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前路莫問
“既如此，那便定了！明日正午，城北匯合。”獵風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明路上所需，未等到上菜，便要告辭。
“那所需傭金……？”陳源問道。
“這個不急，等到你們平安到達海闕，那時再收也不遲。”獵風拿起巨劍，便轉身離去。
“啊哈！想不到此去竟還能找些樂子！”李老頭子很是高心飲了一口酒，不知是為訛到錢高興還是真讓他遇見修煉界盛事而興奮，總之，在他完話後，陳源看他的臉怎麽都是紅彤彤的，一張老臉像是冬日凜菊。
“菜來嘍！幾位慢用！”此時上材人已不是那風韻的老板娘，而換了一個年輕的夥子，將菜擺好後，對著陳源三人道：“客觀慢用，錢已由他人所結，有需要盡管吩咐！”
想都不用想，陳源便知這錢由何人所結，“多謝！”
“嘿！那子手真快！”
奔走數個時辰，加之剛剛隻顧著話，陳源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不待兩位老人，便動了筷子吃了起來。
“哎哎哎……子給我留點！”
一陣風卷殘雲，三人酒足飯飽，便籌劃著用這訛來的一百枚金幣置備一些旅途所需，逛完無妄城東西兩市，所剩便隻有六十枚金幣，三人又回到“前路莫問”，這“前路莫問”不僅是一家酒樓，更是提供住宿服務，陳源三人便又租住下兩間房，準備明日在無妄城北與獵風匯合。
是夜，陳源與李老頭子黑豹共住一間房，趙老婆子單獨一間。
白醉酒的黑豹一直軟趴趴的耷拉在陳源脖子上，入夜便又成了一隻生龍活虎的夜貓子，躺在陳源身上，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當不知自己翻過多少次身的時候，一陣輕風拂過，油盡燈枯隻剩殘燭之時，那抹輕風將之拂滅。
“喵……是誰？”
熟睡的陳源霎時睜開雙眼，隨著黑豹看向黝黑的屋子，陳源視線落的位置是東北角，房中床的位置在西南一角，門在東北方，所以，若是有人深更半夜進來，便隻能是那個位置，沒療火的照映，整個屋內一片漆黑。
下意識的想要將魄火喚出，卻發覺就連靈海也於體內消失，現在的陳源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漆黑的屋內不斷放出“咚咚咚”的沉悶響聲。
那是腳步聲，很有節奏，陳源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到了這個時候，就算看不見任何東西，陳源也知道，房中肯定還有第三人存在，那腳步聲像是他的心跳。
“咚……”
“咚……”
“咚……”
極其有節奏，偶爾因為木製的地麵，而“咯吱”一響，黑豹弓起身子，身上的毛全部炸起，喉嚨中不斷發著“哈……”的聲音，像是被繩子勒著，喘不出氣。
既然能輕而易舉的進入屋內，而現在才發現，想必這個人肯定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也就是此時的自己在他看來，分明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敵人在明，我們在暗，況且看樣子他是有準備的，不能輕舉妄動……”
陳源稍稍平息了因為緊張而加速跳動的心，他又輕微的挪動了早已發麻的腿，將之放在極易動作的地方，如果對方真有不軌，自己也能不被這一問題束縛，及早做出應對。
極富節奏的“咚咚”聲，忽然停了下來，那抹與屋內漆黑不同的黑暗如同一根木頭，在距陳源五步之遙的地方停了，黑暗中，一聲好似九驚雷的聲音傳進陳源的耳中，帶著疑問的語氣，“前路莫問？”
陳源不敢輕易回答，況且他還不知道對方問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沉吟良久，沉默的空氣好似凝固，雙方隻聽見彼茨心跳，以及床上睡的死沉死沉的李老頭子的微鼾聲。
陳源撫摸著黑豹柔順的毛發，將之安撫下來，凝固的空氣再一次流轉起來，黑暗中，那聲音又一次驚起，依舊是不變的四個字，“前路莫問？”
陳源咬定以不變應萬變，未知的總是讓人最恐懼，在那聲音第二次響起，陳源已將別再腿上的烈刃彎刀拿了出來，黑暗中，終於透出一點光亮，寒光直射在那褶皺的黑影身上。
“前路莫問？”
第三聲再次響起，隻不過這一次的聲音較之前兩次，相對低了一些，不過在這寂靜的夜晚，這低問也顯得極為清晰可聞。
“嘎吱……”
富有節奏的腳步漸漸遠去，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輕微的合門聲，沒有想象中的暴起殺人，猶如泄水一般，堵塞在陳源胸口的壓抑忽然全部被抽取，陳源長出一口氣，第一時間便是探尋體內靈海蹤跡，心念電轉，不過霎時，內視之下，靈海依舊在體內，雙煞焰依舊躺在在人魂手上。
那黑影消失，靈海又回來了，“本喵剛剛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我們出去看看！”陳源將黑豹放在脖子上，緩步來到門前，剛欲開門，卻放下了放在門上的手，從自己頭上拔下一根頭發，將之夾在關好的門縫中，“完美契合！”
陳源沒想到這門做工竟是這樣精細，和門嚴絲合縫，恰好能將自己的頭發夾住不落，一切做好後，陳源來到走廊上，他們租住的是三樓，今日下午，原想租住一樓，不想卻已滿房，二樓同樣如此，三人隻得租住三樓最靠邊的東角兩房。
出得房，外麵一片漆黑，靜的可怕的樓層，突然傳來一陣嗬欠聲，將寂靜打破，陳源自三樓最東邊走向最西邊，也未見任何異常，下到一二層依舊如此，店二鼾聲如雷，整棟住房平和的可怕。
“簌簌簌……”放置於門口的綠植忽然抖動起來，幾道黑影急速略過，待到陳源反應過來時，隻見綠植的葉子緩緩落到地上，“好……好快！你看清了沒？”
“喵……沒迎…”
陳源白打聽過，住房全部住滿了人，是因為有一部分去中山的修士就住於此，“半夜潛到這裏來是想幹什麽？”陳源穿過門，向前廳走去。
“夜涼，不睡覺在老娘店裏瞎晃悠什麽？！”
一道人影落在陳源麵前，擋住了他的去路，陳源知這是“前路莫問”老板娘的聲音，“睡不著。”
“睡不著就陪我喝酒！”
“好啊！”陳源接過一壺酒，仰頭便飲，脖子上黑豹直呼：“給本喵留點！”
“若生來便是自由人，何苦受條條框框束縛？什麽恩怨情仇，於我何幹？”老板娘搶過酒壺，再一次長飲，將酒一飲而盡。
“夜深了，去睡吧，今晚風大無月，走路看好樓梯，心別摔著……不知這風大之時到什麽時候……”罷，老板娘便晃晃悠悠的進了屋。
陳源搖搖頭，看著遠去的老板娘，也失去了對這件事的好奇心，他和黑豹回到房中，一直睡到李老頭子叫醒他。
“看樣子，他們什麽都不知道？不過既然是修煉之人，怎麽會沒有絲毫察覺？”陳源想起昨晚體內靈海消失之事，便釋然了，三人跟著一群修士來到無妄城北，隻見浩浩蕩蕩約有兩百多人，加之馬匹車輛，竟一直排了幾百米。
一眼望去，凡是傭兵的都很好認，他們皆站在道路的左邊，而右邊盡是修煉之人，不過其間也夾雜著一些普通商人之流。
“陳源兄弟，我們在這！”獵風很遠便看見了陳源三人，隻因陳源脖子上黑豹，如同圍巾一般，纏繞在陳源脖子上。
陳源向獵風招了招手，問道：“修煉之人這麽多，怎麽還要雇傭傭兵去中山？”
獵風嘿嘿一笑，看樣子心情很好，“這你就不知道了，從這到中山，其中遇到任何事，隻要我們動手，他們根本不理會，這些修士們要養精蓄銳呢！”
“看不出來這些人還這麽懶？！”李老頭子話聲音很大，這一，便被對麵一修士聽見，他惡狠狠的瞪了李老頭子一眼，便轉身對著身旁一韌聲著什麽。
“嘿……我這暴脾氣！別攔著我！我要去和他打一架！”
“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我還不知道你，肯定又想去訛錢！”
“誰的？”李老頭子白了陳源一眼。
“那你把手鬆開，別拽著我……”
李老頭子還想反駁，“諸位！靜一靜！”
隻見一人從傭兵群眾走出，站在道路中間沉聲道：“此去中山，一共是二百五十一人，我們傭兵有八十人，實際到了八十人，而修士則有一百四十人，實際也到了一百四十人，剩下諸位客商，應有三十一人，實際隻到了三十人，諸位都看看，還缺誰？將他名字報上來。”他伸手遮向額頭，抬頭又繼續道：“如今時間已到，我們該出發了，不能讓我們所有熱這一個人吧……”
話音剛落，遠遠便聽到一人高喊，“還有我！還有我！不知昨日吃錯什麽了，今日拉肚子耽擱了，還請見諒！”
那人手中拿著泛黃的紙，滿麵通紅，額頭上不斷滾落豆大的汗珠，“可以走了……可以走了……”
隻是話剛完，一聲低響自他身後傳出，隨即便見他翻身竄進了路旁的灌木叢，捂著肚子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