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信他

  聽聞聲音,眾人齊齊側目看過去,就見季長隨推著容玦而來。


  青年眉眼如畫,細長的鳳眼涼涼將人一掃,端的是清冷疏遠,一身霜白雲紋長衫不染纖塵,罩在外麵的玄色披風更是幹淨的不像話,就連鞋麵上都不見一點泥點子。


  一看就知道方才根本就沒受到牽連——其實這一行也有人沒受到牽連,但旁人都嚇得花容失色,少有像容玦這樣冷靜的。


  皇帝看了他一眼,蹙著眉尖兒沒吭聲。


  雲夜闌眯了眯眼,高深莫測地看著他:“容卿,方才若不是大皇兄和六皇妹出手及時,隻怕父皇已經負傷……你卻說不用追查,侯爺莫不是知道些什麽?”


  朱承硯此刻站在雲間月身側,聽了這話,擰眉道:“是啊,不查怎麽行?這些該死的賊人傷了公主,若是不查,且不是讓他們白白傷了公主?”


  雲間月淚眼婆娑地繼續喊疼,好似根本沒聽見他們的話。


  容玦懶得跟他們廢話,直接讓季長隨將一樣東西交給皇帝:“這是方才從刺客身上搜下來的,皇上看了便知。”


  三皇子和朱承硯同時一愣,齊齊側目往季長隨手上看過去。


  隻見他雙手捧著一枚小指長的腰牌,腰牌上刻著繁複的花紋,仔細看就會發現那花紋刻著兩個字。


  雲夜闌和朱承硯同時變了臉色。


  皇帝接過來,隻看了一眼,就沉了臉:“玄樓……好一個玄樓!”


  玄樓身為最大,最神秘的刺客組織,聞名內外,連皇帝都知道,可見名聲如何。


  “父皇……”雲夜闌覷著皇帝的臉色,試探道,“隻憑一個腰牌,恐怕還不足以說明是玄樓的刺客……一個腰牌而已,誰都能仿。”


  說著,他還意味深長地看了容玦一眼。


  容玦察覺目光,嗤了一聲:“怎麽,三皇子這是懷疑本侯?”


  雲夜闌笑了笑,意有所指:“容卿誤會了。我隻是覺得容卿身上太幹淨了些,又突然拿出玄樓的腰牌來,好奇侯爺是怎麽做到的而已。”


  “確實,本侯若是瘋起來,什麽事都幹得出來。”容玦冷冷看著雲夜闌,“不過就算本侯真的瘋了,第一個要殺的肯定是你。”


  雲夜闌徒然變了臉色:“你……”


  “都給朕住嘴!”皇帝瞪了雲夜闌一眼,轉頭看著容玦,“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這些?是生怕旁人懷疑不到你身上是不是?”


  容玦笑得嘲諷:“懷疑的人少了?你們不正好都盼著我惹了什麽事,有借口要了我的命?”


  “放肆!”皇帝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是誰讓你同朕這麽說話的?!”


  周圍的人噤若寒蟬,心驚膽戰地看著皇帝和容玦,生怕這兩人一言不合就掐了起來。


  容玦譏諷地看著皇帝,絲毫不見敬畏。


  雲間月垂眼都忘了繼續喊疼。


  她想著容玦方才那些話,又想起顏回之前同她說,容玦剛出事那會兒,不要命一樣將寒食散當飯吃的事情。


  她想著那個舉世無雙,幹淨純澈的青年就這樣被他們坑害至此。


  雲間月擰著眉,無法言說地心疼起容玦來。


  “容玦,你少說兩句。”沉默了半響的雲司離在雲間月頭上輕輕一拍,出聲道,“父皇,三弟說得有道理,隻憑一個腰牌確實很難說明對方就是玄樓的人。”


  雲司離遞了台階,僵持不下的兩人順著台階各自往下滾。


  皇帝深吸一口氣,沉著臉道:“那你說如何?”


  雲司離請命道:“父皇若是放心,大可以將此事交給兒臣,待兒臣查清楚後再由父皇定奪……眼下已快到京城,兒臣擔心刺客還未走幹淨,還請父皇先上馬車,稍作休整後,啟程回京。”


  皇帝自己也清楚,在這裏發火毫無意義,刺客不會自己站出來說他是誰的勢力。


  他沉默半響,點點頭,握住雲司離的手,親自將他扶起來:“好,朕信你……”


  雲夜闌臉色一變,單膝跪下道:“父皇,兒臣願意助皇兄一臂之力!”


  皇帝沒看他,轉身就走:“不必了,你大皇兄若是連這種事都處理不好,怎麽當好這個太子?”


  話落,沒給雲夜闌再次請命的機會,揮退所有人,徑直上了馬車。


  何公公連忙叫德喜將幹淨的衣裳和水奉上,簡單幫皇帝梳洗一番,各自再次上路。


  朱承硯借口保護雲間月,本意同她一輛車。


  被雲間月以不合禮數為由,拒絕了。


  朱承硯離開沒一會兒,顏回就悄無聲息地上了雲間月的馬車。


  他看了青蘿一眼,開門見山地用茶水在小桌上寫道:“刺客你安排的?”


  雲間月沒出聲,看看包紮好的手臂,默認了。


  “你這是胡鬧!”顏回怒上心頭,低聲嗬斥,“我就沒見過你這麽不要命的,萬一出事了怎麽辦!”


  雲間月垂著眼,低低道:“不會,我有分寸。”


  “你有什麽分寸!”顏回氣得不輕,抬手就在她腦門上一敲,“這樣大的事,你滿著雲司離就罷了,還瞞著我?若非方才我發現你傷口不對勁,你是不是還要繼續瞞下去?!”


  “傷口不對勁?”雲間月稀奇地看了顏回一眼,“我這傷得這麽逼真,哪裏不對勁了?”


  顏回氣得又想打她,將聲音壓到最低:“你少給我扯開話題!那傷就是你故意的,你真當我看不出來?”


  雲間月毫無誠意地誇道:“不虧是鬼醫,這都能看得出來?厲害厲害……”


  話未說完,察覺顏回臉色實在是難看,她才默默將嬉皮笑臉收了回去。


  她想了想,用茶水寫道:“刺客是我讓容玦安排的,目的不在我,也不在是父皇,更不在大皇兄,在雲夜闌。”


  顏回擰了擰眉,深深看了雲間月一眼,寫:“為何?”


  雲間月笑了一聲,繼續寫:“他想借九弟潑大皇兄的髒水,大皇兄不介意,我可介意!”


  重生後,她睚眥必報,怎麽會不借此將髒水潑回去呢?

  這一世,她要讓三皇子在皇帝跟前徹底失去信任!

  顏回看著那一行字,忍無可忍地問道:“你就不怕容玦在背後捅你一刀?”


  雲間月笑了笑,滿不在乎道:“若是他真捅我一刀,我認。但我知道他不會,我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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