就可以了，我隻是替人辦事，若是價格合理，生意也就好做了。”
沉暮心沉吟了半晌，猶豫著吐出一句話，“三百萬。”
秦玉在一旁端茶的手抖了抖，言斐花了一百多萬拍來的鳳冠，沉暮心一聲不響翻了個番，這是不是有點坑啊。
其實說出這個價格，沉暮心自己也有些猶豫，她主要是不想賣，賣掉之後店裏就沒有鎮店之寶了啊，自己那塊石頭又還沒研究出來，她想先留著這鳳冠。
結果那人笑了笑，“沉老板這裏是刷卡吧。”
這下子，沉暮心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看著秦玉領著那人去櫃台取貨結賬了。
事後，沉暮心哀怨道，“什麽世道啊，我翻了一番的價格也買啊。”
“有的人喜歡一樣東西，傾家蕩產也是要拿到手的，何況區區三百萬。”身側的封世航冷聲道。
沉暮心突然想起天香雅閣那次拍賣會，自己手裏那副不算值錢的字畫，竟然喊到了一千萬的高價，封世航指的大概就是這件事吧。
……
皇後街的電影院。
距離上一次他們在這裏見麵過去了七年，沉暮心不知道封世航帶她來這裏的用意，他想懷念跟童羽的戀情開始，可是她根本連想起童羽的名字都覺得心裏有根刺一樣難受。
沉暮心強忍著內心的掙紮跟著封世航走進放映廳，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竟然大手筆包場。
沉暮心坐在沙發椅上，滿心不解，問道，“什麽電影啊？”
封世航難得溫柔地看著她，側身低語，“七年錯過的那一場。”
緊接著，大屏幕閃了一閃，跳出來電影的開頭，熟悉的背景樂響起。
沉暮心腦子嗡一聲，盯著大屏幕，滿臉不可思議。
畫麵裏男人對女人宣誓，“我想我再過一個世紀，也會這樣愛你，即使那個時候我已經灰飛煙滅，我會用我的精神我的靈魂來愛你。”
這分明就是七年前她放了他鴿子的那一場電影，他居然讓它在這裏播放了。
沉暮心感覺到一隻溫暖的手覆蓋在了自己冰涼的手上，然後將自己的手輕輕包裹起來。
她沒有抗拒，好像電影的情節讓她有太多感觸，這部片子，在那次失約之後，她一個人看過很多次，一直看到電影院下架的那天，裏麵的每一句台詞她都記得，最喜歡男主角的宣誓，每一次她都會哭的稀裏嘩啦。
這一次也不例外。
電影結束，封世航輕輕把她抱到懷裏，像哄小孩一樣拍著她的後背，他的聲音從沉暮心頭頂傳來，暗啞低沉，“跟我結婚，我會好好對你跟孩子。”
也許是電影太感人，又也許是封世航那一句，七年前的失約讓她感動不已，總之她點了頭，跟著自己的心意點了頭。
紅色的結婚證拿到手裏的時候，沉暮心還覺得那一刻有些不真實。
她反複看著蓋了剛戳的兩人證件合照，自己一臉茫然，另一個一臉僵硬，她好像記得聽林珂說過，封世航最討厭拍照，難道是因為一看到鏡頭就不自然？
想到這個，沉暮心笑了笑。
身側的封世航問道，“笑什麽？”
沉暮心合上結婚照，抿嘴道，“沒什麽，不告訴你。”
封世航偏了偏頭，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他說，“我父親是不是給你打電話，讓你住到封家去。”
沉暮心愣了愣，點了點頭。
說實話，她剛接到電話的時候也很驚訝，一是封世航父親怎麽知道她的電話號碼的，二是為什麽不讓封世航跟她說，三是為什麽是婚禮前住過去，這是不是意味著，婚禮之後就可以搬出來了？
看著沉暮心走神的樣子，封世航開口道，“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
沉暮心抬頭看著他，對上他認真的眼神，並不是在開玩笑，她想了想，說，“沒事，畢竟是你爸爸，我還是去吧，長輩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