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生亂

  我咬住嘴唇，有點後悔自己一時嘴快。


  我不能告訴他我見了孟九，至少現在不行，他們之前的關係我還沒有弄清楚，還沒有怎麽樣就已經受到了牽連，要是再弄不清情況，一頭栽進去，還指不定會出什麽事兒呢。


  “你還見了誰？”他在逼問我。


  我有些心煩意亂，忽然感覺有絲絲縷縷的疼，不由得暗叫不好，這是要……發作了？


  尖銳的疼很快泛濫洶湧，像是原本隻是一條線，忽然就成了一張大網，鋪天蓋地的撲來，躲都沒處躲。


  我忍不住彎下腰，抽了一口氣，伸手扶住了牆。


  忽然想起臨別的時候，孟九說“時間不會太久。”


  他媽的……我在心裏忍不住爆了粗口，他一語雙關啊。


  蔣玉沉發現我的臉色不對，急忙扶住我，他什麽也沒再說，把我抱到床上，然後飛快衝到門口叫了一聲周嫂。


  周嫂快步奔上來，一見我的情況臉色也變了，蔣玉沉說道：“去我的書房拿藥，在書架的第三層，快。”


  周嫂急忙去找，蔣玉沉一邊握著我的手，一邊給景如塵打了電話，讓他快點回來。


  我蜷縮成一團，手下意識抓住他的，拚盡了全力握住。


  冷汗瞬間爆了出來，我像洗了個澡，他不斷的叫我的名字，聲音低沉，透出焦急。


  在昏過去的前一瞬，我有一個模糊的想法，他……是在意我的吧？

  隨後我就自嘲的笑了笑，當初和複玉關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是這麽以為的。


  仿佛做了一場沉長的夢，夢到被我留在心底的人，我說很累了，想休息，他笑得溫柔又心疼，眼睛很亮，讓我堅持下去，好好的活著。


  又看到孟九冷厲的眼神，還有穿著新郎服的複玉關，以及……蔣玉沉。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我動了動眼皮沒有出聲，房間裏沒有開燈，蔣玉沉和景如塵站在陽台上，影子模糊。


  “我真是不明白，複玉關怎麽能忍得住，他不是很喜歡楚小姐嗎？”景如塵低聲說道。


  蔣玉沉抽著煙，聲音沉冷，“他未必想這麽做，隻怕是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可這事兒畢竟和他脫不了幹係，沈家……”


  蔣玉沉吐了個煙圈，打斷他的話，“你覺得和我們脫得了關係嗎？”


  景如塵一愣，聲音更低了一些，“四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隻怕動手的不隻是沈家。”蔣玉沉說道，他轉開目光看向濃濃夜色。


  景如塵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四哥，我們一定要來洛城嗎？”


  蔣玉沉把煙掐滅，說道：“當然，這個問題不用再討論，這兩天盯緊了趙丁元，他們我們打開洛城局麵的敲門磚，另外，之前安排的那些暗線，也都啟動，是時候找點樂子了。”


  景如塵低笑了一聲，“隻怕龍山莊那邊還不知道，洛城的夜場已經變天了。”


  蔣玉沉伸手指把煙彈出去，淡淡說道：“孟九喜歡占據製高點，這是他的性格使然，而我更習慣在暗處生存，這是命運使然，兩者相撞，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他們不再說什麽，景如塵輕步出去，蔣玉沉走到我床邊。


  過了幾分鍾，我動了動睜開眼睛，我不能裝太久，否則他一定會發覺。


  “醒了？”他倒了一杯水，扶起我讓我慢慢喝了半杯。


  我沒說話，他放下杯子，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我的頭發，我以為他會再繼續追問我，但他隻是說，要是累就再睡一會兒。


  的確累得很，我也不知道怎麽麵對他，閉上眼睛養神，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一覺睡到天亮，我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九點，大概是蔣玉沉交待了，周嫂今天早上沒有叫我。


  我摸出手機，發現被關了靜音，有幾個未接來電，除了有老賈的還有玉姐的。


  過年也沒有和玉姐碰個麵，我有些愧疚，給她回了過去，還沒有來得及說新年快樂，她就低聲說道：“你先別說，也別掛，等一會兒。”


  那邊傳來她的腳步聲，過了一會兒，她像是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這才說道：“雲落，你現在和複總還有聯係嗎？”


  我一愣，隨後說，沒有。


  玉姐似乎是在抽煙，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我問她怎麽了，她歎了一口氣，說道：“這下怕是遇到麻煩了，我真有點累了，想金盆洗手了。”


  我一驚，急忙問她到底是怎麽回事。


  玉姐說，從昨天晚上開始，也不知道是怎麽個情況，大大小小的夜場陸續出了亂子，有的是打架鬥毆，有的是被人舉報藏毒，還有的直接著了一把火。


  反正是亂成了一鍋粥，消防、公安，這些部門沒有一個幸免，都出了警，忙了一個晚上，據說那些小夜場的老板都被叫進去問了話，一時間人滿為患。


  當然，那些後台硬的老板是沒被人請去，不過，場子裏出了亂子，想營業是暫時不行了。


  她歎了一口氣，似乎有些頭疼，“不過——有幾個大人物，都在夜場裏折了進去，聽說到了複總那裏，有三個是我手下姑娘的金主。”


  她說到這兒，我明白了什麽意思，那些上層人物有的特別迷信，如果這些姑娘跟著的金主接二連三的出事，他們不會以為是那些金主做了什麽過分的事，而會覺得是你手下的姑娘命格不好，把別人給方了。


  這個要是認準了，說什麽也是白搭，難怪玉姐會這麽著急，今年她手下的姑娘可出過不少事了。


  她給我打電話，應該是想讓我幫忙找複玉關幫忙，盡量把人撈出來，把損失和影響降到最低。


  但這忙……我現在幫不了。


  玉姐也沒有勉強我，做這一行的都知道，要是斷了聯係，沒有再回頭的道理，這還是她教我的。


  掛了電話我去洗漱，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剛醒來的時候聽到景如塵和蔣玉沉的對話，心頭不由得一陣猛跳，難道說……


  天呐，不會吧？難道，蔣玉沉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布置了？


  忐忑著下了樓，客廳裏沒有人，周嫂見我起了，衝我笑了笑，指了指餐廳。


  我走過去，她把一張字條遞給我，幫我把飯端到餐桌上。


  字條是蔣玉沉寫的，讓我在家好好休息，他會盡快回來。


  我看著他寫的“家”這個字，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家……我還有家嗎？


  粥還是那種特殊的粥，我不再多問，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吃了飯有些無聊，不知道做什麽，想給老賈打電話，又忍住了，讓他打聽的是沈雪哥哥死的真相，我忽然覺得最近這一陣子接收的信息量有點大了，下意識裏有點排斥。


  去院子裏走了走，這個季節也沒有什麽景兒，但我從來沒有看過，倒覺得有點新鮮，特別是轉到房子後麵，發現還有一個小水塘，湊過去看了看，水麵上有紅色的影子一閃，有幾個泡泡冒了一下。


  還有魚，我更加意外，從不遠處撿了一根樹枝，在泡泡那裏拍了兩下。


  “你在幹嘛？”一個冰冷的聲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