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 絕望
“劉環，朕不是傳旨告訴過你，不必回來見朕嗎？結果你不僅回來了，還乘坐囚車回來，你這又是何必？”
打量一番之後，嬴守望著劉環，十分無語道。
“回稟陛下，當日大戰，我軍並未落入下風，乃是末將擅作主張認輸。”
“用當時末將的話說，兩國此乃結盟之戰，打的隻是一個形式，分個勝負足以，不必非要生死相爭！”
“然事實絕不是如此，兩軍交戰，豈有不分生死，隻走形式之理？”
“敗了就是敗了，沒有任何借口可言！”
“失敗就該有人承擔責任，當日乃是末將親口言敗，若此戰之敗，末將不乘囚車，不回朝領罪領罰，敢問這個責任誰擔？”
“是軍中那些勇於廝殺的戰事？還是那些已經戰死的勇士？”
“不，他們都沒錯，所以，這個罪，隻能末將來領，這個罰，隻能末將來受！”
“末將聽聞，因為此戰大敗，陛下被迫前往東胡，此乃大秦之辱，天下之辱。”
“或許在別人看來，陛下言出法隨，並無對錯，可正是因為末將的認輸，導致陛下落入如此境地。如今陛下決定前往東胡，又何嚐不是在為末將擔責！”
“正所謂君憂臣辱，君辱臣死，臣之過，豈能成君之憂。今日，末將回朝領罪，萬望陛下收回成命，不可赴那東胡之約！”
說著，劉環單膝下跪，言語激昂，鏗鏘有力，拱手請求道。
“什麽，你是來阻攔朕前往東胡的？”
嬴守聞言，眼神一凝，差點忍不住怒極而笑。
這劉環真以為他是誰？他以為抗個罪，領個罰，就能讓自己朝令夕改？
當然，劉環能有如此心意，嬴守很欣慰，可他用錯了地方。
今日，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阻止不了他前往東胡。
這件事情，他用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做考慮，最終才好不容易決定下來。
既然定下，絕不更改。
“沒錯，陛下，此戰之敗，罪在劉環，還請陛下給劉環一個機會，劉環必將一雪前恥，還我大秦威風！”
劉環拱手，鄭重其事道。
“劉環將軍，你怕是還沒明白朕的意思吧？記住，朕再說一遍，此戰之敗不在於你。”
“朕是否要去東胡，跟你也沒關係。這等朝政之事，就算要論，那也是滿朝政客的事，不是你一個將軍所能插手的事。”
“最後，此戰之敗，誰來抗這個責任，朕心裏有數，你用不著非揪著不放，明白？”
嬴守搖頭，冷冷說道。
“回稟陛下，末將不明白，末將不明白皇帝陛下為何非要去這東胡王挺，難道僅僅隻因為一時的意氣之爭？”
“如今東胡、匈奴集結大軍近三百萬，這是什麽意思，想必天下人都知道。”
“陛下此刻前往東胡，不是陷我大秦於危險之地嗎？陛下，萬萬不可！”
劉環搖頭，一臉固執，堅定打破砂鍋問到底，誓死追問此次東胡之事。
“夠了劉環，朕說了，你沒必要非揪著不放。有些事，你不明白，你就好好下去想想，朕不是專門為你解答難題的！”
“念在你此戰不損我大秦之利，不丟我大秦的人，朕不與你計較，你退下吧，好好在鹹陽休養生息，待得身體恢複，屆時再上戰場，為朕統兵！”
嬴守一聲嗬斥，懶得在和劉環廢話。
若這劉環今日前來，提起他的要求，或者說其他的事都沒什麽。
結果他卻偏要在這東胡王挺的去留問題上糾纏，嬴守連滿朝大臣的意願都不顧了，哪兒還能聽他的？
“陛下，此事事關我大秦安危，還請陛下三思啊！”
劉環梗著脖子，不依不饒，繼續叫道。
“夠了，劉環，你聽不懂朕的話嗎，朕讓你走，立刻給朕滾下去！”
嬴守眼神一厲，見過不會看臉色的，還從沒見過這麽不會看臉色的。難道這家夥就沒發現，滿朝文武，都沒一人膽敢應他的話嗎？
這個時候，說再多又能有什麽用？
“陛下三思，陛下此番若前往東胡，我大秦必定陷入萬丈深淵，危機四伏，還請陛下看在千萬子民的份上，為我大秦，放棄此次北上，求陛下了！”
劉環依舊不依不饒，再次拱手，大聲吆喝。
“好啊，劉環，今天你是真要和朕作對到底是吧？”
“來人那，給朕把他拖下去，不，架出去！”
嬴守眼睛微眯，終於怒吼出聲，道：“劉環，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說讓朕去，朕就得去，讓朕不去，朕就不能去是吧？”
“朕什麽都聽你的，那你是皇帝還是朕是皇帝？真是豈有此理，你開口閉口，就非得把大秦安危架在朕的頭上。朕要這麽好用，那還要你們做什麽？”
“不如朕提著劍去戰場上好了，讓朕身先士卒，為你們抵擋白萬大軍好了！”
“身為將軍，不思報國，不思殺敵，你倒是把主意打到皇帝身上來了，真是膽大包天，架出去！”
說話間，外麵十幾個侍衛闖進大殿之中。
滿朝群臣心中一陣，劉環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當然，他的臉此時此刻本就很難看，此刻再變，基本上也難以看出來。
隻是那雙眼睛，卻充滿絕望的看著皇帝。
他沒有想到皇帝會如此堅定，根本連絲毫勸解的機會都沒有。
“慢著！”
眼看侍衛們上前就要架著他直接扔出大殿，劉環突然一聲嗬斥。
這一聲嗬斥，用盡他全身力氣，他轉頭看向皇帝，目光中盡是失望，道：“陛下，難道此次東胡之行，陛下真的非去不可嗎？”
嬴守一愣，盯著劉環的眼睛，不知為何，本以為已經鐵石心腸的他，在對上劉環雙目的瞬間，卻是內心深處狠狠一顫，莫名有一種心軟的感覺。
不過這種感覺很快就被他收斂。
“沒錯，朕非去不可！”
沉孔片刻，嬴守冷冷道。
“好，既然陛下非去不可，那就請陛下重罰末將，殺了末將吧。此戰之敗，不該陷陛下於險地。”
“這一切，本都應該是末將的錯，既然無法挽留，正所謂君辱臣死。”
“皇帝駕臨東胡，奇恥大辱，末將為贖罪，隻求一死，陛下賜罪吧！”
劉環點頭，深吸一口氣，聲音放緩，一字一句，話語間，盡是絕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