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畫中仙
幾點花叢，似是牡丹，淺淺地描繪著一院的春色，更襯托著畫中央歡顏的宮裝女子。她佇立於花叢前，婀娜的側影俏麗無比，而舉手投足間也流露著一番別樣的風情，至少，這風情與那宮裝是極其不搭配的。她纖纖細指撚住綻開的牡丹，一個側臉，單是低垂的墨色水眸也能漾人心魂。
略帶著一絲熟悉感，蕭錦芸看著畫中的人兒，心中騰出一種異樣的感覺，喃喃自語：“她好像是……”
“是什麽？”她突然的話語讓他忍不住發問，韓逆塵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急切地問道。
“吼什麽？我還沒死呢。”所有的思緒被他這麽一喊全部打亂了，她抬眸嗔怒道。但也隻是刹那的陰雲，她複低頭小心地看著那張畫，這畫上的人的確有點熟悉，不過她實在想不起來是哪裏見過的。苦惱地歎了口氣，她攤開手將畫紙交還到他手中：“我想不起來，應該見過吧。”
“你再想想。”韓逆塵充滿期待地望著她，似乎很著急的樣子。
對於他這般的懇求，蕭錦芸也實在不好意思去拒絕，一邊細細回想回宮後見到的各類人，一邊又仔細地問道：“你這畫是哪兒來的？你又怎麽能斷定這畫上的人一定在西陵國的皇宮？”畫上的人兒美的晃眼，但更重要的是那垂眸而笑的神態，似乎這人就是活的一般，也可以看出畫畫的人是用盡了心血的。
“不瞞你，這是我畫的。半年前我曾微服來過西陵國，是偷偷進宮的時候撞見她的。那個時候險些被發現，是她幫了我的大忙，隻是我沒來得及問她的名字就被下屬急匆匆地帶走了。”他甚是無奈地說著，以他的身份出現在皇宮裏根本不合適，更何況他是別國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就算被西陵國抓住，那邊也不會顧著他的。如果不是那女子，他怕是凶多吉少。
“介意把畫留在我這兒嗎？我可以幫你問問。”蕭錦芸看見他疑惑的目光，知道他在擔心什麽，繼而莞爾解釋，“既然你是墨流風的朋友，那你就應該知道我是在什麽情況下把他救下的。本來皇宮就不是我的歸宿，我犯不著為了任何人賣命，陷入一個怪圈裏。看你這麽重情義，我就把你當個朋友好了，但是我們得約法三章，你以後沒事千萬別往這兒竄了，我可不想出什麽岔子。在這皇宮裏，有長公主的幫助，我過的很平淡，現在包括以後，我都不想惹起什麽風波。”
“我知道你的意思，畫你留著吧。但是能否快一點？我在這裏最多隻能留半個月，回去以後就要麵對大婚的事宜，這次來，我就是想把她娶走，斷了那些人的念頭。”他說著，不經意間皺了眉頭。
“你確定要把她帶走，讓她成為公敵？”
“你什麽意思？”韓逆塵聽著她古怪的言論，詫異地抬眸問道。
蕭錦芸扯起一個無奈的笑，搖了搖頭淡淡道：“你是個皇子，不是個普通人。沒有別的地方比西陵國更適合這個女子了。如果你真的對她有心，就把冷和國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再娶她過去。你要想清楚，她的身份不明。妃子的可能性不大，但不是沒有。可宮中沒有其他的公主，若是達官貴人家的小姐，也必定不會如此著裝，我看她有八成是宮裏的宮女。娶一個宮女當皇妃，你的處境會更難，而她也會變成別人的眼中釘。跟著你回去，是要去受苦嗎？”
韓逆塵愣在原地，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隻是執意想要快點把她找到。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他隻是想和心愛的人白頭到老。
“所以，真的愛她就好好把你的使命做完。在你離開前我會盡量安排你們見一次麵，前提是她未嫁。”蕭錦芸把畫紙收入袖中，正色說罷。
“我明白，這次回去我會處理好的。如果你能幫我找到她，我一定重謝。”雖然他是這麽說著，但他眼裏的憂愁絲毫未減。
“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我幫你就是為了重謝嗎？”蕭錦芸故意冷著臉說道，看他有些尷尬，這才忍不住輕笑道，“有情人終成眷屬，你對她好就行了。反正幫你一次我也不會少塊肉，舉手之勞而已。不過，如果以後我真的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你可不能拒絕。”
她的忙會比這個更為棘手。這個皇宮是不能困住她的，等到白易那邊的戰事一結束，她還是會選擇離開皇宮，和那人浪跡天涯去。沒什麽好糾結的，她隻怕到時候出不去，與其到那個時候再去擔心，不如現在就做好準備，為自己留條後路。她要一個能幫她逃出去的人，而眼前的這個人，正好符合她的需求。
“你想好什麽時候要走就找人通知我，我會來安排的。”韓逆塵自顧自地說著，“你的身份流風沒有和我說，但是我也能猜出幾分。你是預見了什麽吧？否則也不會說出讓我回去處理好事情這類的話，你想得不錯，我雖然是一個宮女和他生下的孩子，是一個身份地位的皇子，但我也有我的雄心壯誌。勝者為王敗者寇，我不會想著稱帝這些麻煩的事情，但幫著二哥奪得皇位，我一樣有活路。不成功便成仁，況且我相信，二哥一定能成為一個好皇帝。”
果然是謀反，蕭錦芸會心地一笑，他這樣的皇子根本不應該出現在西陵國，既然來了，必定是有什麽目的的。隻是為了一個女人的話，他可以不必這麽大費周章，像上次一樣偷偷溜進皇宮再找個人打聽一下就是了。
“好了，事情也說明白了，我答應的事情自然會去做。現在天也不早了，你該走了。”她指了指窗口，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韓逆塵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反正他就是那樣進來的，如今這麽出去也不為過。他也知道此地不能久留，要不是為了讓計劃更順利一些，他也不想在這兒待下去。打開窗子，趁著一隊巡邏的人馬剛走過，他快速地翻越窗子蹲在了草叢中，隨後快速繞開了宮殿。
蕭錦芸及時地關上窗戶，心裏還是在打著鼓的。這麽危險的事情再來幾次，她早晚都得患心髒病。還沒等她喘過氣來，門外淩亂的聲音又提起了她的心。該不會是那個白癡被人發現了吧？她暗想著，不由驚出一聲冷汗。
“娘娘，皇上來了……”陶兒搶先到門口稟報，可已經遲了，還沒等她說完，那高高的嗓子已經響起。
蕭錦芸緊繃的神經有些放鬆，畢竟不是韓逆塵被抓到了，但她突然又意識到，這麽晚了，那個男人來做什麽？想的有些入神，她站在窗邊沒有移動，甚至不知門是什麽時候開的，不知那個男人是什麽時候入屋的，不知什麽時候下人被他遣走的。
“朕的黎婕妤還要發多久的呆？”顏以亦就這麽被她無視，多少有點怒意。多少人盼望著被他寵幸，偏偏眼前的女子不吃這一套，他這半個月從沒召她侍寢，她也像沒事人一樣，照常和顏以素在一起打打鬧鬧，好不快活。
“皇上。”蕭錦芸禮節性地望向他，就像是木偶一樣，機械地下跪。就算他下過旨又怎麽樣？她不想欠他的。
看她這般執著，他心裏的惱怒並非她可以想象的。他任由她跪在冰冷的地麵上，索性不讓她起來，他倒要看看，她能撐到什麽時候。出乎他的意料，她隻是那麽靜靜地跪在那兒，一言不發，似乎不受影響，跪著和站著也沒多大差別。他看的出她的冷然，當初的她至少還有喜怒哀樂，而現在，他能感覺的到，她根本不想麵對他。
“為什麽？”顏以亦上前，捏住她的下巴，也不顧她的疼痛將她的下巴抬起，問著，“是因為白易嗎？”
蕭錦芸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微微側過頭躲過他的手，不卑不亢地回答：“皇上，素芸……”
“你給我閉嘴！你就那麽想當黎素芸？沒有人比你我更清楚，你根本不是。難道要我告訴你你是誰嗎？還是說，你要我昭告全天下，他們那個隻有衣冠塚的皇後回來了？你說啊！”他憤怒地將她從地上拉起，一步一步把她逼到牆角，那結實的臂膀撐著牆麵，厲聲問道。
蕭錦芸的眸子微微閃了一下，苦澀的笑容浮現出來，呢喃道：“你以為我想當黎素芸嗎？別忘了，當初是誰告訴天下蒼生，蕭錦芸已經死了。早在顏府的時候我就說過了，三千弱水隻取一瓢，做不到就不要來惹我。你的**裏，那麽多的女人，難道還不夠嗎？我不想成為她們中的一個，這麽想也有錯嗎？”
顏以亦放柔了語調，歎道：“芸兒，我想和你在一起，永不分離。你說過，哪怕是帝王，他也有最愛的人，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