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善意的謊言
沉暮心看著門口消失的背影,一臉的錯愕,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將剛剛的消息中消化,突然間呆呆地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
封世航無奈地從椅子上站起身,彎腰拉過她的胳膊拉到了椅子上坐著。
“怎麽,幸福來得太突然,一時難以接受?”封世航問道。
即使他打定主意不接受艾米肚子裏這個孩子,但是要是那孩子真的是他的,他也無可奈何,封江海完全可以把整個封家過到那個孩子名下,沉暮心肯定不會願意他一個人跟封家脫離關係,所以辦起來很棘手。
現在既然這個孩子不是自己的,那就簡單多了。
沉暮心卻不這麽想,她臉上出現隱隱的擔憂,“爸那麽高興,那孩子是爸現在最大的願望,咱們還是不要說吧。”
按照醫生的說法,封江海還有半年的時間,畢竟是那人是封世航的親生父親,沉暮心終究是希望他這半年能一切都得償所願的。
“隨便你。”封世航偏過頭拿起端過桌上的茶杯,他並不同意沉暮心的說法,他自己的父親自己再了解不過了,絕對的理智現實,善意的謊言對他而言根本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下午,封世航帶著萱萱去釣魚,沉暮心一個人偷偷買了一束花送到申市第一附屬醫院,問過谘詢台的護士之後知道了封江海入住的病房位置。
封江海正靠在病床上休息,旁邊沒有人陪著,蘇鳳被他打發去泰美醫院照看艾米了。
病房門響了兩聲,他睜開眼睛看到門口站著的沉暮心,手裏提著果籃,懷裏抱著一大束紅色的康乃馨。
“爸,我來看看你。”沉暮心說話的時候有些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得封江海生氣。
封江海瞥了她一眼,冷哼了一聲,“就你一個人來了?”
沉暮心連忙帶上房門,抱著花走進裏麵,“世航有點忙,讓我代他問您好。”
“哼,你就別替他解釋了,他能忙什麽,公司現在又不需要他管,他怕是整個人都清閑下來了!”
看著封世航吹胡子瞪眼的樣子,不禁想起自己父親以前對自己的樣子,隻得解釋道,“爸,其實世航心裏是擔心您的。”
封江海微微閉上了眼睛,“行了,我知道了,我累了,你走吧。”
聞言,沉暮心也不敢再多說什麽,把果籃放在了旁邊的凳子上,花束擺在桌上之後才離開。
回到家,封世航剛跟萱萱釣魚回來,兩個人的短褲挽到大腿根,腳上踩著泥巴,在院子裏麵拿著水管對衝,嬉鬧的聲音大老遠就能聽見。
看到沉暮心回來了,萱萱丟下水管就從院子裏跑了出來,“阿姨,我和封叔叔釣了好多大魚,晚上我要吃上次做的那個酸酸甜甜的魚。”
“是糖醋魚。”沉暮心笑道,萱萱臉上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疤痕,一般東西都能吃,反正過段時間都是要做植皮手術的,沉暮心也就不讓她忌口,隨她去了。
封世航也丟下了水管,白色的T恤被水打濕了貼在胸口健壯的肌肉上,胸膛隨著呼吸起伏不斷,看起來十分性感誘惑。
他雙手手肘撐在一米多高的柵欄上,擦了一把汗看著沉暮心,“去哪兒了?這麽晚才回來,打電話給店裏,小玉說你不在。”
沉暮心歪了歪頭,半開玩笑地問道,“你是在質問我麽?是不是背著你跟別的男人出去?”
“也可以這麽說。”
沉暮心啞然,他向來這麽直白。
“沒有,我去醫院了。”她有些心虛地看著封世航。
“哦。”封世航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後雙手離開了柵欄,走到了草坪上開始衝刷身上的泥汙。
沉暮心明明看到他眼睛裏麵有一絲探究的,但是很快就壓了下去,這人還真是在某些事情上麵很口是心非啊。
晚上吃飯,李媽做完飯之後樂嗬嗬地抱著封世航給她的兩條大魚回家了,李媽的孫女滿月,要請假三天,沉暮心爽快地準了假而且包了個大紅包給李媽帶走了。
“糖醋魚,炸魚排,魚丸湯,全都是魚啊!”萱萱看著一桌子全魚宴,掰著周指頭數魚,
沉暮心無奈地掃了一眼桌子上的晚餐,解釋道,“李媽要回家,你們弄這麽多魚回來我不會養也不會殺魚,所以就讓她全做了,吃不了放冰箱,明天接著吃。”
封世航凝眸看著一桌子魚,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沉聲道,“明天我做飯。”
沉暮心驚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什麽?”
“你還要做飯?煮雞蛋麽?”
封世航一臉黑線,幹咳了一聲,“那次是失誤。”
“那你做飯的時候弄清楚我家滅火器在哪兒,免得我爸媽回來發現房子沒了。”沉暮心打趣道。
她倒是不反對封世航在家琢磨做飯,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封世航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到嘴裏,嚐了嚐之後說,“不會。”
剛剛李媽做飯的時候他一直在旁邊看著,流程步驟都記下了,看起來不是很難。
沉暮心抽了抽嘴角,“你難道要做糖醋魚不成,你明天要是能做個蛋炒飯出來我就服氣了。”
畢竟她自己學做一個蛋炒飯還學了一個禮拜,打雞蛋學了兩天,每次都會把蛋殼打進去,那次給自己爸媽嚐的時候,沉父差點沒把牙齒給崩壞。
“那就蛋炒飯。”封世航認真的看著她說道,語氣莫名有些溫柔。
沉暮心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臉上突然一紅,咕噥道,“蛋炒飯就蛋炒飯,你這麽認真地看著我幹什麽?”就好像是想要參加什麽比賽尋求鼓勵一樣。
萱萱戳著碗裏的米飯,捂著嘴咯咯咯笑起來,“沉阿姨,你為什麽臉紅。”
沉暮心被她說的更加不好意思,臉上一陣羞臊,矢口否認道,“哪有。”
“撒謊。”萱萱學著封世航的語氣說道,因為年紀小加上嗓音稚嫩,故意粗著嗓子學的怪聲怪氣的,封世航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沉暮心臉上又是一紅,幹咳了一聲,連忙扯開話題,“我下午去看爸了,病房裏沒人照料,聽說爸不願意護工陪著,老餘剛好出去了。”
封世航抬了抬眼,半晌問道,“醫生怎麽說。”
沉暮心眨了眨眼睛,“你明明就關心爸,幹嘛說話總是要逆著他呢?”
封世航臉色沉下去幾分,小時候自己在醫院陪著母親的事情還在腦子裏,久久不能忘懷。
這些年雖然他在孤兒院長大,但是所有的事情他都記得,隻是不願意說而已,別人問他記不記得家,他總說忘了,要不是老陳叔找到國外,帶著他母親的囑托,他或許根本不願意回封家。
沉暮心見他不說話,以為自己說錯話了,有些躊躇,“那個,我問了醫生,醫生說保持心情平和,不要過於激動,身體會好受很多。”
封世航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淡漠地“嗯。”了一聲,便再也沒了下文。
晚上,封世航出去跑步,沉暮心洗完澡回到房間,看到書桌上一塊銀色的雕花鏤空懷表。
銀色的雕花鏤空十分精致,打開時有“叮”的一聲脆響,指針滴滴答答的走著,顯示晚上八點半,懷表內部是一個女人的照片,燙著複古的卷發,身上穿著素白色的旗袍,抿著嘴笑的成熟優雅,看起來拍照片的時候不過二十歲左右。
沉暮心仔細看著她的臉,總覺得在哪裏見,眉眼神似,這裝扮也舍神似,這不是年輕版本的蘇鳳麽?
再仔細看看又覺得不太對,照片裏的人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十分開朗陽光的那種笑意,還有那種優雅的氣質,從骨子散發出來,而蘇鳳,她的嘴角顯得比這張照片刻薄許多。
封世航跑完步回來衝了個澡,回到房間的時候一眼就看出來書桌上的懷表被人動過了,他眼角餘光掃了一眼坐在床上佯裝看書的沉暮心,眼底浮上一層暗淡的光。
“那是我母親。”封世航緩緩開口,說到母親的時候眼底有種別樣的溫柔,夾著一絲淡淡的哀愁。
沉暮心訕訕地放下手裏的書,“我沒見過。”
說完這句話,沉暮心就很想抽自己的嘴巴,廢話,你肯定沒見過啊,你明知道封世航他母親早在他五歲的時候就得了病死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過封世航到沒有有什麽異樣的神色,“叮”的一聲打開了懷表,自顧自地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母親跟那個女人有些像?”
沉暮心點了點頭,然後又猛然搖了搖頭,任何人都不會喜歡拿自己後母跟親媽比較的吧。
封世航看了她一眼,摩挲著懷表,“沒事,我也覺得像,我當年也認錯過,以為那個女人是我母親,還叫過她一聲媽,要不是她之後就把我推進荷花池的話,可能我還是分不清。”
“你母親,是怎麽去世的?”沉暮心聽他說著這段話,突然就很想知道,不管不顧地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