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陷害
屋裏屋外一大片的人，是真心來看顏以素的也好，虛情假意來討歡心的也罷，甚至不能排除有些人就是來湊熱鬧看笑話的。總之這一切都與床上那個痛的暈過去的孩子息息相關。
白易冷然地收回手，起身走到桌邊提筆寫起了藥方，一言不發。
“素素怎麽樣了？”蕭錦芸看他的臉色實在看不出什麽，忍不住心底的疑惑開口問道。
見她著急的樣子，白易收起紙筆交給身邊的小廝，隨後回首淡淡道：“中毒。”
屋內唯一的點心中無疑發現了毒藥的存在，再然後，能接觸到這盤點心的人自然是全部被喊到了顏以素的房中。從原料開始經手，到廚師，以及端來點心的楚楚，一共是九個人，一字在房中排開。
“點心裏隻有一部分沾有毒藥，所以與原料無關。”白易的眼睛瞟過其餘的六人，“你們自己說吧。”
所有的人當然保持沉默是金的態度，沒有人開口。
蕭錦芸看著六人之中的楚楚，心中的著急不言而喻。床上躺著的是她的妹妹，這六人中站著的也是她的妹妹，現在的她，可謂是兩邊頭疼。
“砰”的一聲，一直沒有說話的顏以亦似發泄一般，拳頭狠狠地砸在了桌上，發出一聲巨響，把屋內的人嚇得一愣。顏以亦的冷酷他們都領教過了，之前女子侍寢後喝藥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就是近日迷蝶小產，他連去都沒有去過一次。但至少，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多多少少還能斂去一些他的嗜血。如今，他冷著臉的樣子，更像地獄的閻王了。
“誰傷的素素，我會讓他生不如死。”似冰一般的語氣，顏以亦的眼神從在場的每一個人身上掃過。
“少爺，奴婢倒覺得，無需難為這些為奴的。”陌城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所有人的目光在那一刻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她現在雖然不是府裏的丫鬟了，但她仍舊用“奴婢”自稱，為的就是與手下的人可以打好關係。
而被選出的六個人，除了楚楚，眼中都散發著希望。他們本來就是無辜的，對於生死，他們自然沒有辦法看的淡然。能活下去，就是他們唯一的目的了。而現在，陌城的話明顯就是為他們助陣的，他們沒理由地相信這個女子。
“哦？”顏以亦抬眸，冷哼一聲，“那你說說，我該難為誰？”
“奴婢以為，即便這裏真的有對小姐下毒的人，那他們也未必是心甘情願。就算是心甘情願的，那他們也未必就是幕後主使。雖然傷害了小姐，但這幕後之人才是最可惡的。如果隻是在這一個小小的範圍裏尋找，真能找出凶手嗎？如果不能，這六個人又要如何處置？放了，少爺不放心；不放，又對無辜之人不公平。與其如此，倒不如搜園，看看誰的房裏有這毒藥。此人既然能接近小姐的飲食，必定在顏府蓄意已久，也許奴婢的這個方法略顯拙見，但可能就在顏府的某個角落裏，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陌城一口氣把自己的想法說完，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底下已經有人開始議論，甚至有的人臉上帶了興奮的神色。或許他們是在想，在自己的房裏絕對不會出現那種東西，所以在高興吧？
陌城看著顏以亦越來越差的臉色，在心底暗笑，做他的侍女這麽久她又怎麽會不了解他的性格？現在他的妹妹在床上躺著，隨時都可能被毒藥奪去生命，換做是她，就算心裏再高興，臉上也不會表現出來半分。
“都給我滾。”果不其然，顏以亦暴怒一聲，眾人見狀，訕訕地離開，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才對顏若吩咐道，“顏叔，現在立刻去查！我要知道結果，越快越好。”
看他下定了決心，白易對著房中的六人道：“你們都先下去吧。”
楚楚看了看蕭錦芸，沒有挪動步子，站在原地不語。
“你也先回去吧，素素醒了我會派人過去叫你的。”顏以亦知道近來她們幾個打成一片，便開口道。語氣比剛才的要柔和許多，或許，是想到了顏以素的關係？
“不用，我留在這裏照顧她。”蕭錦芸堅定地說著，走到顏以素的床邊坐了下來，“點心是我親手送到她嘴裏的，我要對這件事情負責。在她醒來之前，我在這裏照顧她。”
顏以亦一句“隨你。”然後離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這個關頭，不能再出意外了！
蕭錦芸替顏以素捋著頭發，看到那張天真的麵孔上緊皺的眉，她沒由來地心酸了。顏以素不管怎麽樣，到底還是個小孩子，中毒這種事情不應該發生在她身上的。
“白公子還不回嗎？”抬眸，她見白易沒走，便自然而然地問道。
“這就走，你……”他看著她，有些想要提醒的話落在唇邊，卻說不出口了，看她疑惑，忙道，“沒事，我先行一步了。”
有些莫名奇妙地看著他的背影，自從那一次她被他們一群人撞見，說出那些對顏以亦的驚天大論以後，他就一直這樣反常。有時候蕭錦芸也在想，自己是哪裏得罪他了還是哪句話沒有說對，可是想來想去都沒有頭緒，也就作罷了。
“姐姐，你要休息一下嗎？”楚楚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問道。
“不用。”蕭錦芸輕輕說道，捋著發絲的手突然一愣，抬眸不安地說道，“楚楚，你沒有做對不起我，對不起素素的事情吧？”
“小姐怎麽這麽問？”楚楚垂下眸子，沉聲問道。
見她這副模樣，蕭錦芸更加不安，站起身說道：“抬頭看著我，告訴我不是你做的！”
“我做了什麽？”楚楚的心漏了一拍，猛地抬眸，眼中攢聚著淚花，“難道在姐姐的心裏，我在這裏就是為了害小姐的嗎？”
“楚楚……楚楚不哭，姐姐錯了。”蕭錦芸見了她的眼淚，也有些自責，頓時慌了。她以為剛才楚楚是心虛，原來是委屈啊……
而此刻的楚楚，心中雜亂，她的痛苦誰來解除？她生下來又不是天生害人的。她做這些有她的理由，難道她要放著她家的老老小小不顧嗎？
沒有辦法再在這個屋子裏待下去，她沒有辦法再麵對謊言，沒有辦法再麵對蕭錦芸，更沒辦法麵對床上昏迷不醒的顏以素。她轉身逃開，淚如絲，落在空中成弦。
“楚楚！”蕭錦芸看著她的背影，心頭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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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顏若恭敬地推門走進書房。
“結果？”顏以亦心中早就有數，隻是在等一個定論而已。
“在蕭姑娘的房裏發現的。”顏若遞上一小包東西，冷著臉說道。
白易接過那包東西，打開放在鼻尖稍稍聞了一聞，朝著顏以亦點了點頭。
“少爺，您看，這……”
“不要驚動她，讓她去照顧素素吧。素素信任她，那就再給她一次機會。如果素素這次還是出事了，那就唯她是問。”顏以亦說著，不帶一絲溫度。
屋頂上方，女子躡手躡腳地將瓦片蓋好，消失在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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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這幾天消瘦了很多，她的良心無時不刻地在提醒著她，是她害的顏以素到現在都不能清醒。她想要逃脫這噩夢，但周圍卻是一大片的迷霧。連做了幾日的噩夢以後，她的精神也有些受不了了。
獨自來回於藥房和流蘇閣的小路，手中是剛煎好的藥。別無他法，她隻是想讓顏以素早點好起來，這樣她也多少可以有些安慰。
拐角處，一個倩影猛然間映入了眼簾。藍色的長裙，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些青光，她就像是沐浴著聖光的神女，眉眼間是淺淺的笑意。但沒有人比楚楚更清楚，這個女子，是地獄的使差，她就是一個惡魔！
“楚楚，早啊。”陌城笑著開口。
“小姐早。”楚楚低低地應著，正要走過去，不想下一刻，一隻胳膊已經擋在了身前。她抬眸，語氣不禁冷淡了好幾分：“小姐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隻是想讓楚楚做點事情而已。”
“你這個騙子！你說過了那是最後一次！”楚楚暴躁地喊著，滿滿的不屑，掩藏著最深的驚慌。
“可是你的任務並沒有完成，素素小姐的病情一天天轉好，我的目的，我主子的目的可都沒達到呢。”陌城的細指抬起楚楚的下巴，望進她的眼中，“上次可以算你失手，這一次隻許成功不許失敗。不，不用你動手。”
楚楚有些聽不懂她的話，但她心裏明白，這些人不會就此罷休的。
陌城瞥了一眼楚楚端著的藥，輕笑，一邊打開蓋子，迅速地把一包白色的藥粉撒了進去，然後蓋上了蓋子。所有的動作一氣嗬成，讓楚楚感覺不可思議。
“不用看了，你什麽都沒做，你在路上也沒碰到什麽人，就這麽簡單。”陌城退後半步讓出了道，“你最好快點回去，否則等下你的錦芸姐姐又要問你你去了哪裏，免得你不好回答。”
手顫抖著，楚楚閉了閉眸子，這是最後一次，真的，真的就是最後一次了……
安慰著自己，安慰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