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裸體女人
想到這個問題,我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蔣玉沉之前的問題又讓我心裏有些羞愧--“為什麽你的好朋友死了,你無動於衷?”
不,我不是無動於衷,我要等,等一個時機。
忽然前麵隱約想起掌聲,我努力平靜情緒走過去,走過一個拐口,前方豁然開朗,出現一個大廳,中間還有一個圓形的台子。
大廳裏站著很多人,無論男女衣著光鮮,一副優雅高貴的模樣,都注視著圓台上站著的那個人。
梅若鴻今天穿了一件儒雅的長袍,是月白色的絲綢做成的,外麵罩著一層白紗,白紗上水墨輕輕揮灑,竟然是一幅意境十分美妙的山水圖。
他的頭發黑亮,用發膠定了型,戴著一幅無框眼鏡,眼角含笑,嘴唇微翹,有點像從民國走出來的大學問家。
不得不說,單憑這一張皮, 梅若鴻在美院絕對是首屈一指的,的確是有讓小姑娘們尖叫、瘋狂往上撲的資本的。
我站在拐角口和大廳門口之間,被一個寫著他個人簡介的展架擋住了半邊身子,我實在不想再上前一步,就在這裏靜靜的看著他裝逼。
他說的是什麽我根本沒有聽清,全程都在努力壓製自己的怒火,如果聽了那些,我怕會控製不住自己上去暴揍他。
大約過了幾分鍾,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兩個工作人員,他們一邊走一邊在低聲談論。
起初我並沒有在意,直到聽到他們說“薄紗”、“畫像”我才留了心了一下。
其中一個臉上的表情有些興奮還有點有猥瑣,“你說,那女人身上的薄紗,和今天大畫家身上的那個,是不是同一種?”
他還沒說完,另一個人就哧哧笑了起來,罵道:“就知道你小子得這麽問,其實……我也想知道,哈哈。”
“藝術家就是能裝,別看他站在這裏人五人六的,聽說私生活亂得很。”
“人家是畫家,就是畫那種光屁股的女人,也叫藝術,美院的女生爭先恐怕後讓他畫……”
“哎,那你說,讓咱們拿的這幅壓軸作品是不是美院的女人?我可偷偷看了,那女的可真是夠騷的,那姿勢,那眼神兒……嘖嘖。”
他們倆說得眉飛色舞,根本沒有發現我,聽到這些話我不由得心跳加速,直覺告訴我,必須跟著他們去一趟,去看看這幅所謂的壓軸作品。
我放輕步子跟上去,這邊的走廊上也掛著畫,我假裝觀賞,時不時停下來一下,以免被他們懷疑。
走了不遠往後麵一拐,他們進了第三個房間,我快步跟過去,掃了一眼對麵是衛生間,如果有什麽不妙,也有個退處。
這兩人沒有把門關好,開著三分之一,我悄悄過去,聽到他們說道:“看這騷樣兒,你猜,大畫家畫的時候有沒有先爽一下?”
另一個悶笑了幾聲,“能不嗎?除非他不是男人。哈哈,要是我,哪還有心畫他媽的畫啊。”
兩個人一邊說著,一邊拿著一塊紅布往畫上蓋。
我看到一幅大約近兩米高的畫,畫的是一個月色很好的夜晚,落地窗開著,窗外月色如水,星光燦爛,窗內則是一室春光。
一個女人全身赤/裸,身上隻披了一塊白紗,紗很薄,可以看到女人玲瓏的曲線,甚至連胸前的飽滿都看得很清楚,她跪坐在椅子上,屁股微翹,正回頭看過來。
光滑的背,纖細的腰,挺翹的屁股……還有回望的迷離眼神,哪一樣都足以勾住男人的魂魄。
我看清這個女人的臉,全身迅速變涼,如墜冰窟,仿佛千萬把匕首同時像我刺來,讓我體無完膚。
“誰在那兒?”裏麵的人突然問了一句。
我愴惶失措的回過神,不顧一切衝進對麵的衛生間,扶著洗手台,我幾乎要癱軟在地,看著鏡子裏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已經淚流滿麵……
怎麽會?怎麽可能?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在我的印象裏,那根本不是一幅畫,而是照片,可是我明明記得已經毀掉了,怎麽會到了梅若鴻那裏,又怎麽會變成了一幅畫?
無數問題像細韌的絲,一圈一圈細細密密纏住我的心尖,讓我又疼又悶。
我猛然想起來,剛才那兩個男人說,壓軸作品……抬過去……難道是要抬到剛才的大廳去嗎?
想到這個可能,我的臉色慘白,不,不行,不能讓複玉關看到。
可我要怎麽阻止?這麽短的時間,我要怎麽想出對策?
給他電話?顯然不行,萬一他和那兩個男人在走廊上正好遇到呢?
我看著鏡子,把包裏的化妝品翻出來,給自己化了一個特別誇張的濃妝,血紅的大嘴,粗黑的眼線,長挑的眉毛,還點了一些雀斑,密密麻麻在臉頰和鼻梁上。
我保證,就算玉姐和老賈看到我都認不出來。
脫掉鞋子踩著地毯往大廳的方向跑,路過第一房間的時候剛好看到那個房間關上門,就在那一瞬間,我好像看到阿雅的裙子一閃。
因為今天格外注意她的裙子,所以印象深刻,我相信自己沒有看錯,她好像……
我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兩個男人離開的方向,走到房間門前用力敲門,裏麵先是安靜了一下,隨後有個男人的聲音不耐煩的問道:“誰呀?”
我不說話,提了一口氣繼續砸門,很快,有人開了門,一個男人出來一抬眼,我不等著他說話直接怒道:“你是不是背著我找女人?”
男人一愣神,大概我的妝也驚到他了,我用力一踹門,一下子踹開了一大條縫。
就這一眼,我看到阿雅躺在沙發上,眼睛閉著,這麽吵都沒有醒,一定不是睡著了這麽簡單。
男人也回過了神,伸手就要抓我,“哪來的瘋女人,你他媽活膩了吧?”
我把手裏的高跟鞋對著他一通猛砸,砸了就跑,他一個勁兒的罵但沒有追上來。
人急了真的什麽都幹得出,看到那兩個男人抬著那幅畫的時候我都有心都畫毀了,但我手上沒有可用的工具,也不能保證一下子就能毀得讓人看不出畫裏的人是誰,何況,我就算毀了我也跑不了。
這是下下策,根本不能用。
我咬了咬牙,從他們身邊跑了過去,那兩個人也嚇了一跳,大概也覺得我是瘋子。
瘋就瘋,現在瘋總比讓複玉關看到畫像再瘋要好。
大廳裏梅若鴻已經講完了話,正在陪著幾個人聊天,我按下想要殺了他的衝動,快速尋找著複玉關。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急忙摸出來一看,瞬間接起,我不等他說話,直接問道:“你在哪。”
複玉關察覺我的不對勁兒,說在大廳,我跟他說你快點出來一下,我有急事。
他迅速的說“好”,很快,我看到角落裏的一個花架旁邊走出一個人來,他一邊走一邊和與他招呼人微微點頭,腳步邁得很快。
快到廳口的時候,我聽到後麵的腳步聲,那兩個男人抬著畫也到了,我心急如焚,不顧一切衝到他身邊,拉住他的手就往外走。
複玉關顯然一愣,手也僵了一下,我低聲說是我,他審視了幾眼,眉頭擰了擰,沒有說什麽,任由我拉著他往外走。
我拉著複玉關往左,兩個男人抬著畫往右。
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