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薄情鳥
玄國之中有關神女和太子殿下的傳聞鬧得沸沸揚揚的,各種版本也十分不同,奇葩的奇葩,不靠譜的不靠譜,叫人難以相信其中的真假。
這事兒也驚動了深居宮中的玄德帝,他一麵擔心神女和太子真的如同傳聞中的那樣被妖物給吃了,一麵又擔心他們是落荒而逃,那吸血妖物還是尚在人間,等著一日來禍亂皇宮。
心急之下,他便派人去找攝政王來商量對策。
卻說攝政王府之中,葮愁與氣定神怡的等待著玄玄和相冷的回歸,隻是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罷了,再多的時日他也有那個耐心等著。
“王爺為何如此篤定神女和太子還活著,要我說,他們就此一去不複返不是更好嗎,不知道可以省了多少事情。”女蘿實在弄不懂這個攝政王,不過他同月夏倒是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喜歡將事情想得太過複雜。
在她看來一刀解決的事情,他們卻總能變著花樣的思考。
“女蘿姑娘以為什麽樣的人才是千古傳奇?”葮愁與坐在蔥蔥鬱鬱的槐樹下,端著一杯茶,講究的是一個雅字。雅源於他的貴氣,源於他的儀態。
“聽說亂世出梟雄,盛世出賊子。不論是梟雄還是賊子,其心可鑒。”
“正是。如果隻是一步登天而沒有絲毫的阻撓和曆練,又怎麽能夠成為一個千古傳奇。”他所做的從來不隻是為了顯而易見的結果,過程才是最為重要的,做那個笑到最後的人。
有個旗鼓相當的對手才會凸顯出這一點。
所以他給予對手成長的機會並不是他的仁慈。
“聽起來還挺有意思的,那麽恭祝王爺心想事成。”女蘿莞爾一笑,不同於月夏的清清淡淡,她們雖然有著一張容顏,她的氣質是叫人記憶深刻的嫵媚動人。
若是尋常男子見了她這笑容,恐怕會被攝了心魄失了魂魄。
可惜她所麵對的是心有所屬的葮愁與,也正因為這樣才更加富有挑戰性。
“對了,王爺可看到我姐姐了,我方才給她送點心去了,她不在房裏呢。”她似乎是不經意的一問,那一雙如花似水的眸子中暗藏深意。
其實她很清楚月夏的性子,沒有重要的事情她是不會邁出房門半步的。
所以,月夏一定是在接見什麽重要的人。
府中一處僻靜的地方,樹木蔥蔥鬱鬱的,將整個院子籠罩了起來。
月夏立在樹下,抬頭見一襲黑色暗紅袍子的伽陌坐在樹上,懷裏還抱了個熟睡的小娃娃。
“主上竟然沒有大發雷霆,看來玄玄的確沒有性命危險。”聽了在中舟發生的事情,以及主上的態度,月夏點了點頭。
這一點她並不意外,玄玄並不是一個普通的神女,乃是神族的遺留,自身擁有的力量便無法預計,若想要取她的性命恐怕也隻有他們主上。
“她是沒事兒了,爺快被這個小樹妖給煩死了。”伽陌瞅著懷裏睡得香甜的悉夢,嘴裏抱怨道。
雖然是抱怨,但他還是放輕了自己的聲音,將懷裏的小娃娃小心的抱著。
該怎麽說呢,本來是看她軟軟糯糯的十分可愛,他才想著將她給拐了做個小寵物。沒想到是拐了個小祖宗,整日小心伺候不說,還總被她氣得吐血。
他這是何苦來的?
風流倜儻又俊美非常的伽陌皺著一雙眉頭,表情十分的糾結。隻是他是忘了思考另一個問題,被懷裏的小娃娃煩到如此境界,他也是沒有想過‘物歸原主’這件事兒的。
“我想起兩百年前被你吃掉的蚯蚓蛇,它原本也是你的寵物。”
“咦,爺之前有條蚯蚓蛇嗎?”伽陌一副疑惑臉,顯然是忘記了這件事兒了。“爺都不記得的事情,你怎麽還記得……”
月夏從來不多管閑事兒,既然也能記得這種小事兒。
“因為你對那條蚯蚓蛇十分的寶貝,最後它卻落得被你吃掉的下場,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原來喜歡的東西轉瞬間就會討厭。”
“……你好像在罵我薄情寡義。”
“隻是十分好奇,所以思考了許久。”
“那你一定是非常無聊,才會思考這種問題。”伽陌想要掩飾什麽,掩飾他是隻薄情寡義的鴉鳥兒。
“如果你不喜歡這隻小樹妖了,就把她放了吧,別吃了她。”
“爺看起來是隻饑不擇食的鳥嗎,爺是很挑剔的好不好。”伽陌頓時炸了,看來他已經被貼上了薄情寡義的標簽了。
他這一炸,連帶著懷裏的悉夢動了動小腦袋在他的懷裏蹭了蹭,有要立刻醒過來的跡象。伽陌頓時被嚇了一跳,立刻手忙腳亂的安撫她,手僵硬的拍了拍悉夢的後背,嘴裏還念叨著‘你千萬別在這個時候醒啊’雲雲。
月夏看得心裏有些發笑,堂堂伽陌大人露出這樣手忙腳亂的模樣,的確第一次見。
將悉夢給哄得重新入睡之後,伽陌這才鬆了一口氣,隻是沒想到有一日他會被一個小樹妖給弄得服服帖帖的。
鬆了一口氣也不過半刻的功夫,他做了身子,臉上露出了‘麻煩來了’的表情。
“嘁,月夏你應付一下。”說罷他便抱著悉夢閃身離開了攝政王府。
他不過是剛剛離開,女蘿便帶著葮愁與走了進來,“月夏你果然在這裏,我就知道你喜歡這種清淨的地方,你在這兒做什麽呢?”
“你找我有事兒。”月夏的神色淡淡的,沒有半點的慌亂。
“沒什麽,就是方才同王爺喝茶的時候聊到了你,便來找你咯。”女蘿親親熱熱的挽住了她的手,不過姐妹兩看起來沒什麽親親熱熱的感覺。
一個熱情似火,一個安靜如霜,氣質十分的不搭。
“喜歡上王府的茶水了嗎?既然喝茶自然要配一份雲酥糕,待會兒做一份雲酥糕給我吧。”月夏的眸中略有警示的意味兒,女蘿一向喜歡湊熱鬧,也喜歡添亂。
“雲酥糕啊,王爺要吃嗎?我姐姐最喜歡雲酥糕您知道嗎?”
“有勞女蘿姑娘,本王也是有口福了。”葮愁與溫和一笑,他對女蘿一向是謙和有禮,謙和有禮也是一種疏離的表現。
他這個人看似無害,但什麽事都分得清清楚楚,那一份疏離也是給人若即若離的感覺。
“王爺,女蘿沒有給你添亂吧。”院子裏便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性子稍顯活潑了些,不過沒有添亂一說。月夏同女蘿姑娘的姐妹情誼看起來十分的有趣兒,的確不同於尋常人家的姐妹之情。”葮愁與這話說得十分的委婉,姐妹二人,一個搗亂,一個不在意。
對於她們的姐妹之情,月夏不予評價。
“恐怕神女和太子殿下這幾日就會現身,我們要小心防範一下。”這般看來,玄玄應該是受了傷,已經過去一月有餘,她這傷也該是養得差不多了。
“嗯。”葮愁與點了點頭。
抱著悉夢回到了客棧的伽陌,將懷中的小娃娃小心的放在了床榻上,他這才上下動了動自己有些僵硬麻木的胳膊。
“女蘿這個女人到底在搞什麽鬼!”
上回讓小樹妖看到他額頭的朱砂紅她也未提醒提醒,這次又在月夏那裏搗亂,真是麻煩……
卻說又是幾日之後,一早,一身玄衣的道士和七八歲的小小少年敲開了皇宮的大門,太子殿下從民間帶回一個高人的消息傳揚了開。
聽聞此人是一個法術高強的除妖之道,他不僅救了太子殿下一命,那吸血妖物也是他降服的。
太子殿下的突然回歸,將玄國上下打了個措手不及,也讓早有預備的攝政王府措手不及,沒料到他會是這樣的回歸。
聽聞吸血妖物已經被降服,玄德帝自然是驚喜不已,又發現那位道長便是從前替他解了噩夢封了桃花樹妖的高人,便立刻下了冊封國師的旨意。
“敢問道長的名號。”玄德帝顯得幾分殷勤,畢竟妖魔鬼怪他十分的懼怕,若是有了這位國師的保護,從今以後他便高枕無憂了。
“本道,竹墨。”竹墨即為誅魔。
“竹墨?”當葮愁與得到消息的時候,冊封的旨意已經下達,且昭告天下,畢竟是降服了吸血妖物的道士,玄國上下自然心服口服。
反觀聽說在天居裏養傷的神女,她像是被遺忘了一樣,神威大大的下降。
“相冷這是下的一盤什麽棋,為了抬高竹墨而貶低自己的師傅嗎?”
“這說明那個竹墨的確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月夏道,“王爺,相冷已經找到了一個強有力的同盟。”
他已經在慢慢的成長,在朝堂上建立自己的勢力。
一則是國師竹墨,二則是五皇子和八皇子母族的勢力。
“短短時日,他的成長的確叫人忍不住想要摧毀。不過他還是差了點火候,欠缺了些資曆。”葮愁與並不急,“若是讓神女同他反目,會不會大快人心呢。”
彼時,玄玄正在天居裏養傷。她坐在熟悉的回廊上,懶洋洋的曬著太陽,賞著院子裏的盛開的桃花。美中不足的是,跟前既無悉夢隨她揉捏,又無小冷任她欺負……
冷清了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