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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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說到夢想的時候,陳逸濤又開始認真的盯著她,她的形象在他心中又升高一截。


  他就知道,如此烈性而又鎮靜的女子,絕不會是一般農村女孩的頭腦和心思。他也沒有看錯她,在他看她第一眼的時候,就有預感,這個女孩絕與一般人不同。


  在農村那麽落後的條件下,環境又封閉,村裏人又愛說閑話,一有個風吹草動就會迅速從村東頭傳到村西頭。她沒有被大環境同化,氣質出塵,一雙明亮的眼睛看不出絲毫的渾濁與落後,充滿著清醒與向往,還帶些憂鬱。


  他又試探的問道,“那你的夢想又是什麽?很難實現嗎?”


  說起夢想她笑了,有種幸福的感覺,也更願意說了,“我想學習音樂,攢的錢都被--揮霍光了,好不容易買一把簫,在練習的時候被鄰居說太吵,要我不要去吹,我也不能到田地裏去吹,那時候村周圍的霧氣還很濃重,大象會不時襲擊村子,很危險,可是在村裏我又沒有別的地方可以練習,自學樂譜也很困難,母親,就趁著我不在的時候,把那把簫給賣了。”


  停了一會,她接著道,“在村周圍的環境好起來時,我又買了畫板和畫紙,想畫田園風景,但家裏實在是很吵,父母三天兩頭吵架,搞的家裏雞犬不寧,沒有安靜的環境我沒法自學理論,畫畫也被認為是不務正業,就把我的畫紙在我麵前強行的撕掉,筆也被扔了,畫板被砍掉當做柴火燒。”


  “我對家庭,更是失望。我家裏的事,你都知道。家境又貧困,爺爺奶奶有病,需要不斷的花錢,我之前一直是在田地裏幹活,可是後來我自身也有了一些毛病,不能幹重活,隻好在圖書館裏找了保安的工作。因為離不開家,離不了村子,隻要在這個村裏,我始終都處於傷心失望的狀態,意誌日漸消沉,也越來越失去生的希望。造成這一切的根源都是暴力。所以我絕對不會去對別人施暴,否則,那樣做豈不是助長了我不喜歡的事情?”


  “為什麽離不了村子?你就沒有想過永遠離開他們,再也不要回來,和過去訣別,在一個新的環境裏生存?”他問。


  她用目光回答了他。一個眼神足以表露出她心中所想的一切,“怎麽離開?如果我走了,我父親該怎麽辦?我爺爺奶奶又該如何,家裏少了一個勞動力,他們的生活就會更加困頓。”


  在這麽嚴肅的話題中,他卻突然笑了起來,“你在自殺時,卻沒有考慮那麽多。”


  “活著,就要麵對更多的難題。”她已經下定了決心,要用承受苦難的毅力,來直麵生活。這次沒有死成,讓她意識到生命的可貴,也對未來重新燃起了希望。


  天漸漸亮了,外麵又下起大雨。陳逸濤先讓她閉上眼,把燈打開,明亮的燈光果然很刺眼,她在還未適應之際,一雙手覆在了她的眼上,把明亮的光線擋住,她完全睜開眼睛後,那雙手又收了回去。


  此刻她完全想起來那一晚的事情,強烈的憤怒又回複到她心裏。陳逸濤看到她緊皺的眉和抿起的唇,知道她開始生氣了,就什麽也沒說的出了屋子。


  他走之後,她又完全頹敗下來,想到自己的處境,不能移動身體,也付不起醫藥費,而且這間病房應該還是VIP之類的,隻能任由這個拆毀她家庭,差點將她逼死的人安排她的生活。


  嫣然不敢哭,不想在別人麵前示弱。可是自己目前的處境如此糟糕,家裏的事情她也完全不清楚,剛才又腦子一熱,向他說了那麽多她內心的秘密,又更加氣憤和悔恨。

  不一會門被打開,陳逸濤把傘扔在門邊的洗手間裏,拿著很大一袋在冒著熱氣的早餐放在她床頭旁邊的桌上,準備把床上用的小桌子支起來放在她身前。


  “住手!你滾出去!”她大喊,實在是一點也沒法忍受麵前這個作惡多端的人。


  陳逸濤連忙穩定住她的脾氣,溫和又緩慢的說,“先別激動,你脖子上還有傷。嫣然,你,沒有考慮過我嗎?我能給你你想要的生活——”


  “你給我滾出去,立刻,馬上!”她坐了起來,也不管自己脖子上的支架。


  “嫣然——”他還在試圖說服她,“你看,你連病房都與別人的不一樣,安靜又溫馨,我會對你好的……”


  “你走不走?”她把自己手上的針頭拔了,如果陳逸濤不走,她還會扯掉支架,但是陳逸濤立刻退向門口,“好,我走,我走。”


  “帶著你買的東西,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永遠都不要進來!”她情緒失控的大哭。現在躺下後才感覺自己的脖子疼痛難忍。甚至連哭都不敢在哭了。耳旁響起了嗡嗡聲,聽到外邊陳逸濤在大聲喊,“醫生,醫生!”


  他快跑著去找中間的護士站,在過道上抓住一個路過的穿白大褂的男醫生就衝其大喊,“683房的病人把吊瓶針拔了,你快去給她插上!”


  “我不是管那個房的,你去那裏趕緊喊護士吧!”見麵前的人情緒激動,男醫生有些戰戰兢兢的說道。


  陳逸濤使勁的把他推開,又大喊,“護士——”早已有護士站的人注意到,馬上派了一個人穿粉大褂的護士去了683號房。


  護士看到嫣然在抽泣,雖也惱怒這個病人給她添了麻煩,但也隻嘟囔了沒幾句就不在說話了。嫣然的右手也不動,任由護士擺布。


  但那護士在她手上紮了好幾針,都還沒有把針頭插進去。她看到嫣然好些哭的更厲害了些,以為是自己把她給紮痛了,“對不起小妹,我也是實習的,請你在忍一下……”她雖是實習的,但一來在醫院裏也有關係,二來她的能力在實習生中也是最強的,所以才安排她在這VIP的病室工作,之前她紮針的手法都是穩穩當當,卻不知為何這次在嫣然手上就一直沒有紮好。


  陳逸濤在關著的門上方玻璃處看著,看見那個護士進去許久好像還沒有完事的樣子,又看嫣然一直用左手捂著眼睛,全身都在顫抖,他就知道那個護士肯定是搞砸了。


  他立刻推門進去,走進後看到嫣然的手上起滿了淤青和針眼,他抓起護士的領子一把拖著她往外走,在走出病房後說道,“你是怎麽能當上護士的?你的技術就是這樣?那裏躺著的要是你媽你該怎麽辦,也會這樣為她紮針嗎?”


  到了護士站,他大拍服務台的桌子,喊道,“你們護士長呢?讓她出來見我,立刻把這個蠢貨給我開了!否則我馬上叫人拆了你們的護士台。”在說最後一句時他的語氣明顯慢下來,也鎮靜下來,這是他決心要做一件事時候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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