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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冤家路窄

  張漢卿似乎有些慚愧,因為我看出來了,他卻沒有覺察到。


  隨後張漢卿又問道:“為什麽此前一直沒有揭破它?”


  我盯著墓中央那口石棺槨,說:“在沒有找到真的大錘之前,絕不能打草驚蛇,隻能將計就計,否則讓對方提前傷到他就不好了。”


  張漢卿順我的目光看過去,隻見棺獸外留著一小段白色的粗布衣角,還帶了個補丁。


  李大錘穿的正是一件白色粗布衣,身上打七八個補丁。


  我來到石棺前手顫顫地摸了一下這段衣角的布料,油膩膩髒兮兮的,不是李大錘那一件,還會是誰的。


  “快,快幫忙推開棺蓋,大錘就在裏邊。”我有些激動地吆喝道。


  其實心裏希望躺在裏麵的不是他,同時口中又在小聲地念叨著:不要出事,大錘,千萬不要出事。


  幾個人一起用力一推,轟隆一聲被掉落地。


  槨裏還裝著一口紅漆烏木棺,那段衣角就是從木棺裏透出來的。


  我抄起閻王鉤也焦急地撬著棺蓋,但鉤子不是起子,越急越撬不得法,便急嚎道:“快,快找家夥來撬開它!”


  陳敬堯此前背了一不少工具下來,其中有澆夯土牆的大米醋、探墓的洛陽鏟、探杆、撬棺用的鐵撬……


  隻有是土夫子吃飯的家夥,都帶齊了。


  陳敬堯和張漢卿一人一把鐵撬,同時大呼一聲:一二三,起……


  哢嚓一聲,棺蓋整個被撬起。


  雖然還有幾顆棺材釘連著一點,我和張漢卿也顧不上這麽多,跳上石棺邊沿,一人一邊,大喝一起:“起”


  也不知哪來的勁,還哢在棺裏的小半截銅棺被我們兩人硬生生撥起,連同棺蓋扔到一邊去。


  心裏還在念叨著‘大錘千萬別有事’,可往棺裏一看時,整個人都頭皮發麻了。


  隻見棺裏躺著一個肉乎乎的人,他的皮都被剝掉了,卻同死,還有點微弱起伏的呼吸。


  看這強棺的身板,不是李大錘還是誰?

  “他的人皮呢?他的人皮上哪去了?”我焦急地在棺材裏外找了個遍,最後張漢卿在大錘的身下找到一封信。


  信封上即沒有親啟人的名字,也沒有寫信人的署名。


  這的一切都透著邪異,打開還是不打開?


  看著兄弟那具血乎乎沒有皮囊的身體,我心裏就是一陣難受,隨即又怒又恨,除了狐鬼仙人這專扒人皮煉邪術的妖道會幹這事,世上不會再人第二人。


  “狐鬼仙人,我曰你先人!”此刻我已被怒火熏了眼,眼中隻有一句話:殺了狐鬼妖道這狗娘養的。


  四爺卻輕喝一聲道:“回來,大錘還有救,但你一衝動,他就完了。”


  這一聲如雷貫耳,頓時被四爺當頭喝醒。


  我不禁揪著四爺的衣袖焦急道:“老爹,大錘是你兄弟的後人,也是我拜把子兄弟,你得救救他。”


  四爺沒搭理我,奪過張漢卿手中的信,說道:“這封信,應該是狐鬼留給我的。這老鬼已經猜到我會找到這裏,在向老夫下戰貼呢!”


  說罷,四爺一抖手中的信封,頓時無火自燃,燃燒出“青色火焰”。


  此青非綠,乃是三味真火中的精火!

  心者君火,其為上昧,其色無色。腎者臣火,亦稱精火,其為中昧,其色純青。臍下氣海火者,民火也,其色赤紅,為之下昧。


  這三昧火都需要道行驅動。我最多也就使用一下下昧民火,且還很艱難,三爺卻順手拈來一道純青精火,估計連心火都能用得了,這便是爺倆道行的巨大區別。


  中昧精火一出,我便知道這信不是一般人能拆。


  果然,此火一出,裏麵有無數的木蟻飛蟲爬出來,遇到中昧精火就紛紛掉落在地上,看得讓人頭皮發麻,最後整封信燒成灰後,地上也掉了一地的死蟲子。


  張漢卿頓時臉色發青,額頭上鬥大的汗珠子掉下來,這可嚇得不輕,要是四爺不在場,我們隨便一個人拆信,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隨後四爺就像耍雜技似的,一抖手中的信灰,變出了一張信紙。紙上用血畫著一隻非笑非笑、似人非人的詭異狐狸。


  畫上的血跡還沒幹,我湊到近前嗅了一下,焦急道:“老爹,是大錘的血,他的人皮肯定在狐鬼仙人手上。”


  可眼下誰也不知道狐狸仙人在哪。


  四爺想了一下,說道:“你們都把衣物脫下,將大錘的身子包裹好,別露了風。”


  “至於狐鬼……不用我們找他,他自會來找我!”說到這,四爺咬了咬牙,冰冷地說道:“他殺了我嫂子,我也宰了他的鬼兒子,仇人見麵誰都不會空手而歸。”


  李大錘塊頭從,兩個人的衣服都包不住他,得五個人全脫下來,隻留裏邊一條大褲叉。最後李大錘被裹成一條粽子似的,抬到了墓門下。


  他塊頭大,我們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他的身體抬到一艘舢板上,然後一前一後兩艘船護著。


  約模半柱香的功夫就重新回到王殿前,遠遠的就聽聞那隻綠吼領著群屍在王殿裏嗷嗷亂吼。


  我們幾人剛將李大錘搬上岸,就看那隻綠毛大肉粽領著群粽殺了過去。


  陳敬堯一見這陳象,傻眼了直呼道:“他奶奶的,老子摸了九個大墓才摸出五六條大粽子。這一次就遇上百來個,還有條綠毛粽!”


  咽了一口口水後,左手抓著黑驢蹄,右手掄起一把鉻陽鏟就要上去拚命。


  結果四爺兩步衝上去,口中快速念著咒語,最後大喝一聲:撒豆成兵,天兵誅邪!

  他這一把黃豆撒出去,頓時化作天兵天將迎上去。


  今天值日的正是哪吒三太子,隻見它的沌天綾一掃,就轟碎了一君粽子。


  普通粽子遇到四爺,根本沒得打,不一會功夫就收拾完了,最後那群天兵天將化作一堆豆灰掉落在上,無火自燃,成了焦灰。


  四爺這一手可將陳敬堯、孫金貴及張漢卿等人看了個傻眼。


  我道行尚淺,自然沒法跟四爺比。到了墓裏頭,他同樣請不到仙家,憑著自己的道行卻能在這裏來去自如。


  而那條綠毛粽則溜得快,不知躲哪去了。


  王殿依舊是那座王殿,頭頂上的七星長明燈燃燒著幽綠的火光,映得王殿一片陰森


  我們幾個人中,最壯的就是趙小魚,和李大錘的身板差了一邊胳脯半個腦袋,本來他想主動請纓背的。


  但我和張漢卿都不放心,隻能兩人輪著背。


  這死沉死沉的重量起碼有兩百五六斤,還少了張皮,兩人都憋紅了臉才背二三十步,後來四爺在他背上貼了一道符,才減輕了不少重量,跟背著張綿被差不多。


  我們剛走到王殿中央,頭頂上幽綠的火光無風躍動著,人的影子順著燈火的舞動而在地上晃動著。


  “這影子……”我看著地上的亂舞的影子,忽然想起黃大仙的招數,還有那隻碧眼青狐胡五娘的詭異把戲。


  一隻落地銅錢悄然落在指間,運起十成勁道瞬間彈射出去,‘叮’的一聲打斷了七星七明燈的吊鏈。


  長明燈應聲掉地,轟的一聲,巨大的吊座壓塌了一懼木棺,燈座上的燈灑了一地,被火芯點燃後,迅速點著了附近幾口棺木。


  同時聽聞啊的一聲慘叫,一道人影從其中一座棺材底下竄起,紅色的裙擺燎著了一道火苗,向著龍椅飛去,最後化作一隻火紅色的狐狸,落在龍椅的扶手上。


  此時定神一看,才發現那裏坐著一個身穿黑衣、頭戴鬥逢帽、雙手枯瘦如骨爪,不斷地撫摸 著一張藍色的狐皮。


  他身邊還蹲著三隻顏色不一樣的狐狸:有火紅色的火狐、有白色的白狐、還有一隻純黑色的黑狐。


  唯獨少了那隻碧眼青狐。


  “原來你這妖道躲在這,還我兄弟的人皮來。”我瞪著狐鬼仙人怒道。


  陰禁的王殿中隱隱聽聞一把沙啞的哭泣聲:“四娘,四娘,你死得好慘啊,被火燒的滋味一定很難受吧。夫君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狐鬼仙人坐在龍椅上低聲嗚咽著,就如同哭魂一般,哭得讓人心裏難受、頭皮發麻,毛一根寒毛都豎了起來:世上怎麽會有如此難聽的哭聲!

  這四娘,想必就是剛才被我和四爺突下殺手弄死的那隻狐鬼。


  據說狐鬼仙人身邊共有五隻狐鬼。


  此前五娘碧眼青狐已被我一鉤子拖到黃泉水裏滅掉了,現在就隻剩下三隻。


  要是他身邊五鬼齊全,估計四爺要忌他七分,因為仙家不能進墓。但眼下他折了兩條狐鬼,估計勝負五五開。


  四爺與我使了個眼色,除了不讓我激動魯莽行事外,還有另一層意思。


  爺倆已經在長江邊上朝夕相處了十六年,水裏來火裏去闖了不知多少回,焉能不知他這一眨眼的意思?

  我悄悄地退到張漢卿身邊,將一道符紙遞給他,低聲道:“貼在槍上,遇到不幹淨的靠進身邊就開槍。就算是我靠近你,也照開不誤。”


  張漢卿開始沒聽明白,但不明白不要緊,也沒問為什麽,接過符紙後就暗地裏貼在槍上。


  隨後我又向他使了個眼向:小心頭頂上的東西。


  張漢卿悄偷偷的瞅了一眼頭頂,就悄悄退到陳敬堯和孫金貴身邊,不知嘀咕了什麽。


  在大殿的頭頂上倒掛著上百個手腳戴著鐵鏈的人。


  不,應該說是被煉成了人皮屍的崖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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