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原因

  回了宮,雲間月先叫人去尋了顏回——雲司離已經去往西北的路上接應宋老將軍了,但此前去的時候,擔心雲間月在一個宮裏被人欺負,強硬地將無論如何也要跟上去的顏回留了下來。


  隻道是宮裏有自己的人護著雲間月,他走得多少安心些。


  不過須臾,托容玦的福,溫如誨也被秘密提到了重華宮。


  這次見溫如誨,雲間月本也是為了問清楚當年的一些細節,以及叫溫如誨將那“安神藥”的解藥告訴她。


  溫如誨大約也知道自己這條命都是被雲間月撿回來,配合的很。


  “罪臣隻是一個太醫,知道的事情其實也不多。”溫如誨神色莫測地看了雲間月一眼,“那藥是太後叫罪臣配的,罪臣本來也是戴罪之身,為了恕罪,不得不按照吩咐做。”


  雲間月低眉掃了溫如誨一眼,在判斷他這話的可信度是多少。


  雖然當時太後看似放權,但其實手裏還握著實權。


  溫如誨家裏犯了罪,他本來是要被殺頭的,若非太後借蘇文殃的手將他保下來,此刻怕是墳頭草都比他自己高了。


  雲間月沉吟半響,轉頭看看向邊上默默喝茶的顏回。


  顏回接收到目光,頓了頓,隨即代替雲間月問道:“我記得你們溫家這一脈同蘇家有些交情?”


  溫如誨轉頭看向他,點頭道:“是有些關係,不過蘇家畢竟是幾代忠臣,溫家出事,他們恨不能撇得幹幹淨淨,哪裏還有什麽往來?”


  秦國公府一向都是這樣,誰對他們有利,便好心好意的巴結利用,誰對他不利,立馬“壯士斷腕”,眼皮都不帶眨一下。


  “既是如此,為何蘇文殃願意出手搭救你?”顏回眼眸沉了沉,看向溫如誨的眼裏全是探究。


  溫如誨平平靜靜一笑,任由溫如誨打量:“當時是太後的人放出消息,說臣手裏有事關先皇後的重要罪證。”


  他說的是罪證。


  雲間月桃花眼一眯,眼中如同秋水一般的氤氳霧氣瞬間散了個幹淨,剩下的全是殺意。


  溫如誨恍若未覺,低頭嗤笑了一聲,又道:“當時她做夢都想扳倒先皇後,好自己坐上那位置,又怎麽會白白錯過機會?”


  所以蘇文殃就在太後的算計之下,出麵將溫如誨保了下來,還將人送進了太醫院。


  原本以為,這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身邊還有一個大殺器,誰知道卻是給他人做嫁衣。


  雲間月心裏沉著一汪足以淹沒這個皇宮的死水,卻在想到蘇文殃要是聽見這些話時,會氣瘋的模樣,嘴角緩緩浮出一絲冷笑。


  顏回放下茶盞:“我在宮裏這麽多年,怎麽從不曾聽說過先皇後有什麽罪證?”


  溫如誨似乎看著顏回笑了一下,眼底是明晃晃的諷刺:“隻要皇上相信,什麽樣的罪證都會是真的。”


  無論真假,隻要一個“皇帝相信”就行。


  先皇後是將門之後,皇帝還是皇子時,行六,與寧國侯府關係不大,但因先皇後模樣出眾,當時還在位的陳皇後是她姨娘,有意將她朝皇子妃那方培養,以至於入宮的機會就多了。


  身為六皇子的皇帝對她幾乎是一見鍾情,再見傾心,等到自己做了皇帝後,便是迫不及待地就將她納入了後宮。


  入宮即為妃,當時就算是蘇文殃也不過是個貴人。


  廢了好大的功夫才爬到妃位,眼見都要奔著皇後的位置去了,誰知還是妃的先皇後誕下嫡子雲司離,一躍成為皇後,連剛出生的雲司離都被封了太子。


  莫大的恩寵,誰人能比?


  蘇文殃氣得隻能在鳳儀宮藥被角。


  可惜,早年如此順風順水,注定後半身多舛,生下雲間月沒幾年後,便撒手人寰,死的淒涼慘淡。


  雲間月手指攥緊了衣襟,半響沒說話。


  顏回提著唇角,似乎是冷笑了一聲。


  溫如誨好似不曾發覺這兩位臉色不好,換了個輕鬆一點的跪姿又道:“旁人都說先皇後同皇帝夫妻恩愛和睦,是難得的佳話,可要是知道這段佳話是搶來的,旁人怕是要笑掉大牙的。”


  雲間月一愣,下意識看向溫如誨:“你什麽意思?”


  溫如誨眯了眯眼:“六公主您知道太後為何非得除掉先皇後不可嗎?”


  還能是為什麽?

  先皇後背靠寧國侯府,太子雲司離又還小,皇帝和太後不願看見外戚勢大,威脅到朝堂平衡的事情,所以一心殺了先皇後給寧國侯府一個警告。


  帝王之術。


  沒等她開口,溫如誨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一樣,譏笑了一聲:“忌憚寧國侯府?對,他們確實是忌憚寧國侯府。因為皇上知道他的皇位來得不幹淨,所以害怕有一天寧國侯府大義滅親,拿太子當傀儡造反。”


  “你……你說什麽?”雲間月不信,眸光一沉,冷冷道,“溫如誨,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一句,本公主現在就殺了你!”


  溫如誨卻是渾不在意,淡淡道:“六公主找罪臣來不就是為了聽聽當年的事情?怎麽,現在罪臣說了,你又不敢聽了?”


  雲間月眉心一蹙,雙手緊緊捏在一起,大約是想將溫如誨殺了泄憤的想法都有了。


  好在這時顏回撿回溫如誨一條狗命:“先帝遵循祖訓,立賢不立長,他屬意的是宸妃的孩子二皇子。”


  雲間月咬咬牙,將怒火壓回去,暫時先聽聽溫如誨究竟要怎麽說。


  溫如誨聽到顏回的話,笑了一下:“沒想到這段往事,竟然有人知道,我現在對顏大人有些好奇,您究竟是什麽人?”


  “你想不到的人,”顏回重新端上茶盞,瞥了溫如誨一眼,淡淡道,“你家世世代代都是太醫,知道的比旁人多一些也很正常。”


  溫如誨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是,罪臣的確比旁人知道得多一點。包括皇上為了皇位同當時還是莊妃的太後一起合力坑殺了二皇子,宸妃一族被趕盡殺絕,但人那麽多,有沒有真的被殺絕罪臣就不知道了。”


  說罷,他抬起頭看向雲間月,溫溫和和一笑,道:“對,臣還知道先皇後入宮之前,皇上本來是要替她和當時的二皇子指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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