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計中計
玄玄伸出了自己的手,手心裏燃起了一團紅色的火焰,將黑漆漆的宮殿照了個通亮,將隱藏於黑暗中的潛伏者暴露了。
玄德帝赫然沒個動靜兒的坐在高座之上,他表情呆滯,低著頭看著自己脖子上掛著的蛇鱗掛件。蛇鱗散發著幽幽的火的光芒,像是一盞宮燈。
“皇上?”葮愁與瞧著玄德帝一副呆愣得如同癡兒的模樣,不由的輕喚了聲。
倒不是他真的擔心玄德帝的安危,而是玄德帝自有他存在的用處,若是真的被瑤璽給弄瘋癲了,那就偏離他所預想的了。
“你看得到孤?”玄德帝緩緩的抬起了頭,一張臉憔悴的不像個樣子,一襲黑色的龍袍也給他的氣質帶跑偏了,尋不到半分帝王該有的模樣。
“皇上這是怎麽了?”
“孤不是已經死了嗎,被吸血妖物吸幹了血……如今不過是個遊魂,王爺為何看得到孤?”玄德帝倏地站起了身,連滾帶爬的滾到了葮愁與的腳邊,“難道孤還沒有死?”
“……您不是好生生的嗎……”縱然這般模樣叫人不忍直視,但的確是好生生的活著。
“孤真的還活著嗎,孤還活著!”玄德帝扯著葮愁與的衣袍,嘴裏沒完沒了的叫喚著,“那為何她說孤已經死了,昨晚被吸血妖物吸幹了血。”
嘩啦的一聲,一團火焰落在了玄德帝的麵前,將他猥瑣的麵容照得通透,“她是誰?”
玄玄彎了身子,那張麵容透過火光看著玄德帝。她自然指的不是她玄玄,她昨晚將火靈蛇的蛇鱗掛在玄德帝的脖子上不過是要嚇唬嚇唬他,也沒想著要將他嚇得如何,同時也是對那個她作警告。
不過,那個‘她’倒是添了把火,讓玄德帝這個膽小鬼胡思亂想,將自己折騰得瘋瘋癲癲的即視感。
“神女娘娘?”玄德帝愣愣的瞧著玄玄,又瞧了瞧她身旁的小相冷。“皇兒,你快看看這四周可有那吸血妖物,孤覺得四周陰冷的,那吸血的蛇一定就在這裏伺機而動,一定等著吸食孤的血!你們看看,這蛇鱗就是一個征兆……你們可要保護孤的安危!”
玄德帝說得語無倫次,跪在地上看著自己脖子上的蛇鱗一臉驚悚。
但是玄玄很想告訴他,他實在是太一廂情願了,火靈蛇壓根就沒想過他這號人。
即便聽說了他這個人,也是嫌棄得不要不要的。
“不過是片蛇鱗罷了,也值得你兩次三番的派人去天居裏鬧事。”玄玄撚著手指將蛇鱗拿起,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暫且不提,皇帝你倒是玩起了金屋藏嬌的戲碼,藏了個嬌滴滴的美人兒。”
“這……神女娘娘這是從何說起?”玄德帝不明就裏。
她站直了身子,視線固定在了宮殿裏的一處,手中的蛇鱗已經如同暗器一般迅速的向那角落而去,一隻素手憑空伸出,穩穩的將那蛇鱗接住。
一襲煙色衣裙的瑤璽走了出來,窈窕的身姿,連帽之下令人垂涎的美貌若隱若現。
“好久不見,玄玄。”她的指縫間夾著蛇鱗,語調輕緩,像是在敘舊一般。
“倒也不是很久,怪阿姨你又變了,難道你是有兩張臉自由切換。”玄玄細細的端詳著她的麵容,那張滿是膠原蛋白的臉同五百年前她所看到的一般無二。
“你該知道,我不是來同你敘舊的。”瑤璽拿著蛇鱗慢慢的向她走近,“將我的火靈蛇還來,否則事情會沒完沒了。”
好的口氣!
“你若是能將那三條人命還來,本尊可以考慮將那小蛇還給你。否則,好生生的小蛇非得晾成蛇幹不可。”玄玄不緊不慢道,“對了,喜歡這條蛇鱗項鏈嗎?若是要將火靈蛇晾成蛇幹,需得將蛇鱗一片片的拔下來吧,到時候再串條項鏈給你……這事我沒什麽經驗,正好先練練手。”
瑤璽被玄玄的話一噎,是她忘了,雖然麵前看起來是個無害的小姑娘,卻也是個調皮的小姑娘。
“你們……你們竟然認識?”跪在地上聽得糊裏糊塗的玄德帝是回過了神來。
不過他好似並沒有抓住重點……
“所以,怪阿姨你搞出這麽多的事情出來,到底是想做什麽,就為了見本尊一麵?想見直接上門來便是,何必浪費這麽多時間。”自然,她見不見需得另說。
“小丫頭還是牙尖嘴利……”瑤璽雙眉一挑,“你應當知道,除去二皇子的命確實是我有意為之,其餘兩條人命卻不可全都算在我的頭上。有人挖了坑讓我跳,我的心裏也是憋著火呢。”
可不是憋著火嗎?
被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給算計了,她是沒有撈著半點的好處不說,還弄丟了自己的火靈蛇。
瞧著葮愁與站在一旁像是在看戲,她的心裏便越發的不痛快。
“你像是在同我訴苦。”玄玄覺得新鮮。
她怎麽覺得像是苦肉計呢?
玄玄正覺得有些不對勁兒,跪在那兒的玄德帝像是失心瘋一般突然大喊大叫了起來,“來人!護駕!捉弄吸血妖物的同夥……”
外頭嚴陣以待的人馬是立刻衝了進來,空蕩蕩的宮殿裏頓時熱鬧了不少。
玄玄這樣一分神,卻是為瑤璽提供了個大好的機會。
手中的蛇鱗化身成了一條細長的火靈蛇,朝著玄玄的麵門而去。
“玄玄!”
嘩啦的一聲,玄玄素手輕輕一彈,手心裏幾近湮滅的火焰燃燒了起來,是將那蛇鱗化身的火靈蛇烤了個外焦裏嫩。然而,瑤璽是沒了蹤影。
“你沒事兒吧?”
見玄玄略有呆愣的站在原處,麵對著瑤璽消失的地方,瞧著那條被燒焦了的火靈蛇,空氣中還浮動著烤肉的香味兒,玄玄卻是一雙秀眉緊緊的皺著。
“小冷啊,我們怕是上當了……”好一個調虎離山之計!
“你現在才發現。”小相冷淡定道。
“……”這是一個深深的套路,而她很自覺的入套了。
半個時辰前。
月夏見一行人走遠了,這才不急不忙的推開了天居裏的大門。她的動作光明正大且不扭捏,絲毫沒有作為一個賊兒的自覺和心虛。
進入天居裏,隻往裏頭走了走,一眼便看到了桃花綻放之上的那一蛇一鳥。
找到了。
她走上了前去,沉睡的悉夢沒有發覺任何的不對勁兒,反倒是如死蛇一般的火靈蛇迫於鴉鳥的淫威,此時是抬起眼睛瞧了瞧她。瞧過之後它是老實的垂下了頭——
這個女子,那個捏住它七寸的那個女子!
它還是老實的呆在天居裏等主子來接它好了,外邊的世界太危險了!
“嚇!你怎麽來了?”打了個哈欠的鴉鳥睜著三隻眸子瞧她,雖然它此時被困在桃花樹上,但絲毫沒有被熟人撞破的尷尬。“是為了這蛇兒來的吧。正好,快些將它給爺弄走,地兒本就小,還來同爺搶地盤。”
“它我會帶走。”月夏道,“你什麽時候回去?”
“看爺心情。”鴉鳥揮了揮自己的翅膀,像是在伸懶腰,“這裏挺好玩的,爺還沒玩夠呢,等玩夠了就回去了。”
“玩?難道是因為這棵小樹妖?”月夏並不是個好八卦的人,說是不理閑事也不為過。
不過,這棵桃花樹的確十分的不同,周身散發著奇異而柔和的靈性,這樣的靈性十分難遇,就像是即將破繭而出的蝴蝶,修得一個圓滿一詞。
“爺瞧著它修成人形也就這幾天了,所以想等等看這小樹妖會化成什麽模樣。小樹妖一向蠢笨,也方便爺欺負它,報一報將爺困在樹上的仇。”這也的確符合鴉鳥愛湊熱鬧的本性。“再者,你不是說那幅畫已經出現了,爺也要打探打探,才能回去稟明。”
那幅畫不僅得相起君的重視,中舟的那位也十分的重視,尋找了這六百多年無果,現在總算有眉目了。
卻說這廂,吸血妖物的事情以一條被燒焦了的死蛇為結局徹底的告一段落了。
清醒過來的玄德帝自然是對玄玄一番跪拜,雖然他方才的所做所為是被控製了心智,但他膽小惜命倒也是事實,如今吸血妖物已經伏法,他大可高枕無憂繼續做這個傀儡皇帝。
“神女娘娘出手,果然事半功倍。不過這件事情裏,九殿下也是功不可沒,皇上有如此皇兒,也是相氏一族的幸事。”葮愁與這話,乍一聽是客套話,再乍一聽玄玄聽出了別的味道。
“你這個小兒呢,在吸血妖物事件中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
“臣下慚愧,幸得玄國有神女娘娘庇護。”
“慚愧二字你也擔得起。”微笑。
玄玄覺著自己有些憂傷,被葮愁與和瑤璽聯手給耍了一通,可謂是人蛇兩空。他們也是做得一手的好戲,沒想到卻是一出調虎離山的計策。
人心果然可怕……
隻是回到天居裏,桃花樹上的鴉鳥赫然還賴在樹上,玄玄也懶得搭理它,她現在心情十分的惆悵。惆悵到趴在回廊上借茶澆愁。
小相冷久不見她這副安靜內斂的姿態,倒也落個清淨。
“看來術法也不是萬能的……”
“那就多讀點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