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山野荒村
就在此時,蓋天帽猛然抖動了起來,裏麵的東西就要掙脫了。
我連忙抽出一把紅繩,將裏麵的畜牲連同帽子捆了個紮實,綁得像像粽子一般。本以為它老實了,沒想到更凶殘,竟咬破了牛皮帽,吱吱的凶叫著,血紅的眼睛鼓鼓地盯著我,那樣子就想要吃人。
“你大爺的,敢跟老子凶。”我也來勁了,正想抓著它抽幾大耳光時,突然嗅到了嘴裏衝出一股子異香味,立即則頭問道:“吳大哥,有沒有大煙膏子,給我一點。”
四爺曾說過,當兵的不帶煙土純找死,因為煙絲在關鍵時能鎮疼消炎止血。而小兵頭子,一般都會私下帶點大煙膏子,這是給手下割骨、挖子彈截肢時抽的,不然能把人痛死。
張漢卿也沒問我拿去幹什麽,從口袋裏取出一團油布,扯下半塊給我。
一股異香的煙嫋嫋升起,我正用樹枝夾著一小塊大煙膏在蠟燭上熏烤著,那小畜牲則蹲在一邊貪婪地吸食著煙膏。
用對了,這是好東西,用得不對就是害人的玩意,我和張漢卿都捂著鼻子,都不想吸進這玩意。
過了好一會,黃皮子飄飄欲仙地癱坐在墓碑前做神仙去了。
少了這邪門東西作祟,亂墳地裏平靜多了。
張漢卿一人外麵守著,要是這小畜牲再醒來,繼續給它點煙膏子,而我則一人到亂墳地裏來回搜了兩遍,仍無絲毫發現,直到黎明時分才準備離開。
黃皮子還躺在墓碑下呼呼大睡,我想了一下,將那半塊煙膏放在它爪子下,然後又放了一瓶雄黃酒在它身邊,說道:“大仙啊大仙,您可是五常仙裏最有靈性的大仙,修仙煉道才是正途,要是繼續沉迷在煙膏裏,你就變成五大仙裏最差勁的一個,連灰家耗子都能欺付你。喝酒是仙,抽大膏是鬼,是仙是鬼您自個選擇。”
說罷,我們便離開了亂葬剛。
在路上,張漢卿很是不解地問道:“河生,你是怎麽知道這畜牲是鴉片癮發作呢?”
我嘿嘿一笑道:“難道你不覺得它跟大煙鬼犯癮時的樣子一模一樣嗎?”
隨後我又給他講了一個故事:話說前清時期河南某道觀有個道童,年少時不好好學道,後來老道士仙去了,留了個破道觀和幾本破書給他,繼承了衣缽,改道號為青鬆子。
少年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因為沒本事,逐漸將師父積下的聲名敗光,能典當的都典當了,最後隻剩下一身破道袍和幾本書。他這才想著要發奮圖強,可沒看幾頁書就直打嗑睡,一心想著要找發財的捷徑竅門,最後還真的讓他在一本書裏找到了一篇叫‘五常控靈膏’的藥方,以鴉片膏子為主要材料。
五石膏煉成後,青鬆子便想法子把五常家仙引到觀裏來,然後布局讓他們吸食五常控靈膏,以此來控製五大仙來幫他作妖竊財,後來連道士行當都棄了,賭毒飲蕩吹五毒俱全,直到身體被掏空而死,屍體則被煙癮發作的五常仙撕成了碎片。
據說後來這些吸了膏子的五常仙因為喪了道行,被每甲子一劫給活霹了。
說完這故事時,我們已走到山腳下。
“你是說,那老東西在用五常控靈膏來控製這隻黃皮子辦事?”張漢卿問道。
我點了點頭道:“就算不是控靈膏,也是大煙膏。要是那隻黃大仙不迷途知返,每甲子一仙劫定然打到它灰飛煙滅。”
突然有一陣陰涼吹來,後脖子一涼,身後好像有不幹淨的玩意跟著,猛地轉過身去,昏暗的山林間黑影一閃,眨間眼逃到無影無蹤。
看身影好像是剛才那隻黃皮子。
嗯?我順著黃皮子消失的方向看過去時,竟發現遠處的山下有一條村子,稀稀落落的有四五十家的樣子。
現在正是雞啼報曉時,那裏卻雞不鳴狗不叫,遠遠看上去很蕭條毫無生氣。
黃大仙跟蹤人的功夫是一流的,它要不讓人發現,就連我也很難覺察。
“它一路跟蹤我們下山意欲何為啊。”我看著遠處的村莊,心裏正疑惑著,正好遇到一個上山砍柴的樵夫,便招了招手將他攔了下來,客氣地問:“大哥,您早!我想打聽個事。”
這樵夫看子一看就沒吃早飯,走路都打漂的樣子,所以回話也顯得很力氣。
我向張漢卿使了個眼色,他連忙從口袋裏掏出三個大饅頭遞過去。
樵夫也像是兩天沒吃過東西的樣子,連吞帶咽,咽不下去就灌水。肚子有著落後便說道:“哥們,謝謝招呼啊!有話您盡管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當下我便指著亂葬崗山腳下那條村子問了兩句。
樵夫哎的歎了口氣,說道:“處在亂葬崗下的村子哪能住人,去年鬧了一場鬼禍,逃了幾個人出來,白天再回去時,裏麵的人和牲畜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半點血跡都沒有。後過幸存下來的那幾個逃到縣城裏躲著,沒幾天也失蹤不見了。都說那是鬼村,連走難的人都不敢躲那裏去村,因此也就荒了。”
鬼禍害人,我經曆過不少,但都會害人留跡,就算吃掉了也會留骨頭,要是吃不完的也絕不會打包儲糧。
要是害了人不留跡的,那就比鬧鬼禍還詭異。
樵夫還指著砍柴換點糧養兒,跟我們聊了幾句後就匆忙上山。
“一條鬼村?”我們在回去的路上還在想著這事,總覺得裏頭透著什麽蹺蹊,卻又說不上來。
為什麽那自稱國師的老神刀進了亂葬崗就突然沒影了,還以大煙膏控製著一隻黃皮子守墳。巧好亂葬崗的山腳下又有一條鬼村。
“好端端的一條世代居住的村子,怎會一夜間說沒就沒了呢?”
雖說無巧不成書,但這些巧合中全透著一絲古怪,讓人說不清摸不透,卻又覺得有什麽關聯之處。
弄明白了子夜戲樓是場人頭宴,卻跟丟了那自稱國師的真理教法師,眼下就像一隻腳摻進了一個看不見的漩渦裏,這水實在太深了,得趕緊撤!
此地不宜久留,不能再摻合了,當下便決定找到小發後就趕緊撤,別的東西我管不了了。
重新潛回客棧時,天邊已魚肚白。而我和張漢卿卻看到了極其後怕的一幕。
李大錘躲到了牆角,死死地盯著窗台下的陶俑。
而張懷姍則驚恐地躲在李大錘背後。
“小姍,發生什麽事了,你沒事吧。”張漢卿第一時間衝過去抓張懷姍的手問道,生怕她少了一塊肉似的。
張懷姍指著窗台下的陶俑,抖著嘴巴著害怕道:“陶陶陶俑……”
也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現在還驚魂未定,半句話說不出來。我在她太陽穴上揉了揉,然後打了個響指,大喝一聲:“張懷姍,回來。”
啪的一下,她應聲倒地,呼呼大睡起來。見此情形,張漢卿更急了:“河生,我妹怎麽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道:“沒事,她受驚呼過度嚇飛了魂,已經被叫了回來,睡一覺就好了。”
隨後又看了一眼門窗上的紅繩,說道:“也幸好有紅繩封窗門,魂被困在屋裏頭,才那般容易叫會來,不然得今晚擺壇設法召魂。”
過了一會,李大錘才緩過神來,將事情說了一遍。
昨晚我和張漢卿走後,李大錘就守在這屋子裏,後來迷迷糊糊的扒著桌子睡覺了,到了後半夜時,竟聽聞張懷姍在叫他:“大錘哥,快開開門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這滾刀肉的也是沒睡醒,迷迷糊糊的就要過去開門,卻被張懷姍一口醋噴醒了,這才發現自己正站在門前,正準備扯開封門的紅繩。
更嚇人的好在後頭,藏在床底下的那隻陶俑居然自己爬了出來,追著李大錘滿屋跑。
因為這是張懷姍剛立的本命陶俑,李大錘下不了手打碎,本以為被陶俑追追就算了,沒想到將近三更時,屋裏刮起一陣陰風,吹熄了東南角上的蠟燭,地上撒的黃豆粉全出現越來越多的腳陣,有大的小的,無數隻大小不一樣的腳印。
這會功夫,張懷姍已經被嚇傻了,李大錘趕緊按著我臨走前的吩咐,扶著她躲到東北角上,然後喝了兩口雄黃酒壯大陽火,然後燒起紙錢來,一張張地燒。
我臨走時在東北角上立了一張紅紙:關帝爺到此坐陣顯靈,鬼邪不得靠進三尺。
這叫立神祇騙鬼!李大錘陽火盛,再加上他這張門神雷公臉,易然把鬼唬住,以為他就是關帝爺顯靈下凡,再加上有錢能使鬼睜隻眼閉隻眼。
隨後便聽聞屋子裏鬼哭狼嚎的,李大錘和張漢卿掛在東南角上的衣服被當成了人,撕個希巴爛,最後將陶俑當成了張懷姍,來了一場萬鬼壓陶俑。
那是張懷姍的本命陶俑,因為才剛立的第一天,還沒到四十九天,這期間,本命陶俑發生的任何事情,她都有所感覺。
就如同人被鬼壓身一樣,嚇得她驚卷縮在李大錘身後不敢亂動。
最後這陶俑居然被萬鬼上身,不斷地在窗口下撞牆,企圖撞破牆出去,一直撞到了天亮。
雄雞一叫天下白,躲在陶俑裏的髒東西也不敢出去,張懷姍卻能隱隱聽聞陶俑裏的東西在嚎叫,還企圖想控製她,可這些髒東西哪裏知道那隻是一隻本命陶俑。
待李大錘說完後,我和張漢卿對望了一眼,都知道發生什麽東了,肯定是辮子會的人看上了這小辣椒生辰,想在背後用齷齪手段把她弄出去。
她肯定被人立了生辰石,想控製她出去找這人。其作心險惡,我們也心照不宣,後麵的萬鬼作亂應該就是發現張懷姍被困後,使來害人的邪法。
張漢卿不禁看了一眼窗下的陶俑,問道:“河生,那現在怎麽辦?”
“能怎麽辦?看著辦唄!”說著,我便來到窗前,解開紅繩,把窗猛地一把開,山頭上的萬道晨光如箭般射了進來,落在陶俑身上時,頓時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隨後又往裏放了一把火,裏邊的邪祟頓時被燒到陰消雲散,化作一股黑煙冒了出來。
這種控製陰魂索命的邪法,一但陰魂被滅,法術被破,施法者也會受會陰魂的怨氣反噬,受點神魂損傷是免不了的。
估計用不了多久,辮子會的人就會遁跡找到這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