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暴雨中
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天空就從陽光明媚,變成了陰天,不知從何而來的厚厚雲層一望無際。
趕車人罕默仰頭一望,有些憂慮地念叨:“這怕是要下大暴雨啊。”
東平此刻在旁邊,正拔出龍殤,一步一揮劍地鍛煉,一聽這話連忙丟下手上的事,開始忙活開。
他這驢車雖有雨棚,但要是雨太大,還是扛不住的,必須得做些什麽才行;
車上裝了不少口糧,可經不住雨水浸泡。
他先是趕緊跑到史拜丁馬車上,催促他們也加快速度,並要來了一塊多餘的雨布。
當東平把他的肉幹、菜幹和幹麵餅統統用防水布裹上後,剛近黃昏的天色突然就暗如黑夜,變色之快真是讓他響起了那把魔劍影之牙。
轟隆!
驚雷劃破烏雲,狂風吹斜暴雨。
不以人的意願所左右,該來的終究如期而至。
在雨水剛落下時,東平已經脫去了外套長褲,換上了人字拖,由於做好了準備,所以他可以很輕鬆地漫步在暴雨中,並從中品味出了幾分清涼和愜意。
他突然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新啟星;
離開一段時間後,那糟糕的天氣竟然讓他有些懷念。
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想他一樣沒心沒肺。
暴雨如瀑布一般衝刷大地,搞得車隊兩邊的護衛們叫苦不迭。
路滑,車陷,濕冷這些就不提了,更糟糕的是他們幾個小時前才經曆了殊死戰鬥,此刻許多人身上傷口結痂沒多久,要是被雨水一淋,可是會有生命危險的!
這可是沒有抗生素的時代!
史拜丁一看雨真的來了,立刻就讓護衛進馬車躲雨,而他則轉移到了相對空曠的驢車上。
車隊就這麽在如瀑的暴雨中艱難而行。
由於隻有東平一人在外麵,所以輪胎陷落、打滑之類的事情,就隻有他來處理了,好在他力氣極大,勉強能搞定。
此刻他耳邊被驚雷轟轟、暴雨隆隆占滿,此外什麽都聽不到了,所以隻能將精力集中於眼睛上;
他仔細地觀察著車隊的情況。
突然,他感覺到了久違的致命警告的刺痛感,順著疼痛的方向看去,隻見旁邊山崖上,水流如瀑,衝得泥土鬆動,如被抽水馬桶衝刷的排泄物一樣迅速流失!
他眼看著一棵樹因根部裸露倒下,一塊石頭因失去支撐滾落,隨後是更多的樹,更多的石頭……
東平差點沒被嚇尿,趕緊奪過鞭子,一個勁地抽馬抽驢,拚命把牲口往前趕,但他沒有技術,所以效果不佳。
他此刻的喊話聲連自己都聽不見,不過有一些東西比語言更能說服他人。
在他拔出巨劍威脅之下,所有人,包括牲口,都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麽了。
人的潛力是無窮的,三分鍾內,車隊在泥地中行進了兩百多米。
突然,馬匹開始焦躁不安,驢子仰頭叫喊,人員驚慌不定——地麵開始了劇烈震動!
轟隆隆!!!
雷聲、雨聲外的第三種轟鳴,突然在身後響起!
所有人猛然回頭,隻他們走過的那條路已經消失了!
大半座山坡傾瀉而下,巨量的土方一瀉千裏,將下麵的一切都給推平……偌大的一片區域的地形都被徹底改變,讓人不禁感慨大自然的偉力!
所有人一邊看著東平,一邊回望這恐怖的泥石流,心思複雜。
東平則怕夜長夢多,趕緊擺手讓他們繼續往前走。
此刻他已經餓了,急需找個避雨的地方吃東西。
好在,苦難似乎已經到頭。
隔著雨幕,他隱隱望見了燈光。
……
車隊開進了這個名叫“草料餐廳”的規模不小的木質旅館的院中。
此刻院裏已有不少馬車停靠,但好在還有一些空位。
雨那麽大,自然就沒人招待,於是所有人自己動手,停車、喂馬、遮擋貨物……
之前路上東平做了那麽大貢獻,所以大家都不再讓他做事,讓他和兩個孩子得以先走進了旅店中。
東平推開旅店大門後,一股熱浪襲來。
外麵那些馬車的主人都在旅館大廳中,他們喝著酒,啃著幹麵包,大聲地說著話;
他們大多麵色隱含憂慮。
見大門被推開,無數雙眼睛頓時聚焦了過來,整個大廳都安靜了。
東平拍了拍身邊的兩個孩子,讓他們找座位,自己回頭把門關上,將風雨和噪音擋在了外麵。
他抹了一把頭,直挺挺的短發將雨水彈出一片水霧,隨後嘎吱嘎吱地踩著地板,往坎斯洛占好的桌子走去。
“這位先生!”
一個粗豪的聲音既有禮貌地喊道。
東平一看,說話的是個足有兩人寬的大漢,他渾身疤痕遍布,身著鑲嵌少量甲片的皮夾,桌上放著雙手斧和頭盔,一看就是個武力不俗的家夥。
但此刻他卻小心翼翼地對東平問話。
“請問您是從東邊來的,還是從西邊來的?”
“我們是從西邊過來的。”東平笑了笑,脫下短袖,對著牆邊的一個大花盆,用力一擰,嘩啦一聲擠出許多水來。
“是這樣的,我們剛剛聽到西麵傳來了一些聲音……”這壯漢對東平說話時很小心,眼睛不住往他身後瞟,很顯然,龍殤巨劍是使他如此拘謹的緣由。
“哦,剛剛那邊爆發了泥石流。”
“泥石流?”那壯漢有些懵,但因為翻譯頭環的準確翻譯,他還是很快想明白了這意思,“哦,你是指垮山了?那……路還好嗎?”
此刻他問的問題,似乎也是這裏大部分人想知道的,所有人都不再說話,關注的聽著。
“路已經堵死了。”
東平話音一落,無數歎息、叫罵聲同時響起。
“嗨,有什麽好發愁的,你們應該慶幸自己來了‘草料餐廳’,不然說不定就粉身碎骨了。”一個顴骨位置凹陷了一條傷疤的女人一邊輕鬆的說著話,一邊撕扯著肉幹,將它們撒入熱湯中。
“夏莉,我們這些往東邊走的就別去湊熱鬧了,他們煩著呢,小心被打。”在不遠處,一個一臉奸笑的華服中年人貌似好心地提醒著。
就在一些人捏起拳頭,打算打一架發泄鬱悶時,門口再次打開了。
給車隊收尾的一群人魚貫而入。
“哈,史拜丁!好久不見了!”坐在吧台後麵須發皆白的老板笑著起身迎接。
“布隆,又來照顧您的生意來了……”
史拜丁一臉疲憊,但仍然擠出了一絲笑容。
“我一身濕透,就不跟你擁抱了……喬伊,過來見見布隆爺爺,這可是我過命的交情。”
布隆看著怯生生的喬伊,詫異地對史拜丁罵道:“你瘋了?這些日子這麽危險,你竟然還帶著孫子到處跑?!”
史拜丁皺眉搖頭,“嗨,快別提了,這種變故有誰能預見呢……”
他看到坐在那邊的東平,又趕忙向布隆介紹。
“對了,這次我可是要把一個了不起的人介紹給你,就今天半天時間,他就救了我們所有人兩次了。”
布隆顯然是知道他在說誰,他一邊往東平那邊走,一邊說道:“是嗎,那我可得用拿手的烤肋排來好好感謝他,不然我可就見不到我最好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