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猥瑣論
“為何要問我?”
“難道為師應該去問桃花小妖?”
玄玄反問道。
她可是記得某小鬼可是說過的,他恨葮愁與。
同一個六歲的孩子談恨,的確有些太早熟了,也有些太殘忍了。可是,小相冷的確是恨著葮愁與的,那個讓他母妃身死,讓瑭氏一族滅族的罪魁禍首。
“你說過,恨要消除,不是敵死就是我亡。”小相冷認真道,臉上帶著不符合年紀的穩重,“所以我正在為消除恨意做準備。”
果然如此,小小年紀就想著日後的報仇大計了。
“當然,有仇不報非君子。不過現在首要的是,你師傅我餓了,快去端飯來。”
“……”
玄玄覺著自己有些糾結,一麵是如何教導小冷而發愁,一麵是該不該讓他陷入仇恨中無法自拔而左右為難。自然,滅族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不可不報。
但她講究的是,即便是報仇也不能一心都撲在了仇恨之上。閑暇的時候也可以期待一下自己的未來,享受一下屬於六歲孩子的童年。不過,對小冷而言,他的童年算是毀了吧……
這心裏陰影麵積不可估量。
隻是,小相冷心中的仇恨哪裏是她能夠左右的,也不曉得她在這糾結個什麽勁兒。
“大神,其實小殿下的母妃也從未想過要小殿下替他們的報仇,不過皇帝老兒他們實在是欺人太甚,欺負我們小殿下這邊沒人了。”細雨滋潤著的悉夢義憤填膺道。
那些事情她都看在眼裏,憤在心裏。
“豈有此理!”她難道不是人嗎!
不過小冷的處境以外人衡量來看,他的確是岌岌可危。母族覆滅,娘親也去了,在朝中也沒個支持的後盾,同其他皇子比起來似乎是差了些。
但是,他如今是神女座下唯一的弟子,隻這一條便能碾壓群芳。
如此看來,還是得他師傅出馬才行!
另一邊,天居裏的大門為佳妃而開的消息不脛而走。皇宮是什麽地方,多得是心思縝密的人,哪裏有不透風的牆呢。
而且,奇就奇在佳妃走了一趟天居裏之後,大皇子相煜就神奇的能夠再次開口說話了,這讓暗地裏嘲諷佳妃和大皇子的人笑不起來了。笑不起來的同時心裏也是打起了小算盤——
神女如此平易近人,佳妃能夠見到她,那麽她們何不一試?
神明雖然讓人敬佩和敬畏,但是玄玄是不曉得自己不經意的一個舉動讓她徹底的落下了個平易近人的印象,而平易近人等於沒脾氣,以至於多得是閑來無事的人在天居裏外邊瞎晃悠。
夜色如水,沒有半點的星子不說,反而還下起了銀針一般的細雨來。
銀針雖細,但夾雜在一起也能化身為傷人於無形的利器。
這樣的雨夜,悉夢是早早的睡了,落坐在院子裏沒個聲息的。
玄玄在回廊上來回的走著,慢悠悠的走著,淺煙色的衣裙外頭罩著一層披肩,長長的銀發一瀉而下,落在她的腰間。
來回的晃悠著,她是突然轉過了身子,鎖定了目標而去。
去的正是小相冷的房間。
自從昨日佳妃來訪之後,小相冷似乎略有不同。雖然他比之六歲的孩子一直都是特殊的存在,但玄玄敏銳的感覺到這小鬼有心事。
即便是個有心事的小鬼她也不能輕舉妄動,畢竟他的思維讓她有時都無言以對。
輕車熟路的推開了小相冷的房門,顯然她經常這樣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亂入自己家徒兒的房間。
隻是偌大的房間裏,床榻是整整齊齊的,屋裏是空無一人的。
屋裏無人該怎麽辦?自然是要仔細的找找看了,或許她的小冷就藏在屋子裏的哪個角落裏。有可能正躲在角落裏哭泣……
終於,她一番搜尋,人是被她給找到了。
“原來你在這兒啊,讓為師好找。”
小相冷哪裏是躲在角落裏,更別提哭泣了。人家分明是在自己房間的浴房裏洗浴呢……
“出去。”
“你這眼神是什麽意思?一副看猥瑣變態的眼神。”小相冷的眼神深深的刺激到了她脆弱的心靈,原來她在小冷的眼裏就是這麽個形象啊!
她表示不能接受。
“我在沐浴。”小相冷咬牙切齒道。
那小臉兒不知道是被熱水給氤氳得紅了,還是在玄玄幽怨的視線之下紅的。
“哦。”她當然知道他在洗浴,否則是在捉魚嗎。
“那你還不出去。”
“出去就出去。不過你比我想象的還要瘦小呢,不都說孩子都是白白胖胖的嗎。”她轉過了身子還不忘嘀咕了聲,這話語盡入了小相冷的耳朵裏。
於是乎,在她看不到的情況下,小相冷的表情五彩紛呈。
依小相冷的話出去之後,她是席地坐在了床邊的毯子上。小冷的房間還真的是清冷了得,同他的名字有的一拚。
約莫過了一會會兒的功夫,小相冷穿著衣服走了出來。板著張小臉兒,看起來很酷的樣子。
“你怎麽還在這兒?”他揉著自己的那一頭濕發,見到玄玄賴在他的床邊,臉上似有嫌棄的嫌疑。
“……”一時間無語凝噎。
索性她也是不說話了,直勾勾的盯著他。相信以他的智慧,一定能夠秒懂她眼睛裏傳達的意思。
然而,小相冷是再次看猥瑣變態的眸光看著她。
“其實為師隻是想來問問你餓不餓,要不要為師做宵夜給你吃。”玄玄回以他一個和藹可親的笑容,帶著無限的包容。
“醉翁之意不在酒。”某小鬼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的把戲。
“唔,《醉翁亭記》倒是引用的不錯,你將來會是個大才子的。”玄玄朝他豎了個大拇指。
“玄玄,你到底想說什麽?”對於她的左顧而又言其他,小相冷是有些無奈了,他認真的看著她,一雙眸子倒是亮亮的,有令人警醒的。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麽認真的叫她的名字。
讓她有種錯覺,相起君那老頭兒在叫她的錯覺。
“我可能是想來表達一下自己的真性情吧,無論小冷想做什麽為師都會鼎力支持。”報仇也好,打破葮愁與的野心也好。
玄國是相起君那老頭兒辛辛苦苦打下來的。
再者,她也得查清楚五百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到底是誰在背後策劃了這一切。
“哦。”聽聞她的推心置腹,小相冷的反應是打開了房門——送客。
“就這樣將為師給趕出房門,真的合適嗎?”玄玄站在門前正色道。
回應她的是房門關上,她似乎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她摸了摸鼻子,很有誌氣的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可惡的臭小鬼!
走進房門之際,她看了看那邊隱於黑暗之中的芭蕉林。看似並沒有什麽不妥,但看似之後隱藏著無聲的暗流。
“唔,到底是誰在暗中窺視我天居裏?還是在窺視我?難道是暗戀我?”她望著那邊自言自語發出了一連串的問號,而後是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嘶!好可怕!”
然,芭蕉林之中的那片黑影的確存在。是芭蕉林的影子,也不是。
那影子慢慢的移動著,像是夜雨落入溪流之中。黑影終於是流入了攝政王府裏,一隻素手暗中操控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