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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活誰的命

  林少爺等人被陽羅盤喚醒回魂後,如同爛泥一般倒在船上,而我也像虛脫了一般,頓時感到天旋地轉,眼冒金星。


  但現在還不是倒下的時候,立即往嘴裏塞了一顆紅色的藥丸。此藥珍貴,出門前,四爺隻給了我六顆,此前已經用了四顆。


  此藥入口即化,卻也不是神仙屎,吃了就能立即恢複過來。


  本以為解決了那幾十個惡靈之後,局勢會有所緩解,能歇口氣,可再回過頭去一看,眼傻了,不禁破口大罵一聲:幹!

  破了三個人頭甕後,又有五六個接著撞上來碰瓷,而那半隻人頭剛才並沒有受到陽羅盤的‘拍盤術’影響,正躲在遠處指揮著這幾個人頭甕撞上來。


  山澗中回蕩著喋喋詭笑。


  來不及多想,我深吸一口氣,肚子鼓鼓的,正想使用鼓風術揚帆起航時,突然肚子一通,一口血噴了出去。


  我暗叫一聲:不好!剛才使拍盤術時用力過猛,還沒緩過勁兒來!若要強行施法,那會落下禍根的。


  “他娘的,該死的躲不掉,不該死的,去到閻王殿都不收。”想到這,一咬牙,正準備發動鼓風術時,便感到身後陰風呼嘯,像有什麽可怕的東西追上來了。


  我猛地轉過頭去一看,隻見一個朐僂的老太婆背著一個背蔞踏水而行、乘風而來,閉眼間就來到了貨船前,對那些撞上來的人頭甕陰森森地說道:“早已死去的,就不該禍害活著的。天理遁環,六道輪回,塵歸塵,土歸土。”


  說話間,老太婆伸也一隻枯瘦如白骨的爪子抓起一隻人頭甕,打開甕蓋,將裏邊的人頭倒到背蔞裏。


  接著又撿起另一隻人頭甕,將之倒進背蔞裏。


  一隻,兩隻,三隻,就像撿貝殼一般。


  原本邪異的人頭甕就像見老鼠見了貓似的,要躲著她。


  那隻背蔞卻像一隻囚籠,人頭甕裏的人頭被倒進這蔞子後,跟本作不了妖,想逃也逃不出去。


  她倒底是什麽人?


  我立恭敬地請教道:“前輩賜我絕世寶貝陰羅盤,又有如此大的能奈,敢問前輩的根腳。”


  這老太婆站在水麵上,並沒回頭看我,陰深沙啞地說道:“老身早已斷絕陽間一切緣份,不過是死而不斷氣的攝青怪物了,至於這陰羅盤,仍是一位到此斷絕餘生的可憐蟲留下的身外之物罷了,既然遇上能用得著它的新主人,送給你又何妨,不必記掛。”


  說罷,這老太婆便向躲在遠處那半個人頭甕說:“老身並不想管活人的事,但死者勿擾,他們生前已是可憐,死後隻圖個清靜,你們長眠於此的逝者不得安生,實在難以饒恕。”


  說話間,她的背蔞上竟冒起了幽綠色的鬼火,裏麵的人頭被燒到鬼哭狼嚎,最後化成了灰燼。


  與此同時,浮在水麵上的無數綠苔漂子沉下了水裏,洞裏的無數行屍骨魔全像得某種命令似的,往洞深處走去,有兩具骨魔在洞口躺下,重新化回一地碎骨。


  這老太婆實在太詭異了,比那半個人頭甕還要邪門。


  那半個人頭甕竟然沉入了水底,剩下那八九個也想跟著逃,卻像撿貝殼像的,被一隻隻檢起來,將人頭倒進背蔞裏。


  就在此時,突然聽聞林三爺撕心裂肺地衝著老人的背影呼喊道:“娘,娘,我是三兒!”


  “娘!我是三兒啊!”


  這一聲娘太出人意外了,卻在我的意料之外。林三爺激動地喊完後,正想跳下船,那老太婆卻一揮手,呼的一聲陰風大作,不但將林三爺推回了船裏,就連大貨船也被這一股陰風吹動,眨眼間就推出了山澗,重新回到死人峽的河道裏。


  外麵的雨已經小了許多,正浠瀝瀝地下著。


  雨小了,河水卻喘急,將船推到了五六十丈外。


  林三爺就像發了瘋似的,情緒激動得很,還想再次跳河遊回去,卻被智叔和林少爺接住了。


  但林少爺的情緒也同樣激動:“三叔,你剛才說什麽?”


  “娘,娘就是那個枯娘如骷髏的老大娘,他是我娘,也是你的奶奶啊!”林三爺情緒失控地指著六七十丈個的山澗說:“我記得了,二十五年前就是我們三兄弟將娘送到那個山澗去的!”


  “二十五年了,二十五年了,都別攔著我,我要去找娘親!”


  林三爺歇力掙紮著要跳下去。


  過了好一會他的情緒才穩定點,林少爺卻不淡定了,抓起林三爺的衣領,激動地怒吼道:“不是說奶奶病死了嗎?還要給她立了個墳,每年祭拜,原來都是騙人的,你們竟然如此喪心病狂,將她送到死人峽的老人洞裏。”


  “於心可忍啊,你們還是人子嗎?她是你們的親娘啊。”


  林少爺變得歇斯底裏,恨不得要將林三爺碎撕萬段。


  唯人還算冷靜的就剩我了,張漢卿和智叔聽說林三爺三兄弟親手將親娘送進老人洞,也不忍不住腦上心頭。


  我怕他們會將林三爺宰掉,立即將他們拉了回來,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這是他們的家事,旁人別插手。”


  “呸,白瞎了老子的眼睛,跟你稱兄道弟十多天。”智叔啐了林三爺一臉,又說道:“要是老子的娘能活到現在,絕對是有我一口,就有她一口,就算老子喝稀的也不能讓老娘餓著了。”


  林三爺突然悲嗆地笑了起來,指著智叔等人說道:“你們懂什麽?一個從小含著金鑰匙出生,一個從八歲之後就沒有吃過苦頭的大少爺,還有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光掍,你們知道什麽叫苦日子嗎?假如你們有妻兒要養的時候,而米缸裏又還剩下一勺米,你們會怎麽做?是餓死你妻兒,還是餓死自己?又或是……又或是……那天,娘親知來找我們,親手送她一程去死人峽的老人洞裏……”


  說到這,林三爺已無法再說下去,就像斷了氣似的,坐在甲板上看天空,兩眼如同兔子般能紅,最後失心瘋的仰天狂吼狂叫著。


  林少爺則轉過頭來,眼紅紅地看我,激動地說:“調頭,快,快使點法術調頭,小閻王,我求你了,一萬個大洋夠不夠?兩萬個?三萬個!”


  啪的一聲,我一把掌抽在他臉上,說:“醒醒吧,她要是肯認你們,早就跟著走了。”


  這一巴掌倒是將他打醒了些,卻跪在我根前抱腿號啕道:“我是她親孫兒啊,為什麽不跟我們回去,這二十多年來,總是夢見她說冷,隻要回家就不用在老人洞裏受罪了。”


  “哎”我歎了口氣,說:“因為她早已經不是人了,而是隻不人不鬼的攝青鬼。先人死而不僵會禍害子孫,化成了攝青鬼便會取除子孫陽氣,跟著回去隻會害了你們,所以她早已暫斷紅塵,二十多年都不敢回去看你們。”


  說到這,我歎了一口氣,說:“你們就當她真的死了吧,也別想著回來找她了,來了也找不到。而且,這裏也不是活人該來的。”


  林家叔侄兩呆呆地站在船尾,船越飄越遠,就在此時,死人峽的河麵上起霧了,漸漸地,霧越來越大,帶著淡淡的青氣。


  我頓時覺察到不對勁,眉頭一挑,說:“不對,我們的船著道的了。”


  張漢卿抓起探照燈往周圍一照,燈光竟然隻能探到三十丈範轉範圍,再遠就穿射不過去了。


  死人峽的河道不過三十來丈,岸兩邊都是山林,但此時去看不到半座山,就像飄到了一片湖泊下,僅剩下一條獨憐憐的船。


  張漢卿不禁說道:“河生,我們遇到鬼打場了。”


  我想了一下,說:“不是遇到鬼打場了,應該是被某些東西引到死人峽中的某片水域裏。”


  我搖出陽羅盤瞄了一眼,竟發現天池中的黑色‘小魚’在微微抖動著。


  “針奇八法有言,指針微抖,必有邪崇在附近出沒!”


  我話音剛落,‘小魚’便在水銀上繞著天池旋旋打轉,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繞著船打圈,張漢卿對著水麵上照,也沒看到水麵上有什麽東西。


  最後黑色‘小魚’一沉,不動了。


  這回的沉針跟以往不一樣,一盤是沉頭,而現在卻是整銀魚針倒豎,尾朝上,頭朝下。


  我輕呼一聲:“不好,那東西跑到水底下去了。”


  林家叔侄一聽,頓時露出幾分驚惶之色,此前的哀傷已拋到九霄雲外,他們最關心的應該還是這一船貨,若是拉不回去,林家就得賠到傾家蕩產。


  “小閻王,現在怎麽辦?”林少爺問道。


  他娘的,真是沒完沒了,我咬咬牙,把心一狠,說“能怎麽辦,它要敢靈招惹我,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要砍下它兩斤肉來。”


  說著,我就撥起了鬼頭大刀,有刀仙護船,那些邪門東西反倒是躲著你下陰招。


  我剛收起鬼頭大刀,青銅羅盤的小魚指針又浮了起來,張漢卿仍在江麵上探照著,突我奮勇呼道:“河生,快來看,那是什麽。”


  隻見前方十多丈外浮起半個瓦甕,甕中疊著九隻人頭。


  他娘的,原來又是那半隻人頭甕搞的鬼,真是陰魂不散!


  與此同時,船後方麵的迷霧中傳如啪的一聲巨響,就像水裏有什麽龐然大物在翻江倒海,翻起了滔天巨浪,貨然受到餘波影響,被推到老遠的。


  “後麵發生什麽事了?不會有什麽大妖怪追上來了吧。”智叔說道,這家夥是船上除我之外,唯一一個不怕鬼也不怕妖怪的。


  水麵上的大霧隻是讓人看不到江麵的東西,抬頭還能隱隱看見天空滿落的毛行雨絲。


  智叔話音剛落,突然有一條巨大的巨躍到天空之上。


  “好大的魚啊,那好像是之前襲擊我們的鐵頭龍王。”智叔驚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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