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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陳年舊事

  李城德推開門的時候,封世航正微微彎腰在點著桌上的蠟燭。


  看到門口站著李城德,封世航神色明顯一滯,“你怎麽來了?”


  李城德嘴角抽了抽,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一屁股癱坐在鋪著羊毛毯的椅子上,唉聲歎氣道,“還不是因為你,在哪兒搞驚喜不好,非要在我媳婦兒在場的時候搞,現在好了,他們姐妹晚上聊天喝酒去了,把我趕出來了!”


  “那你到我這兒來幹什麽!”封世航瞥了他一眼。


  “喂喂喂,別這麽沒良心啊,是你媳婦兒帶著你家管家一起過去霸占了我媳婦兒,我當然住到你這兒來,婦債夫償。”


  李城德一臉無賴的樣子,賴在椅子上,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桌上擺著紅酒和兩個高腳杯,燭光照耀,原本應該很有情調,但是對麵坐著李城德,穿著紅色的花襯衫,癱坐在椅子上,跟街邊的流氓的距離就差一根煙。


  “暮心反正今晚是不會回來了,這酒我們倆喝吧!”


  李城德一邊說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剛端起酒杯想要說點豪言壯語,眼角的餘光掃過燭台已經桌子上的玫瑰花蛋糕,越看越覺得別扭。


  封世航正冷眼盯著他瞧。


  李城德嘴角抽了抽,放下了酒杯,“算了,我還是不跟你喝了,兩個大男人,在這兒喝什麽紅酒真是,我去睡了!”


  “你睡哪兒!”封世航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帶著幾分警告。


  “我…….”李城德撓了撓頭,“我睡沙發還不行麽真是!”


  李城德說睡覺就真的睡了,沒幾分鍾,沙發上就傳來打呼嚕的聲音。


  封世航喝了自己杯子裏麵的紅酒,吹滅了蠟燭,然後擰開房門走了出去。


  程珂那間屋子裏麵燈還亮著,是不是傳來裏麵幾個女人的歡聲笑語,封世航眼中有一絲動容的神色,因為沉暮心才認識的這群人,身上煙火氣十足,盡管是在如今這麽艱難的環境下,都能笑得出來,真好。


  沉暮心次日一早醒來才知道封世航已經走了。


  李城德從沙發上醒來發現床上被子紋絲未動跟前一晚一模一樣,他就知道封世航肯定根本沒在這兒睡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走了。


  沉暮心知道封世航特意帶了紅酒,點了蠟燭想要跟她二人世界的時候,心裏有些愧疚,早知道應該少喝點酒,回去陪陪他的,她早應該想到申市的事情還沒結束,他並沒有很多的時間待在這兒陪她。


  ……


  葉婭蘭忌日這天,靳琛帶著一束木槿花到她墓前看她。


  這是歸國以來第一次來見葉婭蘭。


  靳琛十七歲就出國,之後每年都難得回來一次,國內對他而言,沒什麽可以牽掛的,人和事都是,這些年在國外反而待得習慣。


  “媽。”在墓前站了很久,靳琛才沙啞著出聲。


  心裏有很多話,但是現在說出來不合時宜,身後有人跟著自己,他一直都知道,洪日章的疑心病很重,不會這麽輕易相信他。


  “媽,我回來了,小貝這兩天生病一直住院,就沒帶過來給您看。”


  “洪叔最近交給我很多事,我知道您跟洪叔感情好,我也挺願意幫他的,但是這次這件事挺大的,我還要再考慮考慮。”


  “國內也沒什麽親戚朋友,您也別怪我好幾年才回來一趟,畢竟我隻跟洪叔有聯係。”


  靳琛站在葉婭蘭的墓前,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話,從到到尾隻在說這些年在國外的事情,還有洪日章對他的照顧。


  跟著靳琛的人回去匯報了靳琛說的話,洪日章心中的疑慮這才少了一些。


  他最近一段時間總是做惡夢,夢見葉婭蘭來索命,被掐住了脖子怎麽也喘不過氣來,他不相信輪回報應。


  下午又是一場噩夢醒來,猛地發現門口隱隱站著一個人,他又嚇了一身的冷汗。


  “誰!”


  “爺爺,你也會害怕麽?”金傑希的聲音透過帷帳傳到洪日章的耳朵裏麵,他鬆了一口氣。


  他掀開帷帳,皺眉下床,“你怎麽來了!”


  金傑希的毒癮剛戒了,洪日章允許他在園子裏自由活動,但是他一直待在屋裏沒有出來過,不知道怎麽了,今天有興致出來了。


  “暮心姐呢?”


  “這不是你應該管的事情。”


  洪日章下床穿衣服,這些年習慣了蘇望雅幫他穿衣洗漱,自己一個人來動手倒是有些不習慣了,但是蘇望雅帶著汪翰非的骨灰回老家了,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你是不是把她殺了?”


  “你沒有事情做麽?沒有的話去練字,可以平息你心裏的躁動,年紀輕輕就這麽浮躁,還得了。”


  洪日章向來對金傑希很不滿意,自小在國外長大,腦子裏麵都是自由民主奔放的思想,華而不實,他早就說了要把金傑希接回來,但是洪樹齡一直說還沒到時候。


  現在好了,帶回來了,染了一身的臭毛病。


  “練字?”金傑希冷笑了一聲。


  “練字就可以磨平心裏的愧疚麽?爺爺你知不知道那是一條人命,人命在你眼裏就這麽不值錢麽?”


  麵對金傑希那雙清澈的眼睛,洪日章突然出現一絲從未有過的煩躁,他避過金傑希的目光,擺了擺手,“我把她放走了。”


  金傑希沉默了兩秒,然後開始冷笑,“爺爺,你當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麽?”


  洪日章抬頭看著金傑希,一張好看的臉變得有些扭曲,眼神中滿是痛苦。


  “你讓青哥殺了暮心姐,扔到海裏去了,你以前也是這麽對待我母親的,不是麽?”


  “你胡說什麽?”洪日章的聲音猛地拔高,“你從哪兒聽來的這些亂七八糟沒有根據的事情。”


  “我不知道當年的事情?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麽?”


  當年負責把金傑希的生母丟進海裏的人,是洪日章的副官,現在已經退休回老家養老了,真相掩藏不住。


  金傑希的母親是孤兒院出聲,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勢力,憑著自己的能力上了大學,那個年代,能上大學很不容易,後來也不敢行差踏錯,念完大學之後進了政府機關,但是也隻能當上一個小小的秘書。


  後來跟洪樹齡相戀,洪樹齡不顧家裏的極力反對跟她在一起,並且有了孩子。


  金傑希的母親原本因為有了這個孩子,洪家就會接受她了,可是萬萬沒想到,洪樹齡在那種情況下曝出了即將結婚的新聞,不是跟她。


  金傑希後來找到了當年的報紙,父親結婚的新聞在政界的頭版頭條上麵,因為是洪日章的兒子,當年的洪樹齡跟另外幾個開朝元老的兒子們被並稱之為太子黨,隻要他們願意,帝都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金傑希的母親萬念俱灰,加上洪日章派去的人無止境的騷擾,她又不肯把孩子打了,隻能偷偷跑到龍城來,生下孩子,自己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了好幾年。


  盡管高文憑,她不敢用自己的身份證去任何正規的機構上班,隻能給餐館刷盤子為生。


  可是藏得再深也有東窗事發的那一天,洪日章還是找上了門,他不能讓這個女人和孩子毀了洪樹齡的仕途,當時洪樹齡的老婆已經察覺她的存在了。


  所以才有了後來的那些事情,金傑希那時候已經有記憶了。


  他隻記得自己站在火葬場裏麵,是很空曠的一間屋子,有人指著草席上麵那個人說,那是他的媽媽,可是屍體腫脹加上冰櫃的冷凍,他根本無法辨認出來。


  記憶很少,後來是洪樹齡牽著他的手,把他交給了一對外國華裔夫婦,從那之後踏上了在國外的十幾年生活之路。


  “我當年小,母親被帶走的時候我藏在衣櫃裏麵,就算來的人是你我也未必記得,但是紙包不住火的。”


  金傑希的母親有寫日記的習慣,後來那本日記本被洪樹齡拿走了,一直放在洪家老宅的書房裏麵,金傑希戒毒的那幾天,一直在書房裏麵待著,就是那本日記逼著他戒掉了毒癮。


  “我以前竟然不知道你是這樣可怕的人!惡魔一樣,殘忍,血腥。”


  “閉嘴!”洪日章猛地吼了一聲,“我做的這些都是為了洪家的基業。”


  “我不懂你說的什麽基業,這個破宅子現在讓我覺得惡心,你賺的每一分錢,都是髒的,帶著人血的,你晚上睡覺閉上眼睛不會看到我母親來找你麽?”


  金傑希突然開始笑起來,從最初的冷笑開始,變得越來越癲狂,最後整個人扶著門框的手指,深深扣進了那木頭裏麵,鮮血淋漓。


  “我恨你。”


  這句話是金傑希留給洪日章的最後一句話,說完這句話,他隻身一人走出了洪家宅子,他再也不會回來,這個惡心的地方。


  自己的母親,跟自己最愛的女人,都是在這個跟自己有所謂血緣關係的男人手上喪命,他無可奈何,但是他也絕對不會再願意再跟他有什麽牽扯,哪怕他是他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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