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灃德賊王
看他這得瑟勁，就這樣炒，能吃得下麽？
“你們給我等著，小爺這就弄點好寶貝回來”說著，我便讓船停靠在山壁旁。
龍王峽裏雖然兩岸都是險崖峭壁，卻長了不少好東西。我攀岩的功夫雖然沒有李大錘好，卻也算靈活，在兩邊的山峭間找到了不少草料，比如：薄禾、山胡椒、野桂花葉、白寇、草果、野紫蘇、八角、野山薑、小茴香……
我將這些東西放在鐵鍋上烘炒，幹了之後就打成粉未和在一起。然後給烤魚上繼續烤，頓時香飄八裏，連張懷姍都給吸引過來。
然後又將一把野紫蘇葉切碎放碗裏裝好，一會炒螺絲用。
這可將李大錘給唬住了，不禁問道：“小爺，你是怎麽懂這些的？”
我瞅了一眼他，說道：“我打小就跟著四爺在長江上出活撈屍，有些人從磁器口老碼頭掉下去，半天後就能漂到飄到三峽裏，到三峽裏撈屍，好比大海撈針，有時得耗上兩三天，不會這一手，怎能在長江上過活。”
突然香風送鼻，張懷姍坐到我旁邊來，就這麽坐著，欲言又止的，最後呆呆地看著爐子。
這可不大像平日裏風風火火愛抬杠的做派，也猜到她心裏正難受著，有些話說不出來，我便故意幹咳了一下，抖了抖嗓子，說：“杠精，有話就直說唄，嗯悶在葫蘆裏。”
杠精兩字刺激了一下她，抬睛瞅了我一下，果然是有問題，這都沒反杠回來。
就讓她坐在旁邊發呆好了，我和張漢卿在烤魚。
這山上有種果叫‘雞眼果’，這玩意放在火上烤能冒出紅色的油脂，味道就像在烤雞油，香得很，吃起來帶點辛辣味。在長江一帶打漁的漁夫都喜歡用這個烤油，所以這種果又叫雞眼辣子。
不一會，就連在船頭上夾螺絲的李大傻也流著口水，愣愣地盯著爐之上的魚，嚷嚷道：“老二，小三，大錘哥正在這忙活著，得給我留幾條哇，獨食難肥。”
張漢卿拿起烤魚，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氣，說道：“河生說得對，做老大的就但為小的擋刀擋子彈，有好吃的還得讓得小的。你繼續忙累，我們這三個小的吃完剩下就是您的了。”
這可將李大錘說急了。
我烤好的魚遞給李懷姍，說道：“你是天下間第二個償到我手藝的女孩，賞臉嗎？”
本來還一臉哀痛，一聽此話，她忽然側頭瞪了過來，問道：“說，你是不是還有別的女人。”
我摸了一下她額頭，說道：“你沒病吧。幹我這行當的哪還有女孩子瞧得上？”
既然說起了，便往爐之裏加了把柴，說道：“那是我和在鎮天門邊上一起長大的姑娘，她爹是纖夫，和我老爹四爺是哥們。”
“哦……青梅竹馬，說，她叫什麽名字。”張懷姍似乎有些火藥味地質問道。
我一擺手道：“嗨，青什麽梅竹什麽馬，她爹早就跟給她訂好娃娃親了，滿十六就嫁給磁器口的牙行少爺。”
說到這，我心有些隱隱作痛，唉了口氣，說道：“叫小蓮，我倆同年，比她大兩月，八月十五就在嫁人了。”
說到這，我便不想提這事，她倒也識趣，沒再提這事，過了好一會才說：“河生，我求你個事。”
張懷姍想讓我幫胡陣陽做個法事，超渡一下，好來世投個好胎。
這是義不容辭的，不過現在什麽道具都沒有，得上了岸到縣城裏好好準備一下，我便說道：“這事不緊，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想辦法把小發救出來，不然我們這趟活不但白幹了，還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救出小發，誰甘心就這麽灰溜溜的離開？
李大錘輕輕一拳砸在那一匡螺絲上，頓時砸砸了一堆螺絲，怒道：“他奶奶的，要不現在就殺個回馬槍，打他個措心不急，把小發搶回來，再將那兩個畜牲的腦袋擰下來。”
他說的兩個畜牲應該就是錢寶人和那個落難老王。
這老王是該挨千刀的，被前朝皇帝趕出紫禁城了，還賊心不死。不但弄了個真理教和辮子會回來當爪牙，還拿前朝入關時埋的寶藏當籌碼和一方兵匪勾結。
聽張漢卿的意思，他還認識這個兵匪頭子，叫什麽兩頭蛇段芝貴。
這些都是兵家的事，我管不上，也沒興趣理會，隻是可憐了那些被拿去祭河神的一百童男和紅燈會的一百童女。
我心裏唉了一口去，隨後瞄了李大勺一眼，說道：“你腦子刮了，現在都彈盡糧盡了，拿什麽殺回馬槍？我們知道了這麽多秘密，這隻老王還巴不得我們回去自頭羅網。”
李大錘愣了一回又吱唔了一下，說道：“總不該什麽都不做吧。”
要是不救，張懷姍也是第一個不同意，她正瞪大著眼睛看著我。
張漢卿已將一整條魚吃完了，這才恢複了一點元氣，說道：“河生，說說你的意見吧。如果要人，一會離出這裏上了岸後，我想辦法秘秘拉幾十人過來是沒問題的，多的就會招來更大的麻煩。而對付天理教那些邪法師和其它的一些髒東西，那就得靠你了。”
人肯定是要的，不然憑我們這四個人肯定難成事。至於天理教的那些邪法師，暫時隻遇到過一位，而且我對這個邪教不熟悉，便問道：“漢卿大哥，能告訴我關於天理教和這位王爺的事情嗎？”
張漢卿果然是位博學多才、見聞廣博的大家少爺，立即將他所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如果沒猜錯，這位老王爺應該是前朝道光皇帝的第六子、恭親王奕欣的大兒子灃德，這位恭親王奕欣是個大人物，當時要不是被兄弟所害，差點就讓他當了皇帝，那大清的局麵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別說八國聯軍入京了，就太皇天國也不可能存在。”
恭親王奕欣？那不是鬼子老六麽？我小時候聽說書先生說過這位王爺，都是貶多於讚，甚至有些說書先生還將他說成了賣國賊，所以對他並沒有什麽好感，就連李大勺這種山野莽夫也聽說過，不禁拍起腿來罵道：“原來是這鬼子六的兒子，難怪如此喪心病狂，跟他老爹一個鬼樣。”
張漢卿卻搖了搖頭，看來他對這位鬼子老六的認識跟我們不一樣，對這位王爺的態度非常讚賞，畢竟是喝過墨水的人，讀過的書都比我們比出幾十上百倍。
他繼續說道：“恭親王奕欣威名一世，可惜四個兒子中有兩個夭折了，一個不成器，一個享樂無度不思進取，所以晚年淒苦，死於戒台寺，其大兒子灃德被慈禧太後貶為閑王，隻空有世襲爵位而沒有半點實權。慈禧駕崩前，授權宣統下旨將其趕出紫禁城，流放戍邊。”
說到此，張漢卿感到有些口幹便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沒想到大清亡後，他又偷偷的跑回來，並與白蓮教有勾結，建立了天理教，現在還以複辟護國的名義糾集義和拳餘孽結社為辮子會，倒也有他老子兩分手段，隻是此人早已活成了妖，這辮子會隻能算是天理教的爪子，而真正的成員隻有紅燈堂！”
“他建立天理教的目的，隻是想借用白蓮教這張虎皮來擾聚義和拳餘孽，好妖言蠱眾擾聚更多對前清還有眷念的人，以此來獲得複辟的底氣。但是他缺槍，沒有了槍什麽事都辦不成，成以才會拿著手頭上的寶藏秘密來和各路統帥談判買槍。”
聽到這裏後，李大錘一拍大腿，嘲諷道：“哈哈，原來這隻老妖怪是村頭王寡婦，見人就撩，一撩開裙子什麽都沒有！沒有了槍，什麽辮子會，連土匪都打不過，就隻有兩個歪門邪道在幫他，老子上去給他一箭就涼涼的。”
張漢卿點頭道：“天真教的成的確就隻有兩個邪道和紅燈堂！若是沒有猜錯，紅燈堂這群小仙姑存在的價值隻有兩個，第一個就是為了祭祀之用，好取出前清入關時埋下的寶藏，作用他複辟的老底！”
說到這，他想了一下，才繼續說：“據說這個秘藏的秘密隻有曆代的恭親王才有資格知道，就連皇帝也不知道，所以慈禧不敢殺他殺子二人。雖然他沒有世襲恭親王之位，但當年老恭親王奕欣在戒台寺抑鬱而死，隻有他這個大兒子守在身邊，大清遺秘必須留傳給他，不然就這秘密就要絕了。”
我總算明白了，點點頭道：“難怪他一沒槍二沒兵也敢與虎謀皮，在各路兵匪頭子間連合縱橫，沒有金剛鑽不攬磁器活。”
李大錘聽得起勁，被我這麽一打岔，連問道：“那紅堂燈的第二個價值呢？”
張漢卿看了一眼其妹，不說話了，一時間我們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李大錘愣住了，想了好一會才明白為什麽，一拍大腿，怒道：“他大爺的，原來第二個價值就是將這些小仙姑豢養起來供這老畜牲玩樂！”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張懷姍的情緒已經達到了怨恨的極點，差點就要爆了，一想到胡孟陽的死，本來還能強作鎮定的，現在實在忍不住了，伏在我的肩上‘哇’的一聲痛哭起來。
她哥還在一旁看著，不趴在他身上哭，借我肩膀哭什麽？一旁的李大錘眼珠子瞪得比牛還大。
張漢卿見狀趕忙裝作沒看見幹咳一聲，而我也連忙岔開話題，轉移注意力，問了一個我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漢卿大哥，既然這老東西有白蓮教和那什麽段芝貴在身後撐腰，又有前清秘藏作為複辟的籌碼，他為何還有利用辮子會推到舊龍王廟，惹來天怒，這這天旱上加旱呢？百姓都活不了了，哪還有力量支持他複辟？”
就連淚眼汪汪的張懷姍也抹幹眼淚拉長耳朵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