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忽然覺得不對
顧承希罪不至死,我這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我想好了,無論多少年,我和孩子都會等他。
他竟然沒有責怪我,我弟弟和我媽在那邊也好好的,我對他的怨恨在心裏消融,等我和他再見麵的時候,我會放下過去所有的恩怨,告訴他我愛他,一生一世都隻愛他一人,等他一人。
曉琳敲門進來,告訴我說黃先生夫婦過來了。
我讓程晨幫我偷偷查了一下黃先生,黃先生的確是做正道生意的人,他所說的一切都屬實,所以我可以放心和他合作。
我出去,和黃先生夫婦在小廳的根雕茶海旁相對而坐,黃夫人茶藝精湛,熟練地衝泡烏龍茶。
“江小姐,我們決定投資,一舉把OY做成大品牌,投資意向書我初步擬定好了,你先看看。”黃先生從他的包裏,拿出一份文件給我。
我打開文件,驚了一下,黃先生的投資金額,是我始料不及的,忽然麵對這麽大的項目,我有點忐忑。
“江小姐不要慌,一切都是按照正規法律程序進行,確定簽約的時候,雙方都要有律師在場公證,不存在任何欺詐行為。”黃先生和藹地說。
我點點頭,把文件放下,微笑說道:“黃先生,我先慎重考慮,會盡快給您答複。”
黃先生看著我說:“江小姐,你不用惶恐,我們為什麽會投入這麽大的資金,因為你的OY是唐之雅代言,無形的財富早已超越了我們的投資金額,就算我們不來找你,也一定還會有其他的投資者來洽談。”
他的話也沒錯,這幾天的確有好幾批人過來,想和我商談合作事宜,隻是我心情不好,一律沒有接待。
送走黃先生夫婦,我還沒坐穩,顧錦恩大步進來了。
他拉著我坐下,臉色很不悅。
“他們又來了,怎麽說?”他直接問。
“沒怎麽說,有什麽進展,都會走程序。”我微笑,回答得很官方。
顧錦恩目光凝在我臉上,盯了幾秒後,鬱鬱地吐了一口氣。
“廠房那邊,你真的不用過去了,人手我都有安排,我相信我有能力把廠子辦起來。”我揚唇,看著他說。
我現在已經任命左雨為廠子那邊的經理,而兩個孩子,我讓程晨給我另外找了兩名女保鏢,足夠保護孩子的安全,照顧他們的日常。
所以實際上,顧錦恩每天去廠子那邊,並沒有他什麽事了。
“意茹,你真的很打擊我!”顧錦恩說。
我笑笑,“怎麽會呢,我謝謝你的幫助。”
“你和我打太極拳了,不軟不硬,不進不退,讓我如何是好。”顧錦恩頭湊過來一點,聲音低沉。
我身子往後,還是保持著微笑,也不再回答他什麽。
“唉!”他背往後靠,沉吟一會,笑著說:“意茹,我也是個執著的人,我既然回來了,就不會輕易放棄。”
“顧錦恩,我決定了,我要等你哥,”我微笑,很決絕的說,“我也是個執著的人。”
“你等他什麽?也許他一輩子都出來不了了!”
“那就等意輩子!”
顧錦恩無語了,盯著我說不出話。
“我這還很多事呢,你喝茶吧,我不陪你了。”我站起來。
顧錦恩隻是看著我,也沒挽留。
我轉身進了辦公室,抱歉地笑笑,把門關上。
靜下心來,打開電腦,給唐之雅定製的幾套旗袍做了後期處理,完工時差不多五點了。
該下班了,我收拾一下,打開門出去。
顧錦恩不在了,曉琳告訴我,他還坐了好一會才走。
“意茹姐,顧少爺對你挺好的,你對他這麽冷漠,真的好嗎?”曉琳嗔我。
我淡淡笑笑,“既然一心一意等一個人,就沒必要開放心門,讓不相幹的人走進來。”
“那個人你真的要等嗎?那麽壞!”曉琳撇嘴。
“我想抹掉從前所有,一切從頭開始,等他。”我微笑。我現在做出這樣的決定,內心十分安寧。
曉琳嗔我一眼,噘嘴點頭,“好吧,但願你不要再等來他的辜負。”
我們正聊著,我手機鈴響。
唐之雅的來電,我趕忙接聽。
“意茹,今晚我在天禧這邊有個應酬,我想帶你認識幾位朋友,以後可發展成你的客戶,你能過來嗎?身體還好吧?”
“能過來,我狀態還好!”我忙回答。
“那就好,我可能這幾天就要離開江城了,希望還能幫你點什麽。”
“謝謝你,之雅姐。”我感激道謝。
掛了通話後,我趕緊讓曉琳給我準備一條裙子,去參加唐之雅邀請的晚宴。
我打扮妥帖,在左雨的護送下,來到天禧酒店。
進去包間,唐之雅立即起身,很熱情地迎接我,為我做了介紹。
席間相談甚歡,隻是我因為身體的原因,熱鬧一會便覺得頭暈,中途借上洗手間,出來包間緩一口氣。
走廊前邊的兩個背影很熟悉,我一眼認出是顧錦恩和他母親楊柳妍。
“錦恩,別這麽悶悶不樂的了,你還打算玩真的呀?”楊柳妍說。
顧錦恩和她並肩往前走,沒有回答她。
他們在前邊轉角拐彎了,我快步跟上去。
拐角那邊是寬大的露台,他們母子推開玻璃門,一起出去,在露台的秋千椅上,背對我這邊坐下,欣賞城市夜景。
我閃身躲在落地窗簾後邊,想聽他們母子聊些什麽。
“我說兒子,你這是鬧啥呢?一個破二手貨,你還真上心了?”
楊柳妍言語尖酸刻薄,我暗暗撇嘴,我就知道她虛情假意,不是什麽好菜。
顧錦恩點燃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還是沉默。
“那天為什麽不遲一步,讓許佳靜弄死她肚子裏的孽種?”楊柳妍問。
我咬牙,把耳朵貼在玻璃門上,生怕聽不清楚顧錦恩的話。
“那個女人,我是認真的。”顧錦恩沉沉說。
“認真個屁呀!你當你媽真的會什麽都由著你胡來嗎?那破賤貨能配得上你?”楊柳妍猛地坐直,轉頭衝顧錦恩嚷嚷。
顧錦恩轉頭,緊鎖眉頭,低沉說:“媽,不要罵她!”
“你還幫上她了!我跟你說,兒子,我隻允許你騙騙她,哄著她和你合作,沒讓你真喜歡她呀!”楊柳妍聲音不覺提高。
顧錦恩往後看來,我嚇得趕忙往角落移一點。
“你小點聲!”顧錦恩低聲嗬斥他媽。
楊柳妍警惕地回頭看看,壓低聲音說:“你別嚇唬媽媽,你跟我老實說,你不是真的對那女人動心了吧?”
“我打小就喜歡她,這是真的。”顧錦恩說著,吸一口煙,頭微仰著,朝空中吐出。
“你趕緊打消這個念頭!”楊柳妍低聲嗬斥。
“所以當年,征地的案子,我並沒有參與,我不過是爸爸的傀儡。”顧錦恩幽幽地說。
“噓!別說了,那事你哥頂罪了,別扯出你爸來!”楊柳妍趕忙做了個噓聲。
我緊鎖眉頭,暗暗點頭,原來當年,一切都是顧老頭操控,害死我爸爸的,最終卻由顧承希頂罪了!
顧承希不是害死我爸爸的凶手,我一直憋在心頭多年的怨氣,總算疏散。
“但現在江意茹總是懷疑我,這很煩。”顧錦恩悶悶地說。
“你死咬一口,是你哥的錯唄,反正當時你確實是無辜的,誰讓你哥為了他老娘,付出這麽大代價!”楊柳妍說。
她“唉”了一聲,很惱火地說:“當年江家那死老頭冥頑不化,和你爸作對,結果鬧出人命,真是倒黴透頂,不然華天也不會落到魏舒林手裏!”
我躲在窗簾後,總算聽出點眉目,原來當年顧承希頂罪,是為了他媽媽,在顧家奪下華天。
我有點鬱鬱的了,為了他媽媽奪下財產,他卻拋棄了我和他從小到大的感情,讓我受那麽多顛簸痛苦。
“我就奇怪了,當年你爸和魏舒林聯手逼他去頂罪,各種手段都用上了,他始終為了那妮子不為所動,為什麽後來忽然轉變,說頂就頂了呢?”楊柳妍疑惑地嘀咕一句。
我心裏一動,難道顧承希當年還另有苦衷?不過楊柳妍這句話,讓我心頭的氤氳散去不少。
“我也不知道,哥後來的所作所為,跟中了邪似的,我一直不懂。”顧錦恩手指夾著煙頭,搖著頭說。
這句話說到我心坎上,我也不懂,為什麽顧承希後來的所作所為,跟中了邪似的。
楊柳妍得意一笑,說:“管他呢,巴不得他把牢底坐穿,他進去了,咱們隨便耍點手段,就能把華天搶回來,魏舒林那個蠢女人,沒了他兒子撐腰,她能保住華天?”
“嗬嗬。”顧錦恩附和她,清冷笑笑。
“別扯遠了,我跟你說那妮子呢,你不許來真的!媽不是跟你說著玩!”楊柳妍語氣嚴肅了。
“我就是來真的,我也不是和你說著玩!”顧錦恩回答得很幹脆。
“你!你怎麽這樣!”楊柳妍氣惱了。
顧錦恩站起來,淡淡說:“不是來真的,我會讓她把孩子留下?那得多大的心啊!”
他說完,朝這邊走來,我急了,一時間,我退開來不及了,躲在這裏,會不會被他瞧見!
還好這邊有棵大盆栽,我蹲下去,躲在盆栽後麵,看著顧錦恩從玻璃門出來,大步離去。
楊柳妍還在悶悶地喝紅酒,我趕忙悄然退開,快步回去包間。
唐之雅正準備出來找我,她拉著我手問:“沒事吧?”
“沒事,出去透口氣,好多了。”我抱歉笑著,回到座位。
“江小姐懷孕了,現在孕吐嚴重,出去透了口氣,大家別介意。”唐之雅為我解釋。
這桌的人都是她的朋友,倒也沒誰責備,反而都關心地詢問我。
散場後,唐之雅送我到酒店門口,溫柔善良的她一路和我分享著孕期經驗,叮囑我該注意些什麽,把我當妹子一般。
“事業要做,身體也要保重,你太難了。”她心疼地說。
“我一定會挺過去,因為有他。”我微笑,輕撫小腹。
“嗯!加油!”唐之雅輕輕擁抱一下我。
……
從酒店出來,左雨已把車停在路邊等我。
我剛坐下,她便很震驚的語氣說:“意茹姐,真想不到,許佳靜和她父親,竟然都是販賣兒童和器官團夥案的主犯之一!”
“啊?”我驚訝看著她。
“你快看江城新聞!”左雨坐進駕駛位,啟動車子。
我趕緊拿出手機,搜江城新聞。
果然,許善人和許佳靜的新聞是頭版頭條,他們已經被下線招供出來。
父女倆境內和境外擁有好多處秘密犯罪窩點,在器官犯罪團夥裏,許佳靜帶領了好幾名下線,負責器官摘取手術!而許善人,除了參與女兒的犯罪活動,更是江城隱匿最深的毒梟!
許善人已經被刑拘,他所有公司全部查封,這些公司,都是他為非法所得洗白!
“想不到這個外號‘善人’的老家夥一點不善,是個大大的壞蛋呢!“左雨說。
“難怪我看著他麵相一點都不善!”我點頭。
我記得這個許家,就是這幾年發跡的,早幾年在江城,並沒有這號人物,原來迅速發跡,背後全部是罪惡的勾當!
“這個問題有點嚴重了!先生不顧一切要娶許佳靜,難道先生對他們父女的底線很清楚,還和他們是一夥的?”左雨疑惑地說。
我卻沉思了,我感覺很多事情,都很蹊蹺。
順著想吧,顧承希執意要娶許佳靜,因為他也是這個團夥裏的人,他們組成一家人,會把生意做得更大。
但是我腦袋忽然轉了個彎,如果真的這樣,那顧承希得多大的罪啊,為什麽程晨一直安慰我,顧承希罪不大呢,程晨昨天甚至還告訴過我,他用不著多久就會出來。
這不對啊,顧承希這樣的人物,肯定不會是個小嘍囉,進去哪裏有那麽容易出來的事!
程晨昨天還一再叮囑我,所有他帶出來的關於顧承希的消息,不要和任何人透露。
“我不相信先生是個壞人,自打他進去後,我一直好鬱悶。”左雨噘嘴說。
“你別說話,讓我好好想想!”我打斷她的話,凝神思索。
“嗯!”
左雨沒說話了,專心開車。
我打開車窗,望向窗外。
車這段經過的是海濱路,空氣挺不錯。
今晚的月色很好,月亮又大又圓。
我忽然想起他說過的一句話:總有氤氳散去,看到明月的一天。
我記得這句話是他在茹苑和我說的,當時他說的時候,我隻是一味的生氣,並沒有用心體會,現在想來,難道他是在暗示我什麽嗎?
我猛地坐直,好像已經意識到了什麽!
難道這麽多年,他中了邪似的行為,隻因為他是……
許家隱藏得那麽深,這麽多年在江城無人撼動,突然間卻被連根端掉,這一切難道就是他接近許佳靜的目的?!
我記得他和我說過,他不會真的和許佳靜結婚,我當時一根筋地以為,他隻是把婚姻當籌碼,一切都隻是為了他飛黃騰達的事業,卻沒有想過,他可能有不能泄露的隱藏任務!
還有他在外邊放浪形骸,交往三教九流的人物,卻並沒有真的墮落,他這麽做,是不是隻為了掩護他的身份,接觸一些人,得到一些線索!
我激動起來,不覺開心笑了,我深愛的男人他不是壞人?我孩子的爸爸他不是壞人?他其實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嗎?
熱淚不覺盈眶,我所有承受過得一切痛苦,我都釋然了!
但是為什麽許佳靜會突然死掉呢?如果真的是宋醫生設計所殺,那麽為什麽宋醫生要殺死她?
我記得那天,我揶揄顧承希的時候,說他竹籃打水一場空,他和我說“任重道遠”,難道這個犯罪團夥的終極大佬,還不是許善人?
這個人有可能是誰?莫非是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