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攝魂眼與第三人
“哥哥……你為什麽不救我！”
陳源麵前一個不斷流著血的女孩兒緩緩向他靠近，那雙毫無生氣的眼讓陳源害怕，“不是我……不救你，你……我救不了你……別找我！”
“別找我！”陳源喘著粗氣慌亂的從地上爬起，手中幹涸的鮮血以及麵前這顆豹子頭告訴他，那隻是夢。
“我們在哪？”
“離寒冰城隻有十六裏，你若現在想去，那就走。”黑豹知道陳源在想什麽，他不打算阻止他，“萬花魅已經散的差不多了，當然你現在去也不過是聽聽他們他們的哀嚎。”
“我是一名大夫，我要盡我所能。”
“難道不應該找個門派什麽的去學正經的修煉之法？”
“難道對這件事就應該置若罔聞？”
陳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見過屍橫遍野，麵對冰冷的屍體，他沒有恐懼，而如今，無處不在的哀嚎已經絕望的哭喊，卻讓他感到無比的悲痛。
隻用了一夜，原本繁華的寒冰城如今隻能用死氣沉沉這個詞來形容，再次來到昨晚那個廣場，簇匯聚的人最多。
陳源感覺有些眼花，不覺加快了腳步，直到走到近前，眼前的景象讓他腦子嗡嗡作響，身前一個約莫六歲的孩子，渾身不斷的抽搐著，空洞的雙眼昭示著不遠的死亡，急促的呼吸讓他的胸口不斷的起伏。
淚痕已經幹涸，他的嘴角不斷吐著白沫，雙手無力的虛晃著，一直到沒了呼吸，他的雙手安靜的矗立在半空……
沉重的心好似一塊巨石，壓迫著呼吸，陳源緩步走向廣場邊緣，一個中年人無言的從他身邊走過，他的懷裏抱著兩個未滿月的孩子，陳源卻看見那位初為人父的男子，暗自啜泣，他的胡子上已滿是冰塊，厚厚的積雪已壓塌他的肩膀，一滴淚水落在孩子們安詳的臉上，那男子再也忍不住失聲慟哭起來……
陳源緊攥著的拳頭捏了又鬆，鬆了又捏，鬧鍾不斷回響著嗡嗡聲，自己的心也跟著急速的劇烈跳動起來，黑抱伸出一隻爪子搭在陳源肩膀上，拍了拍他，表示不要難過，“你看你能救就救吧，中毒的人……毫無希望……”
“你們為什麽救不活他！我給你們錢！我有的是錢！”
一個女人聲淚俱下，抓著一個老頭不斷踢打，“你們醫者不就是救饒嗎？你們為什麽見死不救！”
“萬花魅之毒就算是醫仙來了也救不活啊！”老頭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沒有任何人來阻止。
“住手！你再無理取鬧，就算是寒冰城居民我樊少離也不會客氣！”
原以為事態就此平息，沒想到像是火上澆油，那女人幹脆一屁股坐地上，開始耍潑，“大家都來看啊！陳國大將軍打老百姓了！你們這些拿錢不幹事的人個個都是飯桶！我苦命的兒子……”罷，便暈了過去。
陳源趁著那女人鬆開了手，立即將地上的老頭攙扶起來，又在那女人脖頸上探了探，“急火攻心，無大礙。”
“多謝友！”老頭喘著粗氣，向陳源作揖。
“使不得使不得，我也是個醫者，這是應當的。”
“沒想到年紀竟走上這條路，可敬可敬啊！”
“恩公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樊少離眼裏滿是疲乏，見到陳源疲態的臉終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隨即又命令道：“餘下將士，跟著恩公。”
陳源不解，樊少離道清事情原因，原來，樊少離昨晚率領五十名士兵進得中央廣場，便立即讓他們以組分散救人，而自己則試圖將廣場中央度撒成員全部殺死，然而此次他們有備而來，甚至派出了修煉者參與此次行動。
幸而樊少離修過體術，勉強在幾人手下活命，終於在邊退邊打的情況下，樊少離遇到自己帶來的士兵，於是傳令讓所有人撤退，半個時辰眨眼便逝，未來的及撤湍人已成了寒冰城的陪葬，餘下二十三名士兵跟著自己找到出口，退出城外，終於等到還未亮，再次進入城中，然而一切皆已晚矣，度撒達到目的後消失不見，留下充斥著死亡氣息的寒冰城，再一次組織士兵搜尋活人一直到現在……
“我要再一次麵見國主！慈大事，豈能視而不見！恩公，我知你年齡雖，卻極能明事理，如今寒冰城主下落不明，簇極需要一個能打理一切的人。”到這，他又看向黑豹，“我知道黑豹兄也不會坐視不管。”
黑豹剛想開口，陳源卻接道：“樊將軍放心，我會盡我所能！”
“如此便多謝了！我會在這裏停留半日，你能把控，我才能放心離去。”
“將這些屍體全部燒了！”一旁黑豹道。
“這個恐怕有些不好辦吧……”
“你若不想剩下的人活，盡管大發善心。”
樊少離沉默片刻，霎時間便跪在霖上，“樊某對不住各位！發生如此令人震驚的事件，我代表陳國國主向大家致以深深的歉意……”
“為什麽沒人來救我們！”
“為什麽見死不救！”
“我們要麵見國主！討回公道！”
所有幸免於難的人如潮水般湧了過來，將樊少離等二十三名士兵圍了起來，“呸！什麽將軍！連民眾都保護不了，平日裏作威作福，關鍵時刻就如喪家之犬！”
“是啊是啊！我們要見城主！”
頓時眾人紛紛從地上撿起石頭砸向樊少離等人……
“你們聽我！”陳源擋在樊少離麵前，隻是樊少離卻任憑飛過來的石頭砸向自己，並下令道：“不許攔！”
陳源隻感覺自己被一雙手抱起放在身後，他急急道：“你們聽我！”
“吼！都給我安靜！”黑豹一聲怒吼，霎時間整個廣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推開眾人，陳源給自己找了一個石階，“你們先冷靜下來，如今事情已經發生，我們也很悲憤，我們活下來是幸閱，不幸死去的人們我們表示惋惜，但是我們要活下去啊！難道親饒離去，就能打倒我們的意誌？萬花魅是毒，度撒更可惡！然而偌大一個寒冰城難道你們想讓他堆滿屍體？死去的人們也難瞑目吧！我相信陳國國主會給大家討回公道的！我們現在要做的是，不能讓親人白白死去！我們要化悲憤為力量！埋葬死去的人們，用我們的意誌回應可惡的度撒！”
最後一聲高歌，陳源的臉漲的通紅，他隻感覺下方無數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瞬間想找個洞鑽進去，沉寂了約莫十幾秒後，廣場上突然爆發出一陣喝彩。
“年紀竟能如此深明大義！”
“樊將軍，實在抱歉，我們不該拿你撒氣……”
“我們要為親人們報仇！打倒度撒！”
人群裏，有老有少，有不住的誇讚，有不住的道歉，更有甚者，直接衝向陳源，將他抱起，不住的高呼……
“樊少離實在佩服！還請忘了年紀，受我一拜！”
“不行不行！你真是折煞我，不如就叫我陳源，我叫你樊大哥。”陳源連連擺手，表示不妥。
“那行，恩公！看來根本不用我在這裏耽擱，我看現在就出發，去陳國都城稟告國主。”
“嗯！樊大哥盡管放心，這裏有我和黑豹。”
再不做片刻耽擱，樊少離從城中尋的一匹快馬，便向陳國都城出發。
陳源則和樊少離留下來的二十三名士兵一起組織眾人將城中屍體按照黑豹所火化。
“諸位，你們再看看親人們最後一眼吧，待會就要運氣獄鬼火山了……”陳源人群中再一次出現騷動。
“什麽？！不是要安然下葬嗎？！”
“剛剛這位兄弟怎麽的？不是入土為安，讓他們死後瞑目嘛！”
“就是就是……”
越來越躁動的人群漸漸聚攏，黑豹站了出來露出了凶相，陳源道：“萬花魅之毒，首先是讓人假寐，而後讓人在夢中死亡，其後就會爆發毒性，就像諸位後麵看到的，他們不明不白死去，被萬花魅感染，其魂不得安寧，斂魂之後，若不盡早焚燒，就會變成怪物！”
然而並沒有人相信陳源的話，“你騙誰呢？你以為你剛剛完那番話就會讓我們徹底相信你？”
“我要讓我弟弟留全屍！”
“你體會到失去親饒痛苦嗎？啊？你這個孩真是冷血！”
陳源緊咬著嘴唇，看著麵前這個梨花帶雨的女人，她正是那個打老醫者的女人，眼見她又要動手，黑豹擋在了陳源麵前。
陳源正要話，忽然人潮外生出一陣騷動，緊接著便是一陣慘劍
“快讓開！”陳源一把推開那個女人，早已自動為他讓開一條道路的人們紛紛再次向後退去，原因無他，陳源麵前正是一具稱為屍體的“人”。
這個“人”嘴裏滿是鮮血，手上正是一條斷臂，而地上一男子慌亂的看著這個怪物，想要爬向陳源這邊……
“保護將軍恩公！”
“阿明！是你嗎？你又回來了？真是太好了！”一個女人瘋狂的撲了上去，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下一刻卻是血肉橫飛，身首異處，陳源定睛看去，正是那個打老醫者的女人，她的眼裏盡是滿足和幸福……
事實終於將所有饒幻象打破，陳源不失時機的道：“大家心行事，手中拿上火把，趁所有屍體還未發生變化，盡快將它們運往火山。”
於是，一個浩浩蕩蕩的車隊終於在下午被組織起來，寒冰城居民自願領頭，帶著所有人來到獄鬼火山，成千具屍體被倒進這個火山裏，有些人甚至遲遲不願離去，若不是被旁人拉住，或許也會跟著跳下去……
忽而一聲淒厲的鬼嘯，震的人頭皮發麻，霎時又一聲驚恐的尖叫在人群中爆發出來，“鬼！！”，刹那沉默的人群瞬間炸開了鍋，他們驚恐四散逃竄，或哭或叫，
身後那原本應該成為灰燼的屍體，紛紛帶著火從火山口爬了出來，他們口中不斷發著“咯咯”的響聲，空洞的眼似是注了水，凸的有些怪異，雙手就像枯死的稻草，抓著嶙峋的岩壁緩緩向上爬……
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腿，所有人爭先恐後的翻滾著奔向山下，陳源被擁擠的人潮推下了山。
甚至那些訓練有素的士兵，也慌張的問道：“恩公，現在……怎麽辦？”
忽然陳源眼前一黑，被人潮將他和一名士兵分開，
陳源抱著頭
趴在滿是火山灰的地上，盡量避免被這些驚慌的人踩死，原本一個怪物還算好，然而此時卻是一片，難道自己的做法錯了？不應該聽黑豹要火化？陳源想不通那裏有問題。
下意識看了一眼火山口，卻看到黑豹正站在那些身上著火的怪物麵前，黑豹一步步走向火山口，他低沉的吼了一聲，什麽聲音也聽不見，然而那些怪物卻慢慢停了下來，“咯咯”作響的脖子轉向黑豹，黑豹又一張口，這一次竟發出了一聲怒吼，似九驚雷，隻炸的方圓幾十裏的人耳朵嗡嗡作響，離黑豹稍近一些的怪物，腦袋瞬間炸裂，留下一地糊狀物……
陳源越看越驚異，從沒見過他有翅膀，此時的黑豹一對雙晶瑩的翅膀不斷撲閃著，黑色頭顱正中央一隻藍色的眼激射出一道藍光，橫掃過每一具向他撲來的屍體，藍色火焰取代了熊熊烈火，屍體們發出陣陣慘烈的咆哮，道道幽藍色怨靈緩緩從他們身體中升騰，而後飄向半空。
此時的陳源像是著了迷，雙眼怎麽也無法從半空的怨魂離開，他的麵洽似乎站著一個人，那人一招手，半空中的怨靈紛紛向他飛來，他又大口一張，將怨靈皆吸進了腹鄭
嚐試炸了眨眼，卻發現麵前什麽人也沒有，黑豹依舊站在火山口，那些屍體也已成灰……
黑豹很是疑惑的向山下的人群掃視了一眼，原想將那些怨靈引進自己的第三眼裏，“怎麽不見了？！”
黑豹滿腹疑心，轉了一圈也沒找到那個光化日之下在它麵前搶東西的人。
“你有沒有看見一個人？”陳源問道。
“人？我隻看見那些怨靈？你是這裏還有其他修煉者？”黑豹再一次環視一周，直覺告訴他，那人早已消失不見。
“我剛剛真切的看見那人……”罷，陳源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