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養刀仙
狐鬼仙人已經是個非人非鬼非男非女的怪物。十六年前就已經無法用尋常的辦法殺死他，更別提十六年後。
用四爺的話來說：“殺不死就鎮死他。”
九龍鎮妖並非說布置就布置，需在龍王峽那九座暗合九宮八卦之數的山頭上立八條衛龍及一座龍王廟，以龍王廟河神法像為大陣中心，發動整個龍王脈的龍脈之氣反鎮。
這都需要一點時間布置，但眼下最缺的就是時間，跟本不知道大錘如此狀態下去，會遇到什麽事。
所以我們兵分兩路各有分工，小發現在腿傷嚴重，小姍得留下來照顧他，順便幫四爺搭把手。
至於柳三爺和莫大爺，它們的目標太大，進去找人會第一時間驚動錢寶人及狐鬼仙人，而且仙家有仙宗的規則：仙家生不入墓，死不土。
隻能由我和張漢卿先下水，第一時間找回李大錘。若發現錢寶人的蹤跡就先悄悄地跟著，一切等四爺下來再說。
四爺輕撫著那把鬼刀大道，愛不釋手地說道：“好刀，實在是好刀，這應該是自龍王峽在唐代時期立龍王廟以來，曆次龍王祭上所用的砍頭祭刀，已不知飲盡了從少鮮血，鬼頭刀柄也不知道吃掉多少祭品生魂。實乃是一把千人斬的魔刀，此刀已擁有靈性，若再藏三四年滋生刀魄，必定成魔。”
說罷，四爺便在船頭上擺了一碗白米碗，三個生雞蛋，點上香燭，然後著刀立在香燭米飯前，最後念念有詞地念嘮著。
張漢卿兄妹跟本聽不懂他在念什麽，小姍便拉了拉我的衣袖問道：“河生，四爺在幹嘛，念叨什麽東西，怎麽一句聽不懂。”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四爺在幹什麽，倒是隱隱聽懂兩三句話：刀爺在上，今有一條修仙道，望你能棄惡從善造福德……
中間那一段念得什麽又聽不懂了，最後那一句就是：若刀爺不嫌棄小徒天資愚屯，請受此奉刀簿酒，日後並肩作戰膽肝照乾坤！
說罷，四爺便對我說道：“來，向刀爺奉三杯清酒。”
雖然不知道這唱的是哪一出，還是恭恭敬敬地將酒倒在刀柄的鬼頭上，連敬三杯。
剛敬完酒，四爺就抓起我的手一根手指在刀身上一劃，頓時鮮血直流，然後在刀身上寫下我的生辰八字和名字，最後用這根血手指在白米碗上劃了幾下，變成了一碗血飯。
四爺又念叨道：“吃了同甘飯就是難兄弟，河生，吃掉半碗飯，然後認刀爺叫一聲大哥。”
這下我明白是怎麽回事了，老爹想讓我養刀仙！這跟養出馬仙家有點像，都要認作兄弟或者姐弟，兩者卻又不是一個路子的。
出馬仙有四條腿，能活蹦亂跳自己找吃的，每逢初一十五上供就行了。而養刀仙或是劍仙則不一樣，它們空有一道靈性，卻沒有手腳，不會自己刀吃的，像這把祭刀需要等到祭祀時才有血食生魂可享用，平進就要餓肚子。
所以得每天簿杯三杯，香三柱，生雞蛋三個，白米半碗，以此供著，每逢初一十五還得向它們喂點自己的精血。
以此養足七七十四九天，待到刀劍生魄，能與伺主通靈，就可以免除每日進供的麻煩，若想將刀劍仙養到人劍一體，有空或者有條件的最好經常進供。
所謂皇帝不猜餓兵，兄弟同穿一條褲有啥一起吃啥，沒飯一起喝稀都行。
能養一位刀仙，當然是好事，可這是一把魔刀，要想將他養成刀仙，那就不是兩三個七七十四九天，估計得好幾年。
想想此前被外江女、河妖、鬼蠱、人皮屍趕到滿山跑，又想到大妮和胡孟陽死在眼前卻無力相救的場景。
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有什麽糟心事也得往心裏咽，卻不代表我不在乎。
“不就是每天麻煩一點麽，養一輩子又當如何。”當下一咬牙關，對魔刀說：“刀爺在上，小弟在下，今後有我一碗飯吃，絕少不了你那雙筷子，就算我喝西北風也少不了你那碗飯。”
說著，我就狼咽虎吞地吃掉半碗血飯。
四爺嗯的一聲點點頭，待三柱香燒完後，他便對我說道：“把雞蛋打開看看，如果是空的就表示受了供品，日後以雞蛋代血食，若是沌了……”
說到此，他眯了眯眼，陰冷地說道：“若是沌了，就代表不接受你，我隻能將它毀了，也不容留在世上繼續害人。”
這話音剛落，便隱隱看見雞蛋壺冒著熱氣，我想伸手抓起一個來看看，突然呀的一聲痛呼，如同抓到一塊燒紅的烙鐵。
雞蛋啪的一聲掉落在船上，碎裂成兩半，裏麵空空如也！
這意思是接受了？
從此以後，我就要帶著一位刀仙在身邊豢養著。
儀式完畢後，四爺將刀交還給我，說：“養刀仙除了要上供，還要經養護。一，在非不得已情況下刀不能撥刀，撥刀必刃血，不是你死就是敵人死。二，要經常用刀油擦刀，別讓它鏽了，養護刀時必須在避光之處。三，夜間要經常置於月下，便於吸收天地日月精化，日出之後收起。四，月亮之夜必見月，這是刀仙修練的最佳時機……”
我記得了這些養刀之法，便用布包起包，背在背上，來到船邊對背上的刀說道：“刀爺，我們要下水了，遇到事得照顧一下。”
話音剛落，耳邊忽然聽聞一聲銀鈴般的笑聲，顯略幾分嫵媚。
這不是女人的笑聲麽？
那一刻感覺背上背著一個嫵媚動人的女子。
我不禁愣了一下：剛才是錯覺麽？
四爺問道：“河生，怎麽了？”
“老爹，刀仙也分公母麽？”我問道。
四爺想了一下，說：“養刀劍仙需要幫它聚靈凝魄，所凝聚的刀魄便是刀劍仙。在凝魄之前，刀裏有一道靈性，並沒有性別之分，卻會隨著養刀之人冥想仙形而賦予形態。你想將他養成一個殺神，可以將他的形態冥想為關公，若想養成一位慈善的刀仙，可以冥想成仙風道具的老者！你第一印象冥想到的是什麽形態，你以後就要每天冥想這一種形態，切忌一天一個樣，會出亂子的。”
四爺話音剛落，張懷姍便湊到我身邊來，說：“本姑娘漂不漂亮，快多看我幾眼。”
我剛才第一印象好像幻覺到一個如胡家大仙般嫵媚動人的女子，現在腦子裏那個看不見輪廓的形像又現出了幾分婀娜的姿態。
四爺似乎覺察到什麽，立即幹咳了一聲，將我叫醒，說“剛才忘了告訴你，養刀劍仙和養出馬仙都有同樣一個大忌，忌人仙媾，否則會出大事。所以曆來養刀劍仙的風險都比養出馬養大，多數人都不敢將刀劍仙的形象冥想為異忌，明白沒有。”
我也曾在野書上看過養刀劍仙的人，因與發生一些流芳百世的神話故事而倒了血黴的典故。
想到剛才那婀娜嫵媚的身段，我不禁滲出了一絲冷汗。
此刀本來就邪，還信那方麵想，不是找死麽？
張漢卿看了一下時間，拒大錘跳下水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又和四爺對了一下時辰，相約在六個時辰後在地陵地相會。
咚咚兩聲，我和張漢卿相繼下水。
雖然頭頂上烈日當空，但潛到水下十多丈時，卻感覺到一絲冰冷。
我和漢卿的脖子上都掛著一塊拳頭大小的碧瑩石，能在黑暗中及水裏發出碧綠色的光，可模糊看見兩丈以外的東西。
我們兩人相繼潛到了水底下，一座殘破的牌坊出現在麵前，牌坊上已長滿了水藻與苔癬，撥開水藻，將碧寶石湊前一看，隱隱顯出三個大字：臥龍陵。
陵園依山而建，像明清兩代的皇陵，從牌坊開始，到陵區、明樓、寶城再到盡頭，起碼縱貫二三十裏。
像這種在建在水底下的皇陵極其少見，必如秦朝時期的格局，依山而建，挖空山腹，打造一個巨大的地宮帝陵。
牌坊後麵三十丈有一個巨大的甬道入口，甬道旁是一座高達十丈的石塔，再看看水底的瘀泥，被拉出了一條沉沉的坑道。
想必原毛這個洞口是被石塔堵住的，直到七月七，滿清皇室後人來主持龍王祭時才觸發開啟機關，移動鎮陵石塔，現出甬道。
石塔也長滿了水藻，塔中有什麽已沒時間卻考究，我能在水下憋半天，張漢卿那口氣最朋半刻鍾，連忙揮動脖子間的碧瑩石。
張漢卿看見信號後，便遊了過來。
這長水下甬道竟是斜斜向上的，遊了約模五六十丈，眼看張漢卿那口氣就在憋不住了，突然嘩啦一聲，鑽出了水氣，一股子清新的空氣直撲出鼻腔裏。
張漢卿不禁貪婪地吸呼起來，看來剛才差點沒將他憋死。
我第一時間嗅著空氣的味道，嗅到一股淡淡的黴味及陰土氣息，說：“這的氣應該是打開湧道入口時，投以暗入的氣口同時觸發打開，才剛換進來的。”
隨後便張望起四周，出了水麵，離開湧道，出現在麵前是一條四四方方的巨大通道，兩旁掛著一油燈，正燃燒著，隱隱看見通道兩旁每隔二三十步就擺著一座高達十丈的巨大石雕塑像，一眼望去看不到頭。
這裏石像都是各種麵像猙獰的神像與石獸，一眼看下去望不到頭，隻方隻有寂靜與昏暗的燈火。
兩人走在通道間，高高仰望著兩旁的石像，顯得無比渺小。我和張漢卿都被眼前這景象震驚了。
“這是哪裏，連著地府閻王殿麽？”張漢卿不禁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