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帝位之險
墨流風被人推搡著進入產房，看著鮮血滿地的場景忍不住想要出去。他還是有些小小的潔癖的，這種地方讓他怎麽救治？他睡在房頂上一夜，醒來以後去宮外溜達了一圈，不過是散散心，剛回來就被人一路拉著狂奔到了紅鸞殿。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他弄清楚了個大概，也不想再去訴說更多，畢竟人命關天，還是救人要緊。鎮定地讓下人去準備藥材，又讓人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其實孩子出來問題就不大了，他知道這一點，所以也不慌亂。
“墨公子，娘娘什麽時候可以醒？”朔嵐掩蓋住自己的擔憂，畢恭畢敬地問著。
“放心吧，她隻是太累所以睡過去了。那兩個小東西不折騰她，她自然無礙。身體雖然虛弱，但不成問題，至少保命是夠了。”他的手支著額角靠在床邊，看了看蕭錦芸的情況，又輕輕地問道，“今天，隻有長公主來過嗎？”
朔嵐有些詫異，但瞬間平靜了下來，回答道：“在長公主之前，離姑娘也來過。不過離姑娘隻是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墨流風了然地點了點頭，雖然早就清楚是怎麽一回事，但他不過就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公子還有什麽吩咐嗎？”朔嵐看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卻也不好多問，盡量沉默著。
“長公主現在在哪兒？”他的眸子一暗，恐怕這件事情真的和顏以素有幹係，他不相信有巧合的存在，雖然在努力說服自己不要去懷疑顏以素，可事情發生了就完全是不一樣的結果了。他更擔心背後有人會操縱這個丫頭……
“長公主不見了，怎麽找都找不到。”朔嵐顯然也弄不明白，為什麽顏以素會哭著跑出去，又為什麽她會消失，今天的事情又是否與她有關係，這些都是她的疑惑，但於她，她的資格不夠過問這麽多。
“告訴皇上，你家娘娘出事，是因為有人把麝香帶進來了。”不顧朔嵐詫異的目光，他幹脆利落的從窗子飛身而出，一如往常。
顏以素不見了，她能去哪裏？跟昨天那個人有關係嗎？墨流風絲毫沒有意識到，他的擔心比平日多了不少，而他擔心的對象，是一個與他沒有多大關係的深宮之人。他關心的是他最討厭的深宮之人……
這廂事情鬧得很大，另外一邊後位爭奪戰也是上演的越來越不可思議。陌絨突然倒戈，姚以柔的勢力大增，紀瀾勢單力薄，連中州王都開始舉棋不定。
為了避免後位討論的尷尬，顏以亦連著好幾天都沒有上朝，一直在紅鸞殿等著消息，也不知是哪裏傳出來的流言蜚語，說是皇上被妖女迷了心竅，不滿的呼聲也越來越高。雖然早就清楚，這一天會來到，但顏以亦反而不希望這群老家夥出現了，哪怕是一直讓他的帝位危危可及，他也不希望在這個關頭離開蕭錦芸。那張蒼白的臉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那兩個孩子到現在都虛弱異常，這種時刻讓他怎麽靜下心來處理朝事？
墨流風沒有再次鬧失蹤，為孩子和大人都準備了藥膳，孩子恢複的快，蕭錦芸也醒了，局勢卻難以控製。
“芸兒，那些事情我來處理，你好好休息。”喂蕭錦芸喝完藥，顏以亦輕鬆了不少，可他對麵的女子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你的江山都快保不住了，你在我這兒，值得嗎？”她側過臉，不想再看，他的愛讓她承受不了。若隻是補償，又何須做到這一步？
顏以亦笑著將她摟進懷裏，靠著她的額邊，輕輕呼出的氣息帶著沉迷的味道，他不是個追求紙醉金迷的皇帝，可他需要一份愛。如同她剛出現在顏府的時候所說，就算是帝王，他也需要懂得愛。他需要用自己的行動來保護心愛之人的周全。
這是她第幾次問他值得與否？她自己也不記得了。她的淚落在他的衣襟上，這個時候她沒有勇氣去告訴她，她和他隻是陌生人，無關的陌生人……
“顏以亦，你是皇帝，你有你的國家，現在去處理你的國事。舍小家為大家……”
“可我想要自私一次，我是王，也是一個女人的丈夫。”顏以亦呢喃著，在她反駁前將一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用齒關噬咬著她小巧的耳垂，輕柔的吻轉瞬間火熱起來，順著她的眉毛、眼睛一點點向下滑，最終停留在她的頸上。他清楚她的身體，一如他知道到底有什麽人在作亂。他停下動作，想要撫平她的擔憂。
“顏以亦，我沒有和你開玩笑。”蕭錦芸沉著聲音，有些細小的顫音從嗓子裏麵飄了出來。要知道，她的擔心並不是沒有原因的，為什麽他還要這樣執迷不悟？狠心地將他推了推，她的話如同尖刀一般紮在心頭：“你連你的國家都守不住，又憑什麽保我的平安？”
顏以亦不語，但手上的力道更大，將她圈在懷裏的時候還帶著憤懣的心緒。蕭錦芸睜開眼看去，他的雙眸深邃無比，是她看不懂的深潭。
“其實，你不用這麽擔心，我要你平安就一定會做到萬無一失。失算的，隻有一個人……”他壓抑著聲音，在她的臉頰上蹭了蹭，“對不起。”
蕭錦芸一愣，輕歎了聲：“你是說素素吧……烏夜的事情是我處理得不得當，不然她也不會這麽難過。怎麽算也是情有可原。但我想不通，到底是誰把這件事告訴她的，她來之前一定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不然也不會把麝香帶進來。現在讓我擔心的是她的去向，不論如何，她都是素素，你的妹妹，我曾經寵著的小孩子。她隻是被蒙蔽了雙眼。”
顏以亦一隻手環住懷中的女子，另一隻手握著女子的柔荑，這件事情的確需要查一查，照理說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情。如果說是周溟翔那個老家夥在作怪，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猜的那麽準確。除非是……
“烏夜！”異口同聲地說出答案，他們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刹那而過的詫異。
蕭錦芸的心落到了穀底，她當初放那人一條生路就是不想加深自己的罪孽，現在卻被人將了一軍，心裏肯定是不舒服的。她的大度寬容可不是為了讓別人來踐踏她的尊嚴的。
“那素素現在豈不是危險了？”蕭錦芸鬱悶地靠在顏以亦的身上，雖然這次的事情是顏以素對不起她，但她有錯在先，更何況顏以素是被人利用了，她不想因為這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讓她們以後見麵就眼紅，更不想因為這件事情造成她的心理陰影。而最壞的結果，就是她被利用完了以後直接……
“別想了，再過幾天就會有定論的。”顏以亦鬆開手，扯著嘴角問道，“你要不要睡會兒？”
看得出他比自己更憂心，蕭錦芸也無法拒絕，應了一聲便闔上了雙眸，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聽見門被關上，她才再次睜開了雙眼。
“流風，你在不在？”她輕聲問著。
無人回應的冷淡，蕭錦芸歎了口氣，墨流風最近出現的頻率是越來越低了，不到看病的時候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怎麽找也找不到。
她踢了踢床邊的鞋子，草草的穿上走到搖籃旁，看著熟睡的兄妹二人心裏更加不是滋味。
“你們說，你們的爹爹會凱旋歸來嗎？”壓低了聲音，那嗚咽的淒涼回蕩在殿堂。
蕭錦芸推著搖籃，晃晃悠悠，她希望這兩個孩子不要受到任何的傷害，哪怕是她受點苦也沒關係，隻要他們平安就好……
地上漸漸靠近的影子在提醒著她什麽，回過神來，她立刻鎮定了下來，轉首看著來人：“你怎麽來了？”
“沒什麽，聽說你醒過來了，就來看看。放心，我來的時候從窗子走的，沒人看見。”陌絨的眸子裏閃過一陣不尋常的光亮，“孩子的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