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登高位
黑袍少年伸手戳了戳懷中小娃娃的臉，感覺是手感還不錯。
將懷中小人兒放回在了桃花樹上，悉夢是沒心沒肺的睡得香甜。
“等爺能夠化身成人形？爺不曉得比你早了幾百年，你這個無知的小樹妖。”
他整個坐在桃花樹上輕點著她的鼻尖數落道，倒也不怕壓斷了樹杆，隻是桃花樹上枝條繁雜，桃花朵朵盛開，他這麽大號的人便顯得有些擁擠了。
隻微微一個動作，便引得桃花相互碰撞，落了不少繽紛的花瓣下去。
花瓣覆蓋了熟睡的悉夢，她似乎是在做什麽美夢，如同桃花一般爛漫的笑臉讓鴉鳥微微一怔。
又是這個笑容——
“咳咳，別不開心了，沒什麽大不了的，就當是洗了個澡。大神說雨露是天降的甘霖，對我們動植物來說都是極為珍貴的東西。”
就在她試圖安慰他的時候，一道柔和的光芒自桃花樹上乍現，不多時，雨便停了，一個粉嫩的女娃娃便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一身桃色的小衣衫，一雙圓圓鼓鼓的眸子，眸子下一枚桃花淚痣尤為出挑。
她還舉著雙手護在它的身上為它擋雨，嘴裏振振有詞的似乎是試圖安慰他。
鴉鳥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麽，又似乎是什麽都沒有明白。或許正因為小樹妖的無知，才叫他起了興趣。數百年來，他還從未遇到過這般無知的小妖，本是百年難得的靈根卻不自知，有時說出來的話直叫他翻白眼。
“仔細想想你還是有許多可愛之處的。”
隻可惜，若非她是神女的小樹妖，他早就將它拐走了了事。隻可惜，中舟的那位時常神經質，他也不知道那位時常神經質對神女到底抱著什麽樣的心思。
是毀滅還是玩弄……
鴉鳥兀自沉思著，玄玄又怎麽可能真的在自己的房裏睡大覺。此時她正趴在窗邊看著桃花樹那邊的動向，“嘖，怎麽看不到……”那些桃花忒礙事兒了。
她自以為自己隱藏的挺隱蔽，卻不知端著宮燈的小相冷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
“你在看什麽？”
“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也有三隻眼睛……”他自然指的是化了人形的鴉鳥。
聞言，小相冷往那兒瞧了瞧，隻見一片在蒙蒙亮晨色中若隱若現的桃花。“原來你還有偷窺的癖好。”雖然他不知道她在偷窺著什麽。
“為師竟不知道，原來小冷你都是起得這麽早的。”
“天都快亮了，還能算早？”
“唔，是這樣嗎。”原來她已經埋伏了大半夜了，可惜這一夜埋伏並沒有什麽收獲，反倒是被這小鬼個逮了個正著。
而她也是越發的好奇那隻小破鳥一直賴在天居裏不走到底是什麽意圖，難道是為了悉夢嗎？
那可就有意思了，葮愁與瞄準了小冷，而鴉鳥瞄準了悉夢，他們也算是不謀而合，都對準了她身邊的人和物。不過，對別人的東西起壞心可是不行的……
雖然她是個寬厚大度的神女。
可惜，她的寬厚大度並沒有讓對方收斂，相反的，對方已經開始得寸進尺了。
午後時分，天居裏門外便迎來了一旨冊立相冷為玄國太子的旨意。而這份旨意已經於午前昭告天下，無異於是先斬後奏。
事關江山社稷，朝堂政事，玄玄自然不能不理會。
“小冷，你要知道，今日接下這份旨意，你的一隻腳便邁進玄國朝堂，你即將走出你的孩童時代，從此山雲野鶴再同你沒什麽幹係。”玄玄鄭重道。
其實她私心裏早已知道小冷的選擇，但還是要提醒他一二。如果他想要反悔，她這個師傅無論如何都會成全於他。
即使這有臨陣脫逃的嫌疑。
“玄玄你的意思是要我抗旨。”
“那又如何，為師保你無事。”
“即便我今日接下這旨意，今後麵對無數危險，你也一樣能保我無事對不對？”
“那是自然。”這話讓玄玄聽得很舒心。
“那就不必多言了。”
“……”
天居裏外，卻是攝政王葮愁與親自來傳達旨意。幾日不見，他也是越發的人模人樣了，一襲墨藍的朝服雖然中規中矩，依舊掩蓋不了那俊美溫和的氣質，反倒是又增添了一分氣勢。
“神女娘娘，九殿下。”葮愁與彬彬有禮行禮，又中規中矩的道明了來意。“太子在宮中的府邸已經收拾妥當了，殿下可要今日就搬過去？”
“這裏挺好。”小相冷平靜道。
“微臣也是想到了，再者，天居裏是個好居所，又神女娘娘庇護著。所以皇上也應允殿下繼續住在天居裏，隻是朝堂上諸多事情，恐怕還要請神女諒解臣下以後會多多前來叨擾。”葮愁與一副表示理解的神色，語氣也是體貼異常。
玄玄瞧著他那氣定神怡的模樣，心裏也是冷靜了許多。
沒什麽，不就是被他給陰了一回嗎？
雖然她現在心裏氣還沒消，但是沒關係，來日方長……
“你這小兒的能力和效率看起來挺快的才對。”這句話有褒有貶，蘊含了深意。
就如同你在同一個學識淵博的人說‘你看起來挺聰明的呀’，實際意思就是‘實際上沒有看起來聰明’，這無異於是在質疑他的專業性。
“神女娘娘過獎了。”葮愁與到底不是個普通的人，他是個厚臉皮的人，倒也溫和的麵不改色。
“謙虛。”
玄國冊立太子，這自然是舉國重大的事情，宮裏宮外無不關注一二。
畢竟，冊立太子也是國之根本。
冊立大典便定於後日，聽說是個良辰好日子。
不管宮裏宮外是如何的議論，非議也好，讚同也好，羨慕嫉妒恨也好，冊立大典這日還是舉行的頗為隆重，群臣跪拜恭迎，如同龍袍加身。
也如同玄玄所說的，成了太子，一隻腳便已經邁進了朝堂離開了天居裏，再想收回來就難了。
而且，除去葮愁與，暗中不知道有多少視線在盯著他，試圖取而代之。
不過數月的時間，玄國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戴罪之身的九皇子不僅逃過處死的刑罰，還拜入了神女的門下，得了製服吸血妖物的功名，如今又在攝政王的推薦下成了太子，這不可謂不是一個奇跡。
不多時，冊立太子的典禮就開始了。
宮裏宮外該來參加典禮的都來了，唯獨不見神女娘娘。
個別眼紅的人便開始惡意揣測，“難道是神女娘娘不喜自己的徒兒卷入世俗，所以以此表達自己的不滿？”
“極有可能是這個道理，聽說神女娘娘自玄國開國的時候便在宮中了，但她的傳聞卻並不多，可見是個清心寡欲的神女。”
清心寡欲？
這個詞用在她的身上還是頭一遭呢，著實稀奇。
這邊牙酸的幾個觀禮人正說著悄悄話，那邊她的小徒兒已經衣著一襲墨色暗紅的龍袍走了過來，他的步子沉穩有力，一步一步的在眾人的矚目下前行。
這一刻，她覺得小冷的確是長大了，不，是個大孩子了。
那雙眸子露出了堅定的眸光，毫不退縮，一路向前。
“真好啊，小冷走到了這一步。”她落坐在不遠處的大樹之上，心裏欣慰的同時也有些失落。
小冷似乎一直以來都有自己的目標，不論是太子之位也好，還是以複仇為前提的太子之位也好。而她到底是一個旁觀者還是局中人呢？
看似是旁觀者，實則早已深陷迷局。
看過了表現十分正常的小冷，她的眸光落在了那些觀禮人的身上。能夠進入皇宮的人，無不是達官顯赫或身居高位，一如葮愁與，他的嘴角銜著一抹笑意，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小冷成為太子有他的功勞，小冷能夠繼續住在天居裏，似乎也是他的手筆。
他如此成全，的確叫人生疑。
約莫是腦子秀逗了？
“微臣拜見太子，恭喜太子賀喜太子！”
那邊禮成，不管是心悅誠服的還是口是心非的都得行禮跪拜，以示自己對玄國的忠心。
隻是，禮成之後氣氛便有些微妙了。
相冷身為太子，卻沒有任何人前來行禮攀談表達友好，反倒是葮愁與那邊人氣相當不錯，各種問安問好諂媚獻殷勤。看得出，葮愁與在朝堂上混的相當不錯。
這般比較下來，小冷雖身為太子，卻是葮愁與‘提攜’上來的。朝堂之中也都是人精，知道葮愁與這個攝政王才是大樹，無論是皇上還是太子，不過是未曾戳破的擺設。
事實雖然真實的有些傷人，但看清了現狀才能改變自己的狀況。
玄玄坐在樹上是越看越氣，若是她今日出現在冊立典禮上，那小冷的境遇是不是會改變一些呢？好在她的徒兒小相冷還是頗為鎮定，完全不將那些人當回事，那份鎮定的叫她有些慚愧。
隻是，情況似乎有變，三三兩兩的人朝小相冷去了。
“為兄在這兒恭喜九弟了。不對，你已經是太子殿下了。”來人正是五皇子，那位從火靈蛇利牙下得生的五皇子。
今日他沒了那日的醉態，一雙桃花眸微斂，十分的儒雅。
“多謝皇兄。”小相冷淡淡的道了聲謝。
這邊兩人還未聊兩句，穿著妥當的小胖墩皇子慢悠悠的探尋的走了過來，“你真的是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