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保住孩子其實很難
蕭錦芸滿眼的不相信，故作訝異地嘲笑：“怎麽會呢？我看素素對人都挺好的，除了有點小任性以外，唯獨剛才，好像是不想搭理你喲。”
“你知道裴美人嗎？”墨流風聳了聳肩，“長公主是這麽叫她的，反正我看她就和我一樣，不受她歡迎。不過那女子的胸襟倒也不似常人。”
裴美人？“是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看上去很清淡，就像……水仙一樣嗎？”蕭錦芸想了好一會兒，才決定用“水仙”來形容那個看上去很清雅的女子，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個人是姓裴，而且身份剛好是美人。
“差不多吧。”他靠著桌子，無意間望向她的腹部，“我忘了說了，你要保住孩子其實很難。你的身體不好，又一直在受各種刺激。就算你表麵表現出來的是堅強，也改變不了你內心的脆弱。心理的變化會影響到情緒，間接影響胎兒，所以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你最好不要大喜大悲。”
蕭錦芸聽到那句“保住孩子其實很難”的時候，不可否認，她的心跳險些漏了一拍，這孩子不是顏以亦的，擔心被別人看穿，她也想過這孩子來的很不是時候。但反觀這孩子的生父，那個白衣勝雪，經常出現在腦海的身影怎麽也抹不去，那是自己心愛的男子啊，懷著他的孩子，本就是一種幸福。她又怎麽能那樣輕易就說出要放棄這孩子的話來？
“你不如直接告訴我，懷著這個孩子的危險有多大。當然，我是指落胎的幾率。”蕭錦芸鼓足了勇氣問道，不管如何她要知道一個確切的答案。
“七成，但是如果你能保持一個較好的心態，孩子大人都不會有任何的危險。我會一直在宮裏，直到你生下孩子。雖然我還是那句話，白易欠我墨家的，我會一點點全部討回來。而對你，我也懂得報恩，所以你大可不必懷疑我是否誠心。”墨流風首先表明自己的立場，畢竟他的行為不符常理。
蕭錦芸聽過且過，紛紛擾擾的仇恨世界並不屬於她，苦笑一番，似是帶著自嘲的意味，她一手撐起下顎微微抬眸，眼底的憂慮含蓄地顯現著：“你覺得，在這個金籠子裏，有誰能夠永遠保持一顆常心去看待他人？”
“你是在開玩笑吧，婕妤娘娘，你進宮以後受到什麽危險了？倒是有兩個家族因為你而差點崩裂瓦解。”他搖了搖頭，一聲歎息，“周夫人和林美人的死，他們是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林美人還好說些，她的哥哥被貶為庶民，要想再起風浪也難。但你必須清楚，做官的人不可能沒有那麽一兩個狐朋狗友，就算他不在京都，也一樣能取你姓名。至於周家，形勢不用我說你也應該在心裏有一麵明鏡。”
蕭錦芸靜靜地聽著，不得不佩服此人的能力，如果他和白易不是仇人，或許會是誌同道合的好友吧。他說的事情她都懂，雖然一直在自欺欺人，可現在這些問題都是她不得不去麵對的，要麽就是她被別人害死在宮裏，要麽她就保護自己，把自己偽裝起來。比起前者，後者更像一個妃子做的事情，卻也是走向墮落深淵的第一步，也是她一直不敢踏出去的一步。一入宮門深似海，此話一點也不假。
“你自己待一會兒想想清楚好了，如果孩子不想要，趁著及時，早點告訴我。”墨流風明知道這句話在她耳裏不會起到任何作用，但他還是要說出來，這是一個大夫的職業操守。墨府以前的盛名並不是隻有武功好，墨氏一流的醫術也讓人折服，隻是有一點不可否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靜靜地坐在屋子裏，蕭錦芸的腦海裏開始盤旋著各式各樣的麵龐，回憶起過去的兩年，她的心裏洶湧澎湃。怎麽說呢，感覺經曆了很多，可每每都會絕處逢生。這一次也能化解那就好了。
風吹夕陽餘暉，女子的臉上帶著安詳的甜蜜。她有孩子了，那是屬於她自己的骨肉，血肉之軀裏的一部分。她不會在乎別人的眼光，等孩子出世，她就可以離開這個她很久以前就想離開的地方。既然如此，在重新變回自由鳥之前就先墮落著吧，一切都是為了自由，想到以後的生活，她就沒由來的開心。生活如此美好……
一桌人圍在一起，飯菜在蕭錦芸的堅持下熱了一遍又一遍，若不是她的要求，這飯菜必定是要扔了重做的，那樣的浪費也不是她的作風。
“哥哥怎麽還不來？”顏以素癟了癟紅唇，手指在木質的桌子上輕輕敲著，發出清脆的響聲。
“不用等他了。”蕭錦芸執起筷子，把身邊的陶兒一下子拉到身旁的座位，看她還想起身，立刻又道，“不吃就別吃了，一個個的，是不是氣死我才肯罷休？一個說要來吃飯，等到現在都不來，他的時間就是時間，我的時間天生就要用來等他嗎？一個讓吃又不吃，飽了還是怎麽著？”
“娘娘，別激動。”墨流風倒是一點都不把自己當外人，一邊淺嚐著美食一邊不慌不忙地說著。
他這麽一開口，顏以素和陶兒才想起眼前這女子不能太過激動，連忙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的臉色，誒，伺候孕婦就是這麽麻煩，什麽事情都要順著她的心意。其實這又豈是蕭錦芸所願？她倒寧願她們和她打打鬧鬧說說笑笑，哪怕是一句反駁的話，現在在她耳朵裏聽起來都是天籟。
也不知顏以亦是出了什麽事，等一桌人吃完收拾好東西，他連個人影也沒出現。蕭錦芸也不說話，一個人獨自躺在貴妃椅上望著窗外的月亮，又借口要好好安靜一下，把其他人都打發出去了。顏以素還是和早上一樣，對墨流風不理不睬，一看蕭錦芸把他們都趕出來了，自然是一聲不響地回了流蘇閣。墨流風漸漸摸清楚了屋內那女子的性子，心知她十分珍惜獨自裏的孩子，絕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於是也安心地往廂房走。陶兒是她的丫鬟，一時間也走不開，便站在屋外候著，等那女子“安靜”完。
剛處理完政務的男子匆匆忙忙地往紅鸞殿趕，他也懊惱自己太過專注，一眨眼的功夫連天都黑了。一到殿外，就見蕭錦芸身邊的丫鬟在門外站著，不停地向屋內張望。
“皇……”陶兒見還沒來得及換下衣服的男子走來，連忙想要請安，還未說下去，已經被他的眼神製止住了。
“芸兒吃過了嗎？”顏以亦不安地問著，一方麵是擔心她的身子，一方麵是憂慮她會不會生氣。
陶兒埋下頭，低低地說道：“娘娘是和長公主一起吃的，吃完就說要安靜，連同長公主都被一起趕出來了。”
顏以亦聞言皺了皺眉，她都多大的人了，還耍小孩子脾氣。如是想罷，他也知道蕭錦芸疼這丫頭，便吩咐了一句：“你不用在這兒守著了，明天還要伺候黎婕妤，先回去歇著吧。這裏等會兒會有人來照應著。”
陶兒一聽這話，小臉頓時就紅了，顏以亦見她這副樣子，雖然很清楚是她想歪了，但一種愉悅的心情卻在他的心裏萌發，一時也懶得去糾正她的錯誤。
他輕輕推開門入殿，隻見窗邊的貴妃椅上，嬌小的可人兒正微閉著雙眸，安靜地躺在那裏，她如墨般的長發從椅子邊像水一樣流瀉下來，皎潔的月光映襯著那張臉頰，顯得格外淡雅。
她應該累壞了吧。顏以亦心想著，已經站到了她的麵前，將她從椅子上橫抱起，她嚶嚀一聲朝他懷裏靠了靠，身體軟得就像一隻乖巧的小貓。他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她同樣讓他心動。隻有在睡夢中，她才會褪去她冷然的麵具。
“唔……”蕭錦芸覺得身子一晃一晃的，一隻手不覺抬起來輕輕揉了揉眼睛，抬眸似乎是望見了什麽人，但眼皮真的好重，重的讓她沒有更多的精力來讓它打開。
“把你吵醒了嗎？睡吧。”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著，竟然是那樣的誘人。
下意識地，她向著聲源又移動了一下，整個人蹭到了那溫暖的懷抱。一夜好夢，隻是苦了那懷抱美人卻做柳下惠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