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決然的勇氣
複玉關，帶走調查，倒台，這些字眼像一個個魔咒緊緊束縛住了我。
我腦子有些懵，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從心底深處爬上來，如果這件事是真的，會有這種結果，那我怎麽辦？
玉姐說得沒錯，官場險惡，你站在高處，人人想著踩你但必須表麵捧著你，但如果你真的被拉下台，那隻會嫌你不夠慘，連表麵的虛偽都不願意再維持，都想多踩幾腳。
到時候複玉關所有的事情都會被扒出來，雖然我跟他的時間不長，但身份都是一樣的，情婦本身就見不得光，招人恨，我肯定也要被帶走調查，反複查問，還要交待以前所有的事情……
想到這些，我不寒而栗。
不，絕對不行。
“雲落，雲落？”玉姐見我不吭聲，在那邊急得了我幾聲。
“啊，我在，”我回過神，握著手機的手一片潮濕，“還有其它的情況嗎？”
“其它的暫時不太清楚，吳副廳長已經在上下活動了，我就是想提醒你一句，多留個心眼，別再把自己搭進去，要是真的……就算將來出來也完了。”
我說了聲知道，會多留意，玉姐這才又問靈靈怎麽回事，給她打電話也不通了。
我把發生的事情跟她說了，還沒有說完，她已經在那邊跳了起來，破口大罵，連聲說要是靈靈敢回去，再見到她一定會把她抽筋扒皮不可。
她罵完直跟我道歉，弄得我倒不好意思，她連連表示，會找人查這件事情，等我平安回去了就給我接風洗塵。
掛斷了電話我仍舊心慌意亂，靠著窗子看著外麵的夜空，一望無際的黑暗讓我感到有些壓抑。
命運太他媽無常了，但對我也太殘忍了點，一天都不讓我消停，喘口氣都成了奢望。
有什麽辦法可以挽回現在的局麵？要……放棄複玉關自己逃跑嗎？
這個念頭剛一閃，就被我否了。
我是跑了，短時間內不能再露麵，東躲西藏的日子我不能再過，這幾年的積累也會毀於一旦，我心心念念的事又成了遙不可及的事情。
損失太大，我絕對不能就這樣放棄。
我像是一隻困獸，想走出籠子，卻不知道出口在哪裏……
一直到淩晨三點多，我聽到門響，慌亂中回過頭，看到一個人慢慢走進來，走廊上的燈光映著他的輪廓，是複玉關。
大概沒有想到我醒著，他遲愣了一下，“怎麽沒睡？也不開燈。”
他的嗓子有些啞，我沒有回答，快步走過去緊緊抱住他，這種感覺很複雜，像是大難臨頭做出決定要生死與共的那種，我在決定抱住他的那一刻，就打算把自己跟他拴在一起。
我感覺到他微微僵了一下，隨後抱住我，“怎麽了？”
長長的沉默中，他摸著我的頭發，“你知道了？”
我抬頭看著他，黑暗中他的眼中有明顯的疲憊，眉頭緊鎖，短短時間裏我見過他很多麵，這樣愁容滿麵的樣子還是第一次。
“很棘手嗎？”我問。
他抱著我坐在沙發上，呼吸粗重，“你放心，我上來的時候已經跟司機交待了，明天一早讓他送你走，不用再回洛城了，我會給你一筆錢，你到了地方以後等一段時間再聯係老賈。”
我慢慢瞪大了眼睛，這的確出乎我的意料，沒有想到他還會顧及到我，替我安排好了後路，這也說明，這件事情的確十分嚴重。
心緒翻湧，讓我有些溫暖的同時，又有了決然的勇氣，我看著他，一字一字說道：“不，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他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估計也沒有想到我會肯留下，他用力的抱了抱我，頭埋在我的肩窩，悶了一會兒說：“我可能會一無所有，不能讓你去冒險。”
我趴在他的肩膀上沒有說話，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喜歡我什麽，在劉院長那裏初次見麵的時候，我正做著那種事兒，後來他就跟老賈要了我，這還沒有幾天的功夫，就能有這麽深的感情嗎？
可現在他的話不是假的，他也沒有必要跟我裝，難道真有一見鍾情，一見情深這種事兒？我不信。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我下意識問出口，“你可以不管我的。”
他沒有回答，很長時間過去，動也沒動一下，我幾乎以為他是睡著了，他才悶聲說道：“我不會不管你。”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在口袋裏嗡嗡響了起來，我急忙從他身上起來，眼角的餘光看到手機屏幕上跳動著一個“宋”字。
宋老板？
他起身走到窗前，接通了電話，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麽，他的臉色越來越沉，眉頭也緊緊的皺著，窗外微弱的月光映著他的臉，表情有些猙獰。
我緊張的看著他，他一直聽著什麽也沒有說，直到最後才冷笑了一聲說道：“蔣老四打的好算盤，他以為我會就範嗎？”
說完，他狠狠掛斷了電話，一把扯開襯衣領口的扣子，站在那裏呼吸粗重。
我聽得清楚，蔣老四？蔣玉沉？
和他有關嗎？
我忽然像是看到了一線光，或許……
我們倆幾乎一夜沒睡，天快亮的時候我才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他正在洗漱，我問他是不是要回洛城了，他說不是，要帶我出去逛逛。
逛逛？他還有這閑心？
從酒店出來，他帶著我去了一條小吃街，那裏匯聚了海城有名的各種小吃，時間還早，每個小攤位都在賣早餐，冒著騰騰的熱氣。
複玉關牽著我的手，慢慢走著說道：“我以前想，等到結婚以後就可以過正常人的日子，和她一起吃早餐，買菜，做飯，平淡的日子也挺好。”
他的聲音很輕，話裏有深意，還有很濃的無奈，讓我的鼻子有些酸。
這一天的時間過得很慢，他帶我做了很多平常的小事，始終笑容淡淡，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不知道他究竟要幹什麽，心裏一直忐忑著，甚至懷疑他是不是還是決定要送我走，想要抓住最後的時間。
晚餐選在海城一家有名的海鮮館，在一座觀光塔的最頂層，可以把海城最美的夜景盡收眼底，點完菜我說去一下洗手間，他讓我快去快回。
我在洗手間給玉姐打了一個電話，詢問她這件事情有沒有新的情況，具體是什麽問題，她隻說還沒有，吳副廳長的嘴很緊，大概是卯足了勁兒要把複玉平趕下台。
我有些失望，心裏也更加焦慮，正猶豫著要不要走最後一步棋，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個電話竟然是宋老板打來的，他的聲音很急切，想要跟我見一麵。
我很快同意，問他在哪裏，什麽時候見，他頓了一下說道：“很快。”
說罷，他就掛斷了電話，我正納悶，忽然聽到洗手間的門響了，擰開水龍頭準備洗手，一個男人出現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