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兒清晰的看到自沈言蹊的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淚。沒有任何演戲的成分。
也許是這滴眼淚的分量鎮住了遠兒,遠兒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待他回神,才發現沈言蹊已經抱著蕭紅鳶走遠了,遠兒趕緊跟了上去。
當沈言蹊抱著蕭紅鳶踢開醫館大門時,醫館裏一個年級頗大,頭發發白的老大夫,看著沈言蹊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臉上表情明滅難測,是在叫人害怕,所以,這老大夫還沒等沈言蹊開口,就顫顫巍巍的自己先暈了過去。
沈言蹊抱著蕭紅鳶就進了醫館,將蕭紅鳶趴好在軟塌上。遠兒跟在後頭,一把將沈言蹊踢開的大門關好,一眼掃過躲在藥櫃後頭,抖得像篩糠的小夥計。
遠兒快步走過去,一把將人拉了出來,推到那暈倒在地的老大夫跟前,命令道,
“把他給我弄醒!”
“是……是.……”
小夥計顫抖著身子,對著老大夫的人中就按了下去,那老大夫“哎呦”一聲醒了過來。
老大夫一睜眼,就看到遠兒一臉凶惡的看著他,乖乖呦,剛剛看著一個浴血的閻王,怎麽一醒來,又看著一個索命的羅刹!
老大夫兩眼一翻,險些又要暈過去,還是遠兒見他又要不好,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威脅道,
“你再敢暈一個試試!我讓你永遠都別再睜眼!”
這話一出,本來還處在半暈狀態下的老大夫,“呃”的一聲,又清醒了過來。
遠兒見他不暈了,冷笑了一聲,道,
“算你識相!”
接著就揪著老大夫的衣領,將人拖到了蕭紅鳶躺著的軟塌旁,一丟,道,
“快看看人!”
可憐老大夫一大把年紀,先是被驚嚇,再是被恐嚇,一顆心髒嚇得砰砰直跳。
老大夫抖著手給蕭紅鳶把了把脈,又往蕭紅鳶的箭傷處看了看,邊看還邊搖搖頭,臉色凝重道,
“傷得很重。”
“廢話!”遠兒喝道。
老大夫被遠兒嚇得縮了縮脖子,這時站在邊上,從進來就沒開口的沈言蹊道,
“治好她,否則.……”
不必多說,光是沈言蹊斜睨過來的那一眼,就讓老大夫的心髒又抖了三抖。否則的後果一定很嚴重!他這是造了什麽孽啊!老大夫心裏暗道。
抖著身子,老大夫對著嚇呆的小夥計報了一串藥名,讓他起爐子煎藥,又讓他去燒些熱水,再去把金瘡藥和紗布找出來,吩咐了一大堆。
小夥計手腳快,將藥煎好端了上來,老大夫接過道,
“你們二位誰來灌藥?”
“我來!”
“我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還是沈言蹊快了一步,將蕭紅鳶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從老大夫手中接過藥碗,捏開蕭紅鳶的下巴,就開始灌藥。
可是蕭紅鳶此時已經昏迷不醒,灌進去的藥又原封不動的被她吐了出來,急得沈言蹊和遠兒眉頭直皺。
遠兒一急,又一把拉過老大夫的衣領,道,
“有什麽辦法讓她喝藥!”
老大夫被勒得滿頭大汗,無奈道,
“這.……這我也沒有辦法啊!這藥是為了待會兒拔箭的時候,能減輕這姑娘一些痛楚,這要是不喝,我怕這姑娘受不住啊!”
“那……”
遠兒正要再問,就見端著藥的沈言蹊自己將藥喝了一大口,接著附身,以口渡藥,將藥都渡進了蕭紅鳶的口中。
遠兒驚得沒說完的話也戛然而止,愣怔怔的看著喂藥的兩人,用力握了握拳頭,暫且忍下了!見沈言蹊這般喂藥,還要好一會兒,遠兒眼不見為淨,跑了開。
原本被遠兒拎著衣領的老大夫,此時臉色通紅,也不知是被勒的,還是羞紅的。
“年輕人真是!沒眼看啊!沒眼看.……”
老大夫背過身去,眼睛盯著地麵,嘴裏不住的念叨著。
待遠兒再回來時,藥也喂完了,熱水也燒好了,金創藥和棉紗都已一一備在一邊,老大夫見遠兒回來了,道,
“回來的正好,你們兩位將她按住,拔箭的時候別讓她亂動!”
遠兒聞言,上前與沈言蹊一起,將趴著的蕭紅鳶左右按住。老大夫拿了塊幹淨的紗布塞到蕭紅鳶嘴裏,以防她咬傷舌頭。
老大夫小心的將蕭紅鳶傷口附近的衣服用消了毒的剪刀剪開,再用紗布按住傷口周邊,右手握住箭杆,凝神道,
“我要拔了!”
話音一落,老大夫右手一用力,隨著蕭紅鳶悶哼一聲,箭頭被拔了出來!
隨著箭頭一起出來的還有蕭紅鳶噴射的鮮血,沈言蹊和遠兒臉上都有,溫熱的鮮血讓遠兒有些發愣,他沒發現,他按著蕭紅鳶的手都開始顫抖起來。
等遠兒回過神,老大夫早已將蕭紅鳶身上的鮮血止住了,撒上金創藥,再包上紗布,就算是初步處理好了。
遠兒愣愣的鬆開了還壓著蕭紅鳶的手,問道,
“這就沒事了嗎?”
沈言蹊也轉頭看向老大夫,沒有出聲,但眼神也分明是在詢問。
老大夫在水盆裏淨手,答道,
“箭我是拔出來了,但人能不能沒事我就不知道了。”
遠兒一聽,急了,這是說的什麽話!
可憐大夫的衣領又被揪住,這回連水盆抖被打翻了,
“你是大夫,你不知道誰知道!”
再次被揪衣領的老大夫已經習慣了,連掙紮都不掙紮了,抬眼看著遠兒道,
“我是大夫也不是萬能的啊!這姑娘若是命大,熬過今晚,那才算是真正的揀回條命!”
沈言蹊聞言,上前將遠兒的手扯下,對著老大夫道,
“大夫,你說,要怎麽才能幫她?”
老大夫理理衣襟,歎口氣道,
“你們也沒什麽能幫的,別讓她受涼,別讓她發燒,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了!”
沈言蹊對著大夫一拱手,道,
“多謝!”
老大夫又歎了口氣,這兒現在不需要他了,他便回了後院休息去了,這兒他們要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老大夫走了,小夥計也休息去了。沈言蹊讓遠兒去後院重新燒了些熱水來,擰了個帕子,將蕭紅鳶臉上和手上的血汙都擦了個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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