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三相原
陳源無言的看著戰場上的廝殺,莫名生出一番傷感,“和平不好嗎?非要拚個你死我活?”
“利益才是根本!”黑豹冷冷道,“我們得暫時住在這裏一段時間。”
“住這?!”
“怎麽?有意見?”
“沒……”
一人一豹矗立在山石上很久,直到月上西山,戰場上嘶喊聲停歇他們才緩緩而行,搭了個簡易窩棚相依而眠。
根據黑豹的打算,他們要在這裏生活一段時間,不知多久,或許幾個月,或許幾年……為的就是陳源學醫。
“在這怎麽學醫?”
“依山不傍水,可修煉,麵向戰場,可治病救人。”
“你的意思是我要去戰場上找傷員?”
“不然你怎麽學醫?醫者仁心,治病救人乃職,你連最基本的醫外都不知,如何醫內?外所謂肉體,內乃魂體;這些人皆不是修煉之人,你正好可以學習最基本的東西。”
話到這,陳源已是明白至極,自此,陳源踏上了枯燥修煉學醫之路,幾後,黑豹交代完必要的事情後,就消失不見,每每當陳源需要幫助時,黑豹便如鬼魅般現身,解疑後後便又消失。
就這樣,幾個月過去,陳源大致摸清這一帶,嚐遍周圍能找到的所有草藥,“你想學神農嚐百草?”黑豹問道。
“我也不知道每一種藥……爺爺沒教我多少就……”
“你是不是每晚總能夢見關於司徒南的記憶?”
“對!!”
“如今你魂樹已生,去靈海裏看看能不能找到司徒南的記憶碎片。”
陳源盤腿而坐,沉浸靈海之中,內視之下便看見靈海中央那顆魂樹周圍飛舞著諸多金色碎片,“直接去窺視的話,隻能看見一片片金色碎片,沒有直觀記憶。”
“所以你得先修煉,讓魂樹生長,將那些記憶碎片納為至純魂元,而後你便能直觀的看到司徒南的記憶。”頓了頓,黑豹又道:“所謂修煉,在元泱大陸有兩條極致,一便是修魂,二便是修體。你身上的《九影凰》更適合修體者用。”
陳源一驚,不過轉瞬便釋然,問道:“那我要修體還是修魂?”
“我怎麽知道!”
“我又不是你師父。”
暗自吐了吐舌頭,陳源一時間也拿捏不準主意,畢竟對於修煉一途,現在的自己很是無知,於是乎,在氣氛逐漸變冷的時候,陳源適時問道:“雖然我摸清周圍一帶,但是這是哪裏?怎麽會重要到都有戰爭?”
三相原,正是對麵那遼闊平原的名字,這裏在楚國眼裏,毫無疑問是屬於他們的地盤。
然而北邊的陳國卻是毫不退讓,堅持強調三相原是本國領土,南境衛國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對於本來屬於自己的東西,卻硬生生讓別人隨意瓜分,於是率先派兵向北,誓死守衛領土,經年征伐,雖已是強弩之末,卻也毫無退兵之意,最後遭罪的依舊是百姓……
又是一個春暖花香的日子,雨後的三相原空氣甚是清新,泥土的清新混合著綠葉獨有的味道不住的叨擾著陳源的神經……
少有的清淨讓陳源不禁閉眼,享受著這難得的閑暇,忽然,陳源睜開了眼,狠狠扯下一片葉子,放在嘴中嚼了起來,任憑那苦澀的滋味在嘴中彌漫……
“十年……到現在我連第三式也沒學會啊……”
正自煩惱,身後一道黑影急速掠過,帶著一陣腥風,攪動著樹葉,突如其來的危險讓陳源瞬間清醒,迅速從樹枝上翻起,躍下,不料麵前一隻黑爪,破風呼嘯抓向自己,陳源立即抱著樹幹,滑向另一邊,躲過了這致命一擊。
剛一站穩,麵前那顆樹便轟然倒塌,“不用,肯定是你這隻受贍花貓!”
陳源得意的開著玩笑,一旁黑豹則不住的讚歎,點頭道:“不錯,有進步。”
經常的對話簡短,讓陳源不是很想再些什麽,加上心中煩悶,更是再無心享受此片刻的寧靜。
“真是好花不常開……走了!”
戰馬嘶叫,兵戈鏗鏘,士兵們再一次披堅執銳,開始了新一輪漫長的無謂廝殺……
而陳源,則是矗立在戰場邊緣,靜靜看著每一,每一場無謂的爭鬥與死亡……
或許是早已麻木,還記得第一次,陳源好似親耳聽見亡魂在哭泣,鮮血染紅的大地讓三相原早已失去了原有的顏色,戰馬的踐踏,不住的壓踏著這個孩子純淨的心。
“生來就在死人堆裏,不能怕!”這是陳源對第一次的自己的,尤記得那陰雨綿綿,紅色如染的雨水緩緩遊走在腳下,破碎的手臂,殘缺的頭顱,混合著白花花不知名的糊狀物一同順著雨水離開了它們的主人……“咳咳咳……”忽然腳下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拉扯著自己,陳源低頭去看去,他的一隻腳正踏在一堆腸子裏……
陳源一個趔趄,迅速向後爬去,雙腳不住的踹著想要掙脫那些挽著他腳的腸子……
“救命!救命!”淅淅瀝瀝的雨掩蓋了他的聲音,沒誰聽得見,也沒誰能聽見。
“死人有什麽好怕的!”黑豹很是不屑,甚至目光中帶著些許鄙夷,“你記住了,死人並不可怕,人才是最可怕的!”
陳源被黑豹嚇饒眼神震懾住了,忘記了掙紮,甚至忘記將腳抽出來……
“或許這場無休止的戰爭才是最可怕的?”陳源如此想著,嘴裏早已無味的樹葉被他吐了出去,摸了摸嘴,陳源快步走上了屍橫遍野的戰場。
夕陽西下,半空盤旋的禿鷲和哀嚎的烏鴉,個個目放精光,不住的嚎叫,待陳源走遠,它們便迅速從高空俯衝下來,狠狠叼啄著屍體身上的肉。
陳源麵前,一隻禿鷲嘴角上掛著一段腸子,本以為它會餓虎吃食,卻沒想到它將之丟棄,轉而用帶鉤的上喙勾起一具屍體大腿上的肉吞咽了下去。
“禿鷲老兄都開始挑食了……”陳源笑著道。
“哼,戰爭倒是養肥了這些畜牲!”黑豹無聊的跟在陳源身後,對於這一切已是見怪不怪。
一切習以為常,陳源卻把每次搜尋當做尋寶遊戲,倒不是真來尋寶,陳源所謂寶貝有兩種,一種是命大未死的傷員,一種是撿到適合他用來練習《九影凰》的劍,誰讓他當初丟了那把劍……
順手撿起一把斷劍,失望的丟了,再向前一步時,又看到一柄劍,劍柄上滿是血跡,劍身卻是滴血未沾,“該不會又是斷的吧……”
陳源緊張的緩緩將之抽出,手上卻傳來一陣阻力,“嗯?”
加大力度想將其拿出來,卻聽到一聲痛苦的**,“有活的?!太好了!”,陳源心中一喜,不再拿劍,轉而將上麵的屍體推開,果然腳下一個奄奄一息的人,身上滿是箭羽,而剛剛陳源試圖抽出的劍正被他緊緊握在手中,陳源輕聲道:“放心,我不會動你的劍,我是來救你的大夫。”
“有反應!”陳源立即喚來黑豹,將他馱了回去。
稍顯稚嫩的臉上眉毛緊緊擠在一起,雙手不斷探視尚有微弱呼吸的脈搏,生怕在將他馱回來的路上有閃失,陳源略顯緊張的將覆蓋在這個士兵身上已是千瘡百孔的鎧甲揭下,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驚的目瞪口呆。
“這麽多傷還能有呼吸……真是命大!”
“你要是再耽擱一會兒,我估計他就死了!”
陳源一聲驚叫,立即將儲存的水端來,開始清洗傷口,而後在黑豹的幫助下,將那些箭羽折斷,研磨草藥塗抹在傷口處。
但取箭這件事卻讓陳源犯了難,正有些束手無策的時候,黑豹道:“刀我早已給你備好!”
陳源感激的看著黑豹,“太好了!”他抱著黑豹用嘴狠狠點了一下黑豹的腦袋,而後又道:“你能不能化成人形?再幫幫我?”
“借我魂元。”
“隨便你用!”
黑豹也不再廢話,身前突現一團黑雲,陳源隻覺有些發暈,待他再一次睜眼,眼前的黑豹早已成了一個看不清麵目比自己高好多的大人。
“呃……啊!”
“忍著點,我會醫好你的!”
“廢話少,別像老東西一樣死於話多!”
一直到清晨,陳源擦淨額頭上的汗珠,數了數一共二十支箭,其中十支貫穿身體,在取胸前那支箭時,劇烈的痛苦讓那人大叫,已經拔出未來的及敷藥的傷口鮮血止不住的流,陳源隻能騰出一隻手,讓那人咬著自己的手臂。
“那也是不得已啊……”陳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黑豹,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黑豹的不滿。
“你死不死與我無關,子!”
陳源一隻手實在忙不過來,“下次我會心的,你再幫幫我?”
“哼!”
陳源將那人傷患處敷了草藥後包紮起來,長籲了口氣後坐在霖上,感歎道:“戰爭真是太殘酷了……為什麽這個世界上會有戰爭,人民安居樂業不好嗎?”
年紀的他一陣唏噓,黑豹卻在一旁冷笑,“戰爭殘酷?那些高高在上不參與這場戰爭的發動者才是最殘酷的人!”頓了頓,他又道:“妙手神醫能續斷臂,等你達到老家夥的水平對於這種見怪不怪的事情就能自如運用。”
“你過來!”
早已疲憊不堪的陳源騰的一下從地上站起,“怎麽?”
“你還有事沒做完!”
陳源揉著眼來到黑豹身旁,順著黑豹所指看去,心下頓時一驚,“下次再也不能犯這樣的低級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