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救世主還是魔鬼
我坐在車子後麵，窗外的燈光投下斑斑光影，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像是亂舞的鬼爪。
埋藏在心底深處陰暗角落裏的秘密，爸爸的死，還有那些鮮紅的血……都被瞬間引出，像是衝出籠子的猛獸，張著血盆大口向我撲來。
“楚小姐，楚小姐？”司機的叫聲讓我勉強回神，我看到車鏡裏自己蒼白的臉，他問我怎麽了，是不是舒服。
我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從那些記憶裏抽離，說，沒事。
車子很快到了酒店門口，司機問我要不要送我上去，我讓他趕快去接應複玉關，我自己沒有問題。
他猶豫了一下，我告訴他我會聯係玉姐，做盡可能做的，也不會告訴複玉關他跟我說過什麽。
司機點了點頭，道了一聲謝，開車原路返回。
我站在酒店門前緩了一會兒神，正想轉身進酒店，忽然看到不遠處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色汽車窗口似乎有亮光一閃。
因為做這一行，實在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兒，包養情婦的大多是有家室的男人，所以，正室雇私家偵探拍照、找人跟蹤、找上門來這些事兒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陌生。
對於這些閃光燈什麽的也特敏感，我幾乎立時可以確定，那輛車裏，有人偷/拍。
心一陣狂跳，到底是什麽人？真的是想搞複玉關的人嗎？但我總覺得不太像，他得罪的人一定不少，但是這麽久了都沒有出過什麽差錯，怎麽這麽巧我跟了他就被人盯上了？
而且，除了那次進局子，我沒有在公開場合和複玉關一起出現過，再說，那次他也不是為了撈我去的。
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和我有什麽不正當的關係，要想扳倒複玉關，可不是我幾張照片諒可以的。
不管是誰，現在我孤身一個人，總是不安全，我假裝沒有看到，急忙轉身進了酒店，匆忙進了電梯直奔十六樓。
讓我始料未及的是，電梯門一開，竟然看有人在走廊裏等我。
看到我，她靠著牆的身體慢慢站直，笑了笑說道：“回來了？”
阿雅。
我鬆了一口氣，拿卡開了門，請她進去。
她進門踢掉了鞋子，把手裏提著的盒子放到茶幾上，毫不客氣的往沙發上一坐，盤著長腿說道：“發生什麽事了？一出電梯跟後麵跟著鬼似的。”
我摸了摸臉，勉強笑了笑，“沒什麽，就是有些累了，對了，今天的事情……謝謝你。”
阿雅彎著眼睛笑起來，鼻子縱出淺淺的紋路，還挺可愛的。
單看現在的樣子，我還真沒有辦法把她和那個用打火機砸靈靈的形象聯係起來。
她拍了拍沙發，示意我坐下，把拿來的盒子打開，是兩塊蛋糕，她把其中一塊推給我，我實在沒有什麽胃口，不過今天折騰了一天，到現也沒有怎麽吃東西，再不吃東西血糖肯定會低。
我一直有血糖低的毛病，想了很多法子也沒有改善，拖過那塊蛋糕咬了幾口，卻如同嚼臘。
阿雅吃了一半多，一邊擦嘴一邊問道：“複總呢？”
我低頭說他有事，要晚點回來。
阿雅翻手看著手指，漫不經心的說道：“和蔣玉沉談崩了？”
我一呆，手裏的叉子差點掉了，錯愕的抬頭看著她。
她和蔣玉沉……也是認識的？
可是，我腦海中飛快閃過在景如塵那裏看到的監控錄相，蔣玉沉出現在那個房間以後，阿雅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更沒有打招呼，完全就像是對待陌生人。
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過，她和蔣玉沉會有什麽聯係。
阿雅抬眼看著我，大概我呆愣的樣子特別傻，她輕輕笑起來，嘴唇看上去特別妖豔。
“怎麽？很意外嗎？”
我坐直身子，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心裏拉起了警戒線，之前我還想過和她做朋友，但是現在我不想冒險。
“別這麽看著我，”阿雅翹著腿，這雙長腿對於男人來說，是絕殺的誘惑，“你以為，我的房間是那麽好進的嗎？”
她這句話說得沒頭沒腦，我卻瞬間聽懂了，她指的是……阿銘進她房間的事？
我當時還覺得奇怪，阿銘把我帶進了電梯，蔣玉沉出手救了我，可阿銘怎麽又會一轉眼和阿雅在一起？
後來的事情一波接一波，我被衝得暈頭轉向，也沒有時間去細想。
現在聽她這麽說，好像是另有隱情。
她抽出一支煙來點上，慢慢吸了一口，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那小子倒黴，也是你走運，在電梯裏遇到蔣玉沉，你明明意識迷糊，卻在關鍵的時候抓住了他的袖子，他也是破天荒第一次管別人的閑事。”
阿雅眯著眼睛吞雲吐霧，語氣淡淡，“他本來要出去，後來又原路返回去，正好看到那小子把你拖回房間。”
阿雅說，開門，讓阿銘暈一下產生點幻覺，再安裝隱秘的攝像頭，這些事兒對於蔣玉沉來說簡直就是彈彈手指一樣簡單。
阿雅撩了一下頭發，姿態嫵媚又慵懶，歎了一口氣說道：“本來呢，他是想隨便找個女人替換你一下，但後來遇到我了，我一眼認出你，關係到複玉關，老娘又愛演戲，總當模特也不過癮，就犧牲色相親自上陣啦。”
她擺了擺手笑了一聲，“事實證明，我的決定是對的，否則的話後麵的事兒還真不好說，換成別人的話，就沒有理由去查那個鴨的身份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沒有想到讓我脫身的背後竟然會有這麽多費勁心思的安排，我很想感激，但是想到蔣玉沉充滿侵略性眼神，我就預感到，單憑感激，肯定解決不了問題。
“那些照片……”
“照片是真的，”阿雅把煙頭按滅，“蔣玉沉掌管著洛城最大的夜場，查出個鴨的身份還不容易，要不說也是你走運，那些照片就是蔣玉沉找人拍的，不過不是為了拍那隻鴨，而是拍姓宋的那個女人。”
我恍然，原來是這麽回事，看起來，蔣玉沉為了和複玉關的談判，下了很大的功夫。
阿雅手托著腮，問道：“還想知道什麽？問吧，我這次來就是給你解疑惑的。”
我吸了一口氣，“那個客服，為什麽會知道我是怎麽對複玉關說的。”
“哈哈，客服當然是蔣玉沉安排的人，至於她怎麽會配合著你說得天衣無縫的，”阿雅眨著眼睛，很好笑的看著我，“我剛才怎麽說的，安裝隱秘攝像頭這種事對於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事，當然，對手是複玉關他也不能太大意，但是，做點別的，還是可以的。”
“別的？”我下意識問道，話一出口突然想到了什麽。
腦子裏空了幾秒鍾，我抓過放在茶幾上的包，把裏麵的東西統統倒出來，發瘋一樣的找，東西摩擦著大理石桌麵，發現尖銳的聲響。
阿雅一動不動，淡定的看著我。
最終，我在包包裏層的拉鏈上，找上一個小巧精致的黑色東西，猛眼看上去就像是拉鏈上的一個小裝飾，根本不會想到……
我手指顫抖，緊緊捏著這個東西，指尖冰涼入骨。
盯著這個東西半晌，我猛然站起來飛奔向洗手間，把它狠狠的扔進馬桶，按下水流衝走。
蔣玉沉……蔣玉沉……他就像是一個魔鬼，毫無征兆的闖入我的視線，仗憑著那一雙眼睛，霸道的影響著我。
怎麽會？刻在我記憶裏的眼睛明明溫柔的，曾經是我全部的陽光，而蔣玉沉的眼睛和他的那麽像，為什麽會透出來自地獄般的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