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仙家無情
“烏龜在盤子上爬兩下就顯靈了?還不如請筆仙更直接了。”張懷姍等人滿臉疑惑地看著我說。
我想了一下,說:“這種扶乩請仙盤跟筆仙、碟仙等扶戰請仙法不一樣,後兩者是清朝文人為了在考場上作弊而簡華出來的左道,有很大機率請來附過的遊魂野鬼,而扶乩請仙盤才是正統的請仙法之一。向仙家押上八字,可許願、求福、問姻緣,求完後,人要回避。旁邊放著一小碟雞血,半柱香後再回來看答案,若是請仙盤上的格子有血印子,就代表仙家顯靈了,要是沒有就是不理你。”
說罷,我便看起字格上血爪印相應的內容,最後組織成一句話:命中有劫定難逃,十五之夜鬼屠神。七月絕期天注定,生死簿上閻王催。
看著老仙顯靈留下的內容,我的心是涼涼的,默念了兩次,這些話就像閻王爺的催命符,在冷冰冰地回響著。
‘滴答……’一滴淚落在盤子上,模糊了格子上的字,張懷姍在神像著跪下,哭泣著哀求道:“老仙家,請像顯靈幫幫河生吧,想在什麽條件盡管提,我一定答應。”
她話音剛落,外麵吹進來一陣陰風,夾著濃濃的水汽及落葉,讓人直睜不開眼睛,當風停後,再定神一看,盤子上又多了十來個血爪印,而原來的爪印則消失了。
那位老龜仙又顯靈了,我再次組織成一行字:貴命天女仙下凡,與吾雙棲天仙配,舉手之勞又何妨!
是個白癡也知道這隻老烏殼是什麽意思了。
李大錘看完這行字後怒不可歇,指著玄武神像就怒罵:“你大爺的,算個球仙人,不顯靈就算了,顯通後還說這種屁話,我爹和四爺當年白救你丫了,果真是仙家無請。”
他話音剛落,便聽聞啪的一聲炸響,那本枚銅錢被炸到粉碎,其中一塊碎片劃成了李大錘的脖子,現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這是老烏仙對他的警告,同時盤中又顯出二十來個印子,組成一織警告話:辱仙家者死,信物已收,饒你狗命下不違例,債已還清各不相欠,滾!
炸碎了那三枚銅錢後,就當作是收回那三枚銅錢還了李大錘一條小命。
“你大爺的……”李大錘的性子哪容得了這種事情發生,還想暴起發怒,張漢卿立即捂著他的嘴,說:“我們走,河生說得不錯,仙家無情,我就不信沒了仙家鎮命,他真的回死!若是牛頭馬麵想來收他,我們就屠牛宰馬!若是閻君來了,我們也要和他鬥一鬥。”
張漢卿的話像是一把火點燃了我的血液,既然命賤如此,還有什麽可怕的?這個老龜仙不幫我,不是還有另個兩個仙家還沒去找麽?真要是沒有仙家肯幫,那時候再說吧。
小姍天生命貴不可言,妖魔野仙都不敢隨便動她主意,隻敢使些手段來引誘。所以我最怕的就是她為此而妥協,這是我命裏的劫,不該由她來犧牲。
我拉起張懷姍,說:“我們走,才求了兩個仙家而已,剩下另外兩個仙家沒找,現在還沒到絕望的時候。”
話音剛落,格子上突然現出幾個血印:十五之夜鬼屠神,生死簿上閻王催!本仙瞧著。
這一刻,我仿如聽聞那隻老烏龜無情的嘲笑聲。
隨即便聽聞呯的一聲響,扶乩用的請仙盤也炸裂了。
這位仙家可真不給麵子啊,好歹四爺也救過它一命。我恨恨地看了一眼玄武老仙石像,對眾人說:“趁現在雨不大,我們趕緊出山,五六裏路而已,最多兩柱香時間走完。”
說罷就要牽著小姍離開,本來還是小雨希瀝瀝的,雨勢驟然增大,像無數坨狗屎從天上砸下來,打得玄武廟的瓦當都霹裏啪啦的!
就像老天爺故意在刁難我們似的。
“不用問,一定是那隻老龜仙搞的鬼,幾十年前就是個興風作浪的老妖怪,越老越無情,我呸,還老仙。”李大錘還是管不住嘴巴,不任著性子嘮叨會死。
估計那隻老龜仙聽到李大錘又在罵他了,雨勢又加大的一倍。
這回就算他心裏再憋也不敢再罵,天知道會不估砸場冰雹下來。
雨下得實在是大,別說出山,就連山坡上的荒村也難回去,要是小姍再淋一次大雨,準落病根子。
幾人隻能縮回玄武廟裏躲著。
這裏麵也是有好幾個地方滴滴答答的滴雨,腳腿下濕漉漉的。
我忽然覺察到小姍的額頭冒出黃豆般大小的汗珠,臉上顯出痛苦之色,卻企圖極力掩藏,不讓旁人看出來,就連身子也虛弱無力,雙手捂著肚子也不吭一聲。
以前聽說過女子來月事會很痛,卻沒想到會是這般痛苦,應該是之前淋的那場雨所致。
我連忙將小姍摟入懷裏,若是能將她的痛苦分擔到我身上來,再痛苦也願意償。
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麽時候。夜了湖邊不安全,我也不想冒雨到山上躲避,但雨不停就出不了山。
供桌上的雞血已風幹,我從布袋裏掏出拳頭大的玉葫蘆,從裏邊又倒了一點雞血出來。
一般來說,雨天不能畫符,但此時沒有更好的選擇,便一邊念著請仙咒,一邊在小姍的手掌上畫了一道‘真火符’,最後符腳落筆時輕喝一聲:“真火護身,啟。”
雨天之所以不能畫符,是因為畫符者需要在畫符時吸收天地靈氣藏於符中,引動天地宇宙之規則,一旦在雨天裏強行畫符,畫符者會吸收大量的濕氣,從而導致風寒入體。
此符剛畫完,我便立即來事,打了一個噴涕,隨後又打了一個寒戰,頓感頭重腳輕。
真火符生效後,小姍的身子暖起來了,沒此前那般難受。
張懷姍見我身子在微微地打著擺子,便問道:“河生,你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覺得雨天有些涼罷了。”我說道。
我心裏那點小曲曲,李大錘和張漢卿豈會看不懂,兩人都脫下衣服披在我身上。
都是兄弟,此刻沒什麽好矯情的。
外麵的雨還在下,也不知道要下到什麽時候。
漸漸,雨小了起來,若再小點,就冒雨回到荒野裏過一宿。
突然間,一陣陰風刮理來,廟裏那盞防風油燈竟由火紅變幽綠。
我輕呼一聲:“不好,有不幹淨的東西在附近遊蕩。”
隨即抓起一顆小石仔用力一彈,啪的一聲彈滅了燈火,同時將那兩件衣服給回他們穿上,包住人氣,以免被什麽東西盯上了。
廟裏一片昏暗,依稀看見廟前的柳樹及湖裏隱隱發亮的湖水。
“河生,怎麽了?”張漢卿小聲地問道。
我作了個噤聲狀:噓,別出聲。
說著,我就從布袋裏掏出一小瓶屍油,在每人的衣領上抹了一下。
屍油分兩種,一種是煉出來的,異香無比,隻有修練邪術才會用到。另一種就是從自然分解的屍水裏提取,奇臭無比,能汙穢法術法器,而塗一點在身上,能欺神騙鬼。
這味道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小姍和李大錘等人聞到這味道後,張嘴就想吐。
就在此時,一團黑影飄了進來,在廟中這裏嗅嗅那裏嗅嗅。
它應該是被我們留在廟裏的人息所吸引來的,乍地一看,那團飄在空中的黑影赫然是一隻人頭,脖子下掛著一串內髒,能隱隱看見心髒在跳動!
“飛頭獠!”李大錘忍不住輕呼一聲,我暗叫一聲糟糕,立即捂住他的嘴,輕聲道:“快閉氣。”
話音剛落,那飛頭獠就遁聲而來,飛到我們麵前這裏嗅嗅,那裏嗅嗅。
此刻沒人敢張嘴呼吸,更不敢吭聲。
飛頭獠嗅到我們身上的屍氣後,似乎感到一陣疑惑,不斷地在我們身邊繞來繞氣。
閻王勾子已藏在袖子裏,若有半點不對勁就一勾子過去。
眼看幾人就該憋不住氣了,外頭乎然又飛來了幾個人頭,衝著廟裏叫了幾聲,像是幾隻猿猴在交談。
乍地認真一看,這些飛頭獠的腦袋還真像猿人的腦袋。
我們頭上那隻飛頭回應了兩聲就飛出去了,過了半晌,我們終於憋不住氣大口大口地吸了起來。
當我們幾人偷偷地來到廟門口往外看去時,嚇了一大跳,湖邊好多飛頭獠,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大魚多在雨夜裏浮出水麵覓食,飛頭獠如鷹一般,每次撲下水麵都能叼起一條大魚,在空中嚼著。
他們的內髒、腸子卻像觸須似的,能當成手來用。
我微微張開妖龍異瞳,隻見這些飛頭獠吃得滿嘴滿臉都是血,牙齒更是血乎乎的,縫隙之間還桌著碎肉。
飛頭獠的獠牙可直接咬穿獵物的身體,牙齒更是鋒利無比,能隨意咬碎骨頭,吃魚不吐不點渣,連魚鱗骨頭一起嚼碎了。
大雨天時,也有許多別的東西出來覓食,其餘兩個飛頭獠逮住了一頭人熊,三除兩下說將人熊給咬死了。
其中一個飛頭獠招呼了一聲,立即飛來七八個腦袋,眨眼間就將一頭人熊連骨頭一起嚼碎,皮毛都不留半點。
這可是傳說中的人熊啊,多少獵人死在它的手裏?就連四爺,有一次被幾頭人熊圍攻,也受了點傷才將它們收拾掉。
李大錘也情楚地看見了湖邊發生的事情,拉了拉我的領子,驚慌地說:“小小小爺,這些飛頭獠也太可怕了,連大蟲黑瞎子都不是對手。”
他話音剛落,又有幾個腦袋經過玄武廟前,若非我們急時屏住呼吸,要不是身上有一股子屍臭味,早就被發現了。
幸好這些東西不吃死人,不然我們也得被當成腐肉來咬。
李大錘等人已被嚇得不輕,能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整晚。
當下我們幾人悄悄地穿回了衣雨、鬥笠帽,還在廟裏找了幾塊破木板,給李大錘他們當傘用,爾後趁著悄悄地摸了出去,冒著雨迅速逃向山上的荒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