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你不該來
走出房間，我看到走廊上的站著幾個年輕人。
正在說話的是個女孩子，栗色的鎖骨發，皮膚很白，大眼睛，尖下巴，長相十分精致，她穿得很朋克，手緊緊拉著一個男人的袖子。
一邊說話一邊哭，“你別走，不是說好了——我改了，你就跟我在一起的嘛。”
男人背對著我，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這樣兒的根本改不了，拜托你，別哭了，你不嫌丟人，我還要臉。”
其它的幾個年輕男女開始起哄，女孩子哭得更凶了。
這女孩兒我認識，是老賈的獨生女兒，叫曉曉。
我大步走過去，拉住曉曉的手，“鬆開他。”
曉曉看到是我，眼淚流得更凶，她和我關係不錯，這小女孩兒被老賈保護得很好，幾乎沒有受過什麽委屈。
老賈是後來才發的跡，曉曉的媽媽從小扔下他們父女跑了，父女倆也著實吃過一些苦，所以，即便後來老賈發了財，曉曉也沒有什麽公主病之類的。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擦了擦眼淚，正打算拉著她走，那個男人倒伸手攔住我們，“你誰啊？”
我根本沒打算看他，這樣的男人大庭廣眾，即便不愛曉曉，也不能這樣，算什麽玩意兒。
但他攔我，自己找上來，那可怪不得我了，今天這些事兒壓在心裏沒處撒火呢。
我抬頭看著他，頓時一愣。
男人大概不到三十歲的年紀，至少比曉曉大十來歲，長得還算可以，隻是這眉眼……我忽然覺得有些熟悉。
男人看著我，眼睛眯了眯，嘴角泛起笑意，“你誰啊，要帶走她。”
“你管得著嗎？”我反問，“她跟你有關係嗎？”
曉曉嘟著嘴，眼淚汪汪的等著男人回答，估計這男人要說“有關係”，這丫頭肯定得鬆開我跟他走。
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袖子，“衣服，她把我的衣服弄成這樣，阿瑪尼的。”
我冷笑了一聲，從包裏翻出一張卡來，旁邊那幾個看熱鬧的人裏有兩個女的，一見這卡眼睛都直了。
我把卡往男人的身上一扔，“給你，夠好幾件阿瑪尼了。”
他拉住卡，看了看，皺眉問道：“這是美容卡，我用這個幹什麽？”
我短促的笑了笑，譏誚的說道：“用來取悅女人啊。”
這時老賈洗手回來了，一見這陣勢，立即有些急了，“曉曉，你怎麽在這兒？”
曉曉一見老賈，有些發慌，老賈運了一口氣，把她拉進了包間，我轉身要走，那個男人又攔住我，把卡往我麵前一遞，“取悅你行嗎？”
我不禁暗笑，也難怪他能迷住曉曉，十來歲的差距，這閱曆多了去了，長得不次，又可以不動聲色的撩，一般小姑娘還真架不住。
我手指一推，“不行。”
“為什麽？”他饒有興趣，“你不是說這個是用來取悅女人的嗎？”
我點頭，“你誤會了，不是卡的問題，是人的問題。”
他的臉色微變，我懶得再理他，往包間方向走，身後傳來呼哨聲，還有人笑道：“傅白，這次碰到對手嘍。”
聽到這個名字，我腳步一滯，忽然明白對這個男人的熟悉感從哪來了。
他是……梁洋收到的那封郵件裏的男人，沈雪的初戀！
哈，我不禁暗自發笑，這世界真小，這一天真精彩。
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傅白和那幾個人一起走進了不遠處的一個包間。
回到包間，老賈氣得臉通紅，眉毛都豎了起來，曉曉在一邊低頭著，時不時抽泣一聲。
得，這父女倆杠上了。
“你這是要氣死我，你不好好讀書，處的哪門子朋友？還……整那麽一個貨色，他都多大了？一看就比你那大那麽多，都快趕上我了。”老賈吼道。
我嗆了一下，他還真能往自己的臉上貼金。
曉曉翻了個白眼，“爸，他還沒有三十歲呢。你都快五十了。”
“少給我扯這個沒用的，”老賈一拍桌子，“你給我老實點，再不聽話，你就給我休學回家，哪裏也別去！”
曉曉眼淚滾滾，轉過頭去不說話。
我走到她身邊，想勸兩句，不知道怎麽回事兒，感覺突然肚子有點疼，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曉曉還在抽泣，老賈還在吼，我扶著椅子，那股疼越來越清晰，是那種尖銳真實的疼，像放了一把刀進去，在一點一點的割。
我身上的汗瞬間就湧了出來，慢慢彎下腰，曉曉終於發現了我的異常，問道：“落落姐，你怎麽了？”
“我……”我艱難的想抬頭，但沒了力氣，彎腰更深，老賈低呼了一聲跑過來，連聲問我。
我不知道怎麽形容，反正從小到大沒有這麽疼過。
曉曉不哭了，老賈又開始吼，好像吼的是叫救護車。
我有點感動，還有點想哭，至少還是有人關心我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恍惚有人抱起我，耳邊像有風聲，這個人走得很快，忽然又停下，聽到有人叫“九爺”。
孟九嗎？
我睜開眼睛想看看，可眼前一片模糊，隻看得到對麵影影綽綽有不少人，為首的人身材高大，似乎是看我了一眼，隨後說：“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吧？”
我有點摸不著頭腦，這是我第一次來，又沒有得罪過他，怎麽我就不該來了？
有人在我頭頂上方說道：“九爺做生意，迎八方來客，怎麽我就不該來。”
對麵的人說道：“你心裏沒數嗎？”
後麵再說了什麽，我聽不到了，臨暈過去之前，我也在心裏說，是的……你不該來這兒。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慢慢醒了，感覺渾身都在疼，四周很黑，隻有不遠處有一點微紅的光，我掙紮著想坐起來，那點微紅的光滅了。
隨後，有人從那邊走了過來，帶著淡淡的煙草味，沉聲問道：“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我看著他，慢慢笑了笑，“你怎麽會在這裏？”
複玉關沒有回答，伸手撫了撫我的額頭，“還有點熱，其它的感覺呢，有沒有好一點？”
我抿著嘴唇不說話，隻看著他，他歎了一口氣，握了握我的手說道：“雲落，有些事晚點我會告訴你，但是現在不行。”
他還想說什麽，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他的目光一暗，我笑了笑，抽回手說道：“複總，你快回去吧。這個時候出來的確不合適，我沒事的，做一行早看透這些了，沒這點定力還能行。”
他的眉頭狠狠一皺，我知道他不爽，可我心裏也不爽。
我閉上眼，別過頭，疲倦再次湧來，這次的疼真是差點要了我的命。
迷迷糊糊中聽到腳步聲，他最終還是走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我感覺好了很多，起了床看看，果然是複玉關的住處，看來昨天晚上他把我從九龍山莊帶回來了。
既然來了，我就順手收拾了東西，太貴的旗袍什麽的我沒拿，內、衣一件不剩下的拿了，我可不想這麽隱私的東西將來被人扔到街上，護膚品什麽的也收拾了一下，畢竟都挺貴。
收拾了差不多，給老賈打了個電話，他說很快過來。
我提了東西在路口等了一會兒，老賈開著車過來，掃一眼我手裏的東西，問我，“真決定了？”
我點了點頭，老賈沒再說別的，下了車幫我把東西放好，隨後問我去哪兒。
我能去哪兒，當然是去我原來的住處。
他說，明天就是除夕了，要不跟他回家，和他們父女一起過春節，我想了想還是算了。
在車上我問他昨天晚上是怎麽回事，老賈吱唔了一下，還沒有來得及回答，經過十字路口的時候，右側突然衝出一輛車，奔著我們就撞了過來。
老賈大叫了一聲“我靠！”猛打著方向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