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風塵仆仆
“好了，你住的地方知道在哪兒吧？”白易靠在椅子上，直視著前方，似是喃喃自語，“你隻要照料一下芸兒就好，其他的事情不用多管。這樣或許對你有些不公平……”
“奴婢謹遵公子的吩咐。”蘭溪急急地打斷他的話，應聲道。對於他來說，她的利用價值就在這裏，如果不能發揮出她的利用率，被趕走是早晚的事情。可是對她來說，能多看他一眼都是一種享受。她也不想過早放棄這個接近他的機會。
白易有些詫異於她的態度，畢竟沒有人生來就願意為奴為婢的，無非是家境的緣故，雖然他也了解，自己這麽做是太過自私了，可是他實在沒有辦法。
兩個人的秘密，一下子成了三個人的。對於木屋裏新來的女子，蕭錦芸的態度還是那般不冷不熱，反正日子就這麽過，是好是壞亦不能再改變了。不開心的事情也因為蘭溪的到來而被淹沒在融化的冰雪中，隨著水珠流到地底，徹底沉寂。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坐在梳妝鏡前，蕭錦芸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說這話了。
自從蘭溪出現開始，她就隱隱約約有些不安，她不知道這份感覺是來自哪裏，但她就是忐忑。照理說，這幾天沒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她不會有這種感覺才是，可……女人的第六感總是這樣莫名其妙。而她也不得不承認，這種感覺往往很靈驗。正是因為如此，她連日來都十分小心翼翼，再者麽，她不是很喜歡這個女子，也不明白是哪裏來的厭惡，從而導致她不想讓她觸碰她任何一樣東西。
“公子說……”
“夠了！”蕭錦芸長呼出一口氣，煩躁地喊了一句。拜托，能不能不要三句話不離白易？弄得全天下好像隻有那個男人一樣。她略微不滿地壓住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真的不用來照顧我。別管白易說過什麽，你做好你自己該做的事情就好了。如果實在沒有事情做，就到外麵去曬曬太陽什麽的，不要總在我麵前晃悠。”
蘭溪垂眸，不理會她的暴怒，仍舊我行我素地打理起房中的事物。開玩笑，她憑什麽聽她的？她隻是按著白易的吩咐去做而已，每天幫她整理好房間裏的一切事物，就這樣。她就是想氣氣她，那又怎麽樣？要不是白易這兩天出去采購生活用品，她還沒機會這麽氣她呢。就算白易回來了，她也不怕這女人去告狀，她不過就是盡到職責而已啊，沒犯大錯。
“你……”蕭錦芸剛想破口大罵，可轉念一想還是算了，讓她去折騰吧，她又不會少塊肉什麽的，而且可以節約打掃的時間，也不錯。
見她突然不說話了，蘭溪還很疑惑，抬眸時，見她麵色淡然地把玩著手中的簪子，她不甘心地輕輕冷哼了一聲。手在桌上抹過的時候，也不知輕重起來，發出刺耳的聲響。
蕭錦芸皺了皺秀眉，回眸見她忿忿不平地虐待著桌子，更是無言，便“好意”開口提醒道：“這東西雖然不是我的，不過你還是愛惜一點的好。不然白易又要出去購置，也挺麻煩的。最最最重要的是，他如果再出去的話，又要好幾天看不見他了。”見女子的手一頓，蕭錦芸冷笑一聲，假意問道：“不是嗎？”
“奴婢不懂小姐在說什麽。”蘭溪有些心慌地掩飾著自己的慌亂無措。
“不懂？”蕭錦芸用手掌拖著下巴，透過窗戶看向外麵，淡淡地一句，“那就不懂吧。”
蘭溪受不了她那輕曼的態度，要知道，她在皇宮幫白易做事的那個階段，沒有人再把她當一個小丫鬟來看待，哪個不是巴結著她，指望她能在白易麵前多說些好話的？雖然做不做是另一碼事兒，但她至少嚐到了那種滋味，被人吹捧的虛榮心大大滿足。現在就像是從天堂跌到地獄一樣，她又要拿起冰冷的抹布擦拭家具，真當她毫無脾性了？
反正她心中的疑惑也頗多，她也豁出去了，那話裏有話，她又不是聽不出來。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誰又分得清楚？
“你和公子到底是什麽關係？”將抹布扔到一邊，蘭溪問道
“你喜歡他。”蕭錦芸這時才緩緩轉過頭，盯著平日裏看上去十分順從的小丫鬟，輕啟朱唇，“從你來的那天開始，你雖然在伺候我，但你的眼神卻無時不刻停留在他身上。對我的態度，也明顯沒有對他的好，你是在鬧什麽別扭？”
聽見了蕭錦芸的問話，蘭溪撇開臉，想了許久才又抬起頭，將垂落在耳側的秀發撩了一下，不屑地說：“你問我？你做了什麽好事你不知道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誰知道你們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你身為當今聖上的皇後，即便是名義上的，也應該好好守著你的貞操，而不是到處勾引男人！”
烏黑的發絲下，那臉頰在一瞬間蒼白起來，讓人驚異的淒涼。不得不說，她的話說在了她的傷口上。就她這樣的人，還要被人指責成第三者麽？
“我想，你好像是弄錯了什麽吧。”蕭錦芸調整了一下情緒，俊美如神的臉蛋上，那雙水眸並沒有移開，反而更加堅定，“我和白易是好朋友，這種關係在顏府的人應該都知道。你如果還有什麽要懷疑的，那就是你的愚蠢，我沒必要向你解釋更多的過程。你喜歡他，那是你的事情，但請不要在我這裏肆無忌憚。女人的嫉妒心很可怕，這一點我早就深有體會。勞煩，下次吃醋前先看清楚對象。最後一點，我是再次，也是最後一次向你申明，我和顏以亦什麽關係都沒有。他利用我被綁架的消息攻入皇宮，利用愛妻這條信息讓他的子民臣服，我不需要為他付出更多。就算我要嫁人，那也是我的事情，輪不到他來過問。”
蘭溪有些驚奇於她的這番話，她說的的確沒錯，天下人都以為那個叫蕭錦芸的女子像蒲公英一樣被吹散在風裏，以為那個早逝的女子是他的摯愛，以為他是個重情義的人，所有才會有人不顧一切為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為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她站在原地，一時間也沒了話，這並不熱烈的氣氛讓她很難受。
“你到底弄清楚狀況沒有？”她的沉默，蕭錦芸看在眼裏，卻也更是無奈，瞳眸看著她，一字一句地如宣誓一般，“要追求幸福你就追，我蕭錦芸不會阻攔你一分一毫。不過，不要打擾我的生活。咱倆井水不犯河水。”
蘭溪巴不得如此，因此對於這樣的安排，她的確也沒有任何可以不滿的地方。
馬蹄聲的靠近，她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急急地衝了出去。
蕭錦芸坐在屋內，看著窗外，並未發覺自己眼眸裏竟然是在搜索那人的身影。耳邊傳來的對話讓她煩躁不堪。
“公子，你回來了？”
“嗯，這幾天還好吧？”
“一切都安好，公子先去休息吧，這些交給奴婢來就好了。”
“辛苦你了，蘭溪。”
“不辛苦。”
……
有些累，蕭錦芸閉上眸子，慵懶地趴在桌上，隔著衣料，似乎能感到手臂的溫度。果然還是穿的少了，她暗歎著，向手臂上又蹭了蹭。
“芸兒。”富有磁性的聲音傳入耳內，她反射性地回眸去看。
風塵仆仆吹亂了他的發絲，雪白的長衫也沾上了塵土，很淡的顏色，但還是能看得出來。他眼底的喜悅，她看得一清二楚，即便她不清楚到底為何。
“回來了？”她坐直了身子，帶了一絲淺笑。強打起精神，昨天好像睡的有點晚……
淡淡的話，卻讓他一喜：“嗯……我回來了……”
簡簡單單，不需要任何華麗的詞藻，可心裏暖暖的感覺抹不去。她淡笑，沒了以前的冷漠。他淡笑，沒了以前的強顏。
“昨天沒睡好嗎？”
蕭錦芸的眼皮正在打架，失神的刹那，他已經走到了麵前。有些訕訕地笑著，她幹脆利落地回答道：“嗯，想了些事情，弄得有點晚了。沒什麽，午後睡一會兒就好。”瞥見他的白衣，她莞爾，搖了搖頭道：“別說我了，你自己還不是弄成……快去洗洗吧，然後好好睡上一覺。”
白易淡淡地笑著，又囑咐了幾句，這才匆匆回房。
目光觸及門外的女子，蕭錦芸的眉不由皺了一皺，她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仇人一樣，似乎是在控訴她的不誠信。蕭錦芸也不想再去做一些無關緊要的解釋，她敢作敢當，向來如此。不愛不代表不能待對方如朋友。就像幾乎是每一對分手的戀人一樣，總是會說一句“我們還能做朋友”。很多人都認為這是句空話，在往昔戀人基礎之上建立起來的友情簡直是扯淡，可她不一樣。她倒是覺得，什麽樣的朋友都可以成為最知心的。哪怕是以前的男女朋友，亦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