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神經質
夜色過半，月色之下黑色的鳥兒翱翔於天際，它穿過那一片雲霧，雲霧繚繞之後是另一片神秘之地。
三隻眼的鴉鳥慢慢的向地麵飛去，一道黑色的青煙散去，凝脂般的少年幻化而來。他一襲黑色的袍子，慢悠悠的往山洞裏頭去了。
“伽陌大人。”守衛洞門的護衛恭敬行禮。
此時的伽陌像是換了個人，端著一副嚴謹又寡言的神色。他想是一道風，閃身便進入了洞中。
這山洞從外觀來看顯得樸素了許多，從裏頭看還是樸素的很，裏頭是蒙蒙亮的一片，若是眼神不好的人恐怕得同凹凸不平的洞牆來個親密接觸。
幸在他是個眼神兒好的，畢竟不能辜負了那三隻眼睛。
在洞中彎彎繞繞了一會兒，伽陌閃身進了洞中洞。洞中洞的光線更是黯淡到極致，隻在角落裏點著燭火。
“主上，一切可還安好？”伽陌伸出雙手做了個禮，此時是完全收斂了自己的性子，安分得很。
“你知道本座想知道什麽。”對於伽陌這樣的開場白，黑暗中的人全然不領情。
他低沉著嗓音，好聽的聲音似山穀中回蕩的泉聲，然而這樣隻聞其聲叫人心動的聲音卻充滿了危險。
“這對主上來說並不是好消息，月夏他們的計劃雖然順利，但並未達到預計中的效果。這番周旋，也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才會結束。”若想玄國盡快落入葮愁與的手裏，即便有月夏的助力還是需要時日。
黑暗中的人並未應聲，伽陌輕咳了一聲，繼續道，“主上您百年來尋找的那幅畫已經有消息了，聽月夏說被那神女給找著了。隻是那幅畫不知道被她放在何處了……”
“你見到她了，伽陌。”黑暗中的人終於出聲了，顯然神女的消息才是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聞言，伽陌是一陣頭皮發麻，他直覺這位的神經質又要犯了，“……算是偶遇到的。”一個並不美好的意外邂逅。
“本座聞到了屬於她的氣息。”
“……”主上或許真的有這樣的本事，怎麽說這千百年來的執念也不是平白來的。
“這氣息讓本座想起了第一次見她的情形，她嬌俏可人，溫婉中帶著靈動，即便不說話，那雙眸子也是活躍得很……”溫柔的語調似乎是在述說自己的初戀。
伽陌安靜的聽著，這樣的情形並不是首次。
這位偶爾神經質起來就是這個樣子，心情好時同他稱兄道弟也沒什麽，若是心情不好，即便是親兄弟也不會留任何的顏麵。
“主上，這話都聽您說過幾百年了，我卻是要直言一下，我見到都那位神女同您所說的那位不大相同，反差實在有些大。她看起來不過十五歲的模樣，性情未免皮實了些，最愛捉弄人，將快樂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我可是深有體會的。”
被她吊在樹上好些時日，哪裏有主上話裏的嬌俏可人，溫婉靈動？
誠然，伽陌所說的為真。
但這神經質的主上再次證明了自己的神經質——
黑暗中那位主上伸了手，對著說得眉飛色舞的伽陌輕輕一點，一束光之後哪裏還有伽陌的存在，而是一隻一臉無辜的鴉鳥。
“再多話就一輩子做一隻鳥兒。”
“……”
之後那位主上又說了些什麽，伽陌也是學乖了，不再隨便的發表自己的看法。不過有些事情還是要盡快告訴主上的，畢竟主上五百年未曾出洞中洞，有些事情他曉得他不曉得就不好了。
待伽陌將瑤璽的事情告訴他，那位主上哼了一聲，“瑤璽嗎，幾百年過去了，她還是不長記性。不過她還有用，不用急於一時除掉她。”
他這樣說，伽陌自然沒有什麽意見，便又將女蘿擅自離開的事情告訴他。
然而，那位主上隻是輕悠悠的來了句，“沒有本座的默許，她沒那個膽量。”
敢情一件兩件的事情他都不管了！
伽陌覺得自己實在是白操了那份心……
一向安靜的攝政王府是略顯熱鬧，隻因府中的月夏小姐的妹妹來了。那是同月夏小姐有著一模一樣容貌的女子，一襲紅裳，靈動狡黠的雙眸，特別的惹人喜愛。
攝政王府裏的人都知道，月夏雖然明為王爺的侍女，實則她的身份在王府之中僅次於王爺，相當於第二個主人。如今有著同樣容貌的月夏的妹妹來了，自然是引起許多關注。
無關其他，兩人的性情著實不大一樣，一個性情溫和卻從未有過笑臉，一個卻是性情如火。
對於府中的暗中言論，月夏一概不知，即便是女蘿的到來，也沒能亂了月夏的心。她依舊是沉穩得很，做自己該做的事情，秉持著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原則，抱著古籍研究著。
“月夏，你怎麽還是這麽木頭似的呢。”女蘿端著茶點走了進來，見著月夏這副不溫不火的模樣搖了搖頭。
她真的是一點都沒變，一如在中舟的時候，沒有半點的脾氣和個性。
“你要留在這裏？是主上讓你來的？”月夏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神色沒有變化，對於女蘿所說的話不予理會。
她隻是在想，女蘿的到來能做什麽，她在他們的計劃中能夠占什麽樣的位置。
“我嗎，你就別操心了。我不會幹擾你們的事情，主上未曾給我這樣的命令。我隻是，突然覺得葮愁與挺有趣兒的，姐姐你隻管進行你們的大計，我或許可以弄個攝政王妃做做。”女蘿笑得不懷好意，她順勢坐在了月夏的身旁，如此直白的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聞言，月夏也是沒個什麽反應，“有趣兒？可見這並不是個好的開端，不過你從來不會吃虧。”
她複而又低頭去鑽研古籍，拓展自己不知道的那些事情。
女蘿為她倒了一杯茶水，臉上的笑容十分明媚，“你在葮愁與的身邊這麽多年，就真的對他沒有旁的心思嗎？我不過昨日第一次見他，反倒覺得他這個人不錯，生的儒雅俊美，又是人中之龍鳳的。我覺得我對他一見傾心，勢在必得。”
“你這番話倒是說得從未有過的懇切，可惜聽者是個錯誤的對象。你知道我從不談論這些，不必來套我的話。”月夏無動於衷。
“總之我是表明了自己的心跡，你既沒個表示，可見對他果然無意。”
“你便算是我默認了罷。”月夏被她纏得無法，便隨口說了句。
果然，女蘿頓時消停了，像是得逞了一樣。
她坐在月夏的身旁，喜滋滋的來回的蹬著腳，見著終於推開了房門的那道身影，便親親熱熱的叫喚了聲，“王爺來了，是來尋姐姐的嗎？”
“本王同月夏有話要說，女蘿姑娘是不是回避一下。”葮愁與一派溫和的模樣，他慢慢的走到了她們身邊，瞧了瞧女蘿，最終將目光落在了月夏的身上。
“看來王爺是要同姐姐說悄悄話。”女蘿看了看他們兩個，到底是起身走了出去。
房裏總算是隻剩下了他們兩人，月夏有些疑惑的抬起了頭，“王爺有事情。”
“你們果然是姐妹，長得一個模樣。隻是我還從未聽說過你有一個妹妹。”葮愁與站在那兒，神色溫和，一如往常一般無二。
事實上，他對她的確知之甚少，而她對他幾乎是了如指掌。
“王爺是生氣了？”雖然他的臉上帶笑，眸光也是溫和有禮的。然而，也正是這種有禮的帶著疏離的神色，正是他生氣時的標誌。
不過月夏不大清查他為何而生氣，如果他問了，她自然會告訴他的。
“隻是覺得對月夏的事情我不太上心呢。”葮愁與坐在了她的身旁，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是這樣嗎？
“女蘿是個小孩子心性，若是在府上惹了什麽禍事，王爺可別同她計較，我自會教訓她的。”女蘿說她對王爺很歡喜，不知道她會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不過等她玩夠了也就沒事兒了。
“你倒是緊著你的妹妹。”
“我是怕她惹你厭煩了。”她一向知道，葮愁與雖然表麵是個風度翩翩又溫柔的人，實則他是個耐心有限的人。若是惹急了他，恐怕後果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不過，女蘿一向比她有眼力勁兒，這種擔心又有些多餘。
“不會，我看著她也是不錯的，性情雖比不得你沉穩，倒也活潑。”他似乎是不經意的一說，不經意間又帶著幾分認真。
這般看來的確是她多想了，葮愁與對女蘿的印象也不錯。
這樣想著，這件事也就被她拋到了腦後。葮愁與依舊坐在她的身旁，見她低著頭認真的看著書，對於兩人方才的話題絲毫不放心上。
“這幾日你一直在研究古籍，未免太過乏味。不妨同我出去轉轉。”
“倒不覺乏味。”月夏翻了書，搖了搖頭。
門外那一抹紅色的衣裙閃了閃，女蘿閃身坐在了屋頂上，看著這偌大的王府。就月夏的態度來看，葮愁與真可憐……
不過於她是個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