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一劍成空
荒古聖城的內部區域介於兩道城牆之間，範圍比外部區域小，但危險程度卻是外部區域的十倍以上。
這兒一片殘破，各種建築物被直接打爆，碎石散落一地，表麵還流淌著某種光華。
無數年過去了，離地數尺的半空中依舊漂浮著塵煙，宛如迷霧，隱隱有魂光在浮現。
荒古聖城的內部區域彌漫著滔天殺氣，虛空都宛如扭曲了一樣，呈現出一道道裂縫，仿佛再也無法合上。
一些兵器散落各處，沾染著血跡，閃爍著森寒之光。
寧天七孔飆血，那些血珠在半空被震碎，化為血霧朝前蔓延。
樊無命站在城牆入口處，這兒的城門早已垮塌，隻留下一些低矮的城牆，訴說著昔年的滄桑。
寧天在咆哮，身上織環撐開，但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壓。
這地方流淌著恐怖的力量規則，在壓製寧天的織環，宛如一座巨山壓在他頭上。
“你為什麽不事先提醒我。”
樊無命淡然道：“我這是為了你好。你隻有一刻鍾的時間，正常情況下你很難看出明堂，所以需要付出代價。”
寧天皺眉道：“你事先不提醒我，就是故意讓我受傷。這樣說來，我的血會引發一些異象？”
“你還不算傻。”
樊無命笑了笑，目光卻落在那些擴散的血霧上。
荒古聖城的內部區域早已沉寂無數年，那扭曲的時空，裂開的縫隙，就宛如一幅畫，永遠定格在曾經的一刹那。
如今，寧天的血液化為霧氣，染紅了這幅畫，讓一些隱藏在塵煙中的過往重新呈現出來。
寧天全力催動織環，頂著無上壓力，將精力放在那些血霧上，運用超感神念，仔細去辨析每一個粒子細胞的變化。
寧天的血液非同凡響，蘊含著不死祖血的精華，結構與其他織環高手完全不一樣。
一般的環境很難將他的血液活性磨滅掉，但這兒顯得格外可怕，頃刻間就將寧天的血液震碎了上千次，研磨成渣。
一滴滴鮮血分解上千次後，化為稀薄的血霧，就好似在滲透眼前的這幅畫。
那些血絲掠過一縷縷塵埃，好似找到了空隙，為眼前這近乎凝固的虛空增添了幾分色彩。
樊無命眼中透著期待，他希望看見什麽呢？
寧天眼中帶著迷茫，荒古聖城內部區域的時空很詭異，就好似被無上高手給定格在了某一刹那，讓人感覺看到的不是一個空間，而是一幅畫。
“這是時間停止造成的？”
這個念頭讓寧天嚇了一跳，世上有人能讓時間停止嗎？
這好像從未聽說過吧。
寧天的血液在不斷分解、細化，滲透這凝固的虛空，填充了某些關鍵區域，讓部分空間出現了鬆動的跡象。
這就好似封印被解開了一樣，扭曲而靜止的時空突然活了過來。
範圍並不廣，僅三丈大小。
從靜止到運動，一些虛影、一些畫麵，清晰的呈現在寧天眼前。
那是昔年荒古聖城的守護者與入侵者在廝殺，戰鬥層次超過了寧天的想象。
雖然隻是一些虛影回放，但動則天崩地裂，劍氣演化世界，劍光吞沒一切。
“這是……”
寧天目不轉睛的看著，但不是很明白。
雖然那種層次的打鬥很精彩，可激戰雙方的境界層次，寧天根本理解不了。
“用心去看……”
樊無命輕語。
“看啥？”
寧天茫然。
“看劍……”
樊無命給予了提示，但寧天依舊很彌漫。
畫麵中，劍氣沸騰星海，劍光斬斷蒼穹，恐怖得讓人絕望，但層次太高，寧天看不懂啊。
運轉魔瞳，寧天結合萬物於心，配合超感神念，腦海中祭壇浮現，四道融為天，全心全意的去觀察。
寧天身外，混沌青蓮、通天神樹、九玄青藤、崩天劍草逐一浮現，交替更換，最終青蓮、神樹、青藤悄然隱去，隻剩下一株草，細長的葉子宛如一把劍，搖曳間天昏地暗，日月炸開。
樊無命輕歎，看著寧天身外的劍草，眼中多了幾分懷念。
作為植修，寧天在劍術上的成就以渺空劍訣為主。
這是一門無孔不入，細化繁瑣的劍法，追求的是‘小到極致’，無物可擋。
如今，在這荒古聖城內部區域，寧天的鮮血激活了部分時空，看到了一片絢麗的劍光，鋪天蓋地，萬物難擋。
這引起了寧天身外那株劍草的反應，渺空劍訣自動運轉，在對比畫麵中的那些劍光，似乎想要與它一分高下。
寧天的超感神念在全力捕捉那些劍光，反饋至腦海，想要將其還原。
這是一個極其浩大的工程，需要擁有極強的運算能力與精準的洞察力。
寧天因為精通劍術，所以不算是門外漢，雖然看不太懂，但他卻在利用自身所掌握的技巧去歸納、推演，逐步完善。
時間在快速流逝，寧天身外的織環被環境壓得越來越小，雖然他拚盡全力卻也難以扭轉。
無數的畫麵匯聚於腦海，宛如一根根線條，代表著一縷縷劍光。
它們變化莫測，交織穿插，形成了劍網。
寧天以渺空劍訣去對照，去破解，去演算，逐漸讓他掌握了一些技巧。
“好龐大的一劍，蘊含著無窮渺小，簡直就是……”
寧天腦海中劍嘯回蕩，思路逐漸清晰起來。
一刻鍾的時間眨眼就要臨近了，寧天還在全力硬撐，雙眼死死盯著那些畫麵，內心在呐喊：“快，再快一點！”
寧天腦海中的劍網已經趨於完善，鋪天蓋地的劍光最後化為一劍，照亮了永遠。
那一瞬間，寧天吐血狂叫，身上織環炸開，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在了一塊大石上，差點當場死亡。
“時間到……”
樊無命從內部區域走來，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寧天，打趣道：“要不要再進去待上三五天啊？”
寧天氣得不理他，身外溪流環繞，在默默療傷。
荒古聖城的內部區域對織環境界的寧天來講，還太過可怕。
他已經意識到，那不是織環境界可以擅闖的地方。
樊無命也不多話，走到一旁默默坐下，遙望著外麵的環形深淵。
半日後，寧天傷勢好轉，從地上站了起來。
“之前所見，那使劍的高手可是出自荒古聖城一脈？”
樊無命回頭看著寧天，伸手拍了拍一旁的石頭，示意寧天坐下。
“昔年，荒古聖城十大天驕中排名第四的便善於用劍。”
寧天坐在樊無命身旁，震驚道：“我之前看到的就是那位第四天驕？”
樊無命微微頷首，眼中充滿了懷念。
“那一劍，斷天絕地，橫貫星海。”
寧天在回憶那一劍，腦海中祭壇浮現，那道‘光’閃爍不息，釋放出一股莫名的力量。
那就像是一種呼喚，讓寧天在無意間領會了那道‘光’的想法。
“獻祭…劍光…”
寧天將千辛萬苦完善的劍網直接獻祭，這是一種很瘋狂的做法。
一旦失敗，他此前所付出的努力便白費了。
祭壇發光，數不盡的劍影、劍氣、劍芒在快速分解，化為一縷劍意，與寧天的渺空劍訣產生了共鳴。
抬手間，一道劍氣呼嘯延綿，劍光所指，大地裂開，碎石不見，直達環形深淵。
“一劍成空！”
寧天臉上露出了驚喜之色，他將自身的渺空劍訣與昔年荒古聖城第四天驕的劍法融為一體，在那道‘光’的引導下，完成了這一劍！
恐怖的劍氣差點將秘境洞穿，幸虧環形深淵阻擋，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樊無命眼中露出了微笑，讚道：“很好，這一劍有當年故人的風範。”
寧天收回右手，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態。
“那位第四天驕最後也戰死了？”
樊無命幽幽道：“他曾有機會衝出去的，可他不願拋下同伴……”
寧天苦笑，輕聲道：“我要走了。”
“你是該走了，隻不過這一次與以前不太一樣罷了。”
樊無命起身，送寧天離開。
“有什麽不一樣？”
“當你跨入荒古聖城內部區域的那一刻，有些事情就已經在冥冥中發生了改變。”
寧天遲疑道：“這是否意味著，我已經成為荒古聖城一脈的門下？”
樊無命反問道：“那重要嗎？”
寧天正色道：“很重要。”
樊無命望著外部深淵，自語道：“重不重要不看現在，而是將來。你還沒有真正成長起來……”
“但我至少有希望……”
寧天自負一笑，邁著輕靈的腳步，頭也不回的遠去了。
樊無命看著寧天遠去的背影，低吟道：“真有希望嗎？”
幽風寂寂，誰人知曉？
“回來了！”
魏書雪與卓蘭秋一直在關注深淵方向，在感知到寧天的氣息後，第一時間迎了上去。
“天兒…咦…你受傷了？”
卓蘭秋眼神微變，留意到寧天身上的血跡。
魏書雪急切道：“你怎麽樣，要不要緊？”
寧天笑道：“沒事…哎呀…”
一個蹌踉，寧天眼看就要跌倒，結果卻被魏書雪摟住。
“還逞強，都快站不穩了……”
魏書雪焦急心疼，責備中透著關懷。
“姐姐對我真好，嗯，好香啊。”
寧天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把頭埋在魏書雪懷中，一副重傷的模樣。
卓蘭秋眼中閃過一絲狐疑，觀望了一下寧天的氣色，頓時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這混小子，竟然在趁機吃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