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歌聲幻境(三)
衛子墨恍恍惚惚中回到了兒時,那時雲巔還沒有戰亂,自己家境也不錯,每天都過著悠閑的小日子。
“少爺,您快下來!若是摔著了,老爺夫人非打死我不可!”衛子墨的貼身侍從阿瑞站在樹底下,焦急地朝著樹上的衛子墨大喊。
“阿瑞,你別喊,別把我爹娘招來了。”衛子墨每次趁爹娘不在的時候就偷偷爬上院子裏的那顆大樹,坐在粗壯的樹枝上,看著園外的街景,心馳神往。
阿瑞是新買進來的,衛子墨的爹娘怕他無聊,就幫他買了個侍從回來陪他玩。
因為衛子墨是家裏的獨子,他的父母親又是老來得子,珍惜得不得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老父母覺得他小,出門會被人販子給拐走,就不許他出門。
衛子墨隻能通過這棵樹,去看外麵的世界。
春天,他坐在樹上看著人們扛著鋤頭在地裏鋤地,播種。看著光禿禿的土地開始冒出綠芽,綠芽漸漸長大成為莊稼。
夏日的陽光很強烈,衛子墨會選在早晨或者傍晚坐在樹上看日出、日落。
太陽漸漸的從地平線升起,第一縷曙光照亮大地,打破夜的寂靜,帶來一絲光明。人們接連起床,升起嫋嫋炊煙,開始新的一天。
到了傍晚,天空會被太陽染成紅色,紅色的天空,紅色的雲,莊稼也是紅色的。紅色逐漸褪去,被黑色取代,喧鬧的街道也慢慢地安靜下來。
每天同樣的日出日落,衛子墨並不覺得枯燥無味,反而覺得很神奇。光明驅散黑暗,帶來生機,黑暗又會取代光明,帶來寂靜。周而複始,循環往複。
秋季,人們收割莊稼,金燦燦的稻穀,紅彤彤的果實,莊稼人的喜悅溢於言表。
冬季,大地被白雪覆蓋,地裏偶爾有幾隻野兔竄過,留下一串腳印,似乎是在告訴人們,不是所有動物都會冬眠。
有時,衛子墨會在樹上坐一整天,一動不動,似是老僧入定般,叫都叫不應。
當然,這是在他爹娘都外出的時候才會發生的事情。
他爹娘在家的時候,他就會挑那種爹娘都在忙,沒時間管他的時候,偷偷爬上樹,偷得半日閑。
時候差不多了,衛子墨便小心翼翼地爬下樹,腳剛著地,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你在幹什麽!”
衛子墨心中大叫不好,緩緩轉過身,低著頭“爹。”
衛子墨的父親衛如風雙手別再後背,見衛子墨低眉順耳的樣子,剛剛的怒火瞬間被澆滅,腦子裏一大堆教訓他的話也拋之腦後。
衛如風蹲下來,與衛子墨平視道“子墨,爬樹太危險了,萬一摔下來,你叫爹娘如何活?答應爹爹,以後別再爬樹了,好嗎?”
衛子墨看著衛如風,心裏縱有萬般不舍,也不忍爹娘傷心,隻得忍痛點頭。
後來,雲巔大亂,衛如風的生意受損,便拖家帶口去尋找自己的好友顧梓瀟的幫助。
路上,衛如風因感染風寒,還沒到玄機閣,就撒手人寰,留下寡兒寡母。
幸虧,顧梓瀟收到了衛如風的信函,尋到了衛子墨和他母親,將其帶回了玄機閣。
從此,衛子墨就在玄機書院學習,而他的母親也在玄機閣謀了一份差事。
衛子墨漸漸長大,修為雖說比不上顧琰睎和玄月二人,但在玄機閣也不算差的。
一日,衛子墨接到任務,下山收集雲巔國丞相府私賣官鹽的證據,卻在雲巔國偶遇了故人——阿瑞。
衛如風家道中落後,遣散了仆人。
亂世存活實屬不易,阿瑞當過兵,後來受了傷,成了殘疾,就被趕出了軍營。
從軍營出來之後,阿瑞被一幫混混欺負,幸得一個老乞丐的幫助,這才活了下來。
傷好之後,阿瑞就跟著老乞丐到處乞討度日。
畢竟曾經主仆一場,衛子墨給了阿瑞一些錢,阿瑞收下錢感激涕零。
“我可以幫你治好他的腿!”一個好聽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衛子墨不相信,因為阿瑞的左腿隻剩半條了,要治好他的腿,除非重生斷肢。但這是萬萬不可能的。
“姑娘怕是在說笑吧?”
女子嘴裏默念了幾句,阿瑞的殘肢長了出來,阿瑞又是一個健康的,活蹦亂跳的大小夥了。
阿瑞欣喜不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磕了三個響頭“多謝姑娘再造之恩,我阿瑞願為姑娘做牛做馬。”
女子輕啟朱唇,微笑道“公子言重了,做牛做馬倒不必了,我幫你是為了還這位衛公子一個人情罷了。”
衛子墨內心疑惑“我未曾見過姑娘,何來人情之說?”
那女子也不惱,笑道“衛公子可還記得你們院子裏的那棵大樹?”
“記得。”
“那衛公子可還記得當初是什麽原因才爬上那棵大樹的嗎?”女子一步一步指引衛子墨。
“我當初是為了幫一個小女孩揀風箏,她的風箏斷了線,落在了我們院子的那棵大樹。”
“我就是當初的那個小女孩。”女子見衛子墨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繼續說道“當時我家小姐的風箏斷了線,要我務必找回,因為那是她最喜歡的風箏,若我找不回,我也不用回去了。幸虧公子幫忙,否則,我就要流落街頭了。”
“原來如此。姑娘言重了,衛某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對公子來說是舉手之勞,對我可是救命之恩啊!”女子一把抓住衛子墨的手“我願以身相許,報答公子的救命之恩。”
衛子墨嚇得抽回手,後退了好幾步“姑娘,以身相許就不必了,相信姑娘可以尋得良人,有一個好歸宿。”
女子欲上前,柳青黛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衛子墨,醒醒!”
衛子墨扭頭一看,覺得眼前這個女子很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她的名字“姑娘又是?”
“子墨老師,我是柳青黛啊!”
“柳青黛?”衛子墨依舊沒有什麽印象。
“哎呀,別管我是誰了。你眼前這個女子,根本不是什麽尋風箏的小女孩,別被她騙了。”
女子不慌不忙地笑道“姑娘哪裏話?你憑空冒出,不由分說就指控我是騙子,可有證據?”
柳青黛見時間緊迫,顧不了那麽多了,走到衛子墨跟前,上來就是一巴掌“衛子墨,醒醒!”
衛子墨捂著臉,委屈又詫異地看著眼前的柳青黛“柳青黛,你幹嘛打我?”
“想起來我是誰了嗎?”柳青黛一臉期待。
衛子墨點點頭,在柳青黛那一巴掌之後,他的意識清醒了不少。
“那你想起來她是誰了嗎?”柳青黛指著那女子問。
衛子墨皺著眉頭“有點眼熟。”
“給你點提示,她是鮫人,我們現在還在和她戰鬥呢!”
“鮫人,鮫人,啊!想起來了,鮫人莫愁!”
衛子墨清醒了過來,加入了顧琰睎與莫愁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