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隨緣
鍾衍以為自己遇見了希望,看向燕歸辭的雙眼都是亮晶晶的。
但誰知這個小姑娘好似看不懂旁邊人的眼色一般,兜頭就是一盆冷水潑了下去:“沒有。”
鍾衍:“……”
他剛要歎口氣,就又聽這小姑娘喘著大氣道:“但我可以試一試,有沒有效果我就不知道了。”
現在好似也沒有別的法子。
若是就這樣讓柳同舟一直昏睡下去,別說到時候柳家他沒辦法交代,就是雲間月哪裏他都沒法交代。
他想了想,對燕歸辭道:“現在好像也沒別的選擇,需要我做什麽?”
燕歸辭搖了搖頭,什麽也不要鍾衍做。
她幾步上前,走到柳同舟身邊,盯著他的臉看了半響後,在腰間摸了摸,摸出一把細小的刀片來。
那刀片幾乎隻有手指那麽長,但卻十分薄,並且十分鋒利。
容遇就看著她拿著刀片對著自己的手掌心比劃了一下,然後割破了自己的食指。
鮮血瞬間從她食指上湧出。
等到可以牽著線往下滴時,她便將手指湊到了柳同舟唇邊,把血滴在了他唇縫間。
那血沾到柳同舟的唇,就被自動吸收,還有些沒來得及吸收的,就順著他嘴角滑落,流到了脖頸上。
鍾衍和容遇眉頭抽了抽,有些難以理解的看著這小丫頭。
鍾衍不能理解的是,人血能解毒。容遇不能理解的是,燕歸辭在做這一切的時候,似乎很平靜,很習以為常。
但兩人卻都奇跡般的沒有出聲打擾,放任燕歸辭這般做。
直到她滴了好幾滴血,燕歸辭收了手:“好了。
說著,她將刀片重新放回腰間,把還在滴血的手指含進了嘴裏。
鍾衍連忙上前,探頭看了看床上依舊沒什麽變化的柳同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這就好了?”
燕歸辭點點頭,沒做多解釋,隻是道:“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醒,就……隨緣吧。”
鍾衍:“……”
他神色複雜地看向燕歸辭,雖沒問她究竟是誰,但總覺得是個江湖騙子。
鍾衍歎了口氣,沒接話,從衣袖裏拿出手帕,將流到了柳同舟脖頸上的血跡擦掉,低聲道:“行吧,死馬當作活馬醫。同舟啊,你要是聽得見,就趕緊醒過來啊……”
見柳同舟一時半會兒沒有要清醒過來跡象,鍾衍也放棄了要繼續守著他的意思,轉頭問容遇:“殿下前來,是為了岡州的事?”
燕歸辭愣了一下,咬著手指歪著頭看向鍾衍,眉心動了動。
果然,下一刻就聽容遇道:“是,有些疑問不懂,想聽聽你的意見。”
不等鍾衍回答,他又道:“之前在岡州,就猜到可能是你和柳卿,希望我沒猜錯。”
是了,當初還在岡州的時候,燕歸辭他們前去查方民安時,那個廟裏小沙彌也說過,在他們之前還有兩個人去了,之後去了那村子,方民安的妻子也這般說過。
當時燕歸辭一直以為是王景崇——王若華父親的手筆,怎麽也沒想到會是柳同舟和鍾衍。
他們為何也在查這件事?
不待燕歸辭問,鍾衍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就說了實話:“確實是我們,殿下想知道什麽?”
聽到這樣的回答,容遇似乎半點都不意外。
他笑吟吟地在一旁坐下,道:“我們交換信息如何?畢竟大家都是為了老師,那就不必那麽麻煩了。”
鍾衍沒出聲,而是垂眸想了想。
容遇作為太子,對齊太師也十分尊敬,這件事在朝中都不是什麽秘密。既然如此,他自然不會為了自毀身份套他的話。
何況……
鍾衍抬起頭看向容遇,低聲問道:“老師走時可曾痛苦?”
“不曾。”容遇沒有追問,順著鍾衍的話道,“十分平靜,隻是沒能見到二位師兄,有些遺憾。”
聞言,鍾衍就苦笑了一聲:“是嗎?”
接下來又是好一陣沉默。
燕歸辭默默走回容遇身邊,剛尋了一凳子坐下,容遇就抓過她的手,看了看她食指上的傷口。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被刀片割破的手指,就已經什麽都看不出來了,隻剩一點淺淺的白色痕跡。
容遇心裏一驚,不動聲色地拿餘光看了燕歸辭一眼,忽然想起,回來這麽多天,燕歸辭之前刮骨療毒時,手臂那麽深的一條口之,就這會兒的功夫,好似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這人到底是什麽身份?
這樣想著,容遇眼眸就沉了沉,抓著燕歸辭的手也稍微用了些力氣。
燕歸辭皺了皺眉,莫名其妙看了容遇一眼,然後把手抽了出來。
這會兒鍾衍開口了:“我們確實查到不少事情,同舟之所以會受傷,也正是因為查到了不該查的事,叫京城裏的人知道了。”
當時究竟是個什麽情況,鍾衍沒說,但看柳同舟的傷勢,就知道必定是十分凶險。
鍾衍又沉默了一會兒後,才道:“殿下查到多少?”
容遇也沒懷疑,將自己查到的事情,包括見到方民安,並且已經將人送離岡州的事情一並說了,也說了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唯獨隱瞞了方民安手書的事。
鍾衍聽後隻輕輕一點頭,道:“殿下若是不忙,就等等吧,等人到了,臣再告訴殿下究竟發生了什麽?”
燕歸辭不知道還有誰要來,茫然地跟著一道等。
就這樣相顧無言地等了好一陣子,門外忽然響起一陣刻意放低的腳步聲,緊跟著屋門就被敲門了。
鍾衍正襟危坐,道:“進來。”
燕歸辭和容遇一轉頭,就見齊商應推門而來,壓低了聲音道:“老師,你讓我查的事情,已經有了眉……”
話音未落,他忽然發現屋裏還有別人,下意識一愣,然後臉上就多了一種一言難盡的表情。
幾雙眼睛互相對視了好一會兒,他才將方才的話說完:“……目。不是,你們倆怎麽在這兒?”
推門進來的人正是齊商應……哦不,此時應該稱呼他為燕漓。
他不知道剛去了哪裏,穿著一件青綠色的對襟齊腰襦裙,打扮得花枝招展,比燕歸辭這個真姑娘還要精致。
這是燕歸辭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接觸齊商應的女裝,一時不知道說什麽,默默看了自己一眼。
容遇倒是鎮定,笑道:“師侄,許久不見,風采依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