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試探
玉姐端著酒杯往嘴裏灌，我晃著酒杯，透過晶瑩的杯子看她。
“玉姐，改天我請你去別的地方吃飯吧，之前跟著複總去過一次，那裏特別好玩，景好，東西也不錯，保證讓你滿意。”我說。
“什麽地方？”她目光有些迷離，看著我說道：“能讓你這麽誇，一定不會差。”
我想了想，看著她說道：“那地方的名字也特別有意思，就叫桃花源。”
我觀察著她的神色，這三個字一吐出來，她的動作停了停，眼神也瞬間變了變。
她果然知道。
“你說哪兒？”她問。
“桃花源啊，那裏好多的桃樹，簡直就是人間仙境，”我讚美道。
她伸手抓住我的手，“呸，什麽人間仙境，你聽我的，那地方可別去，你現在不跟複玉關了，自己更別去。明白嗎？”
“為什麽？”
她又喝了幾口酒，“讓你別去就別去，哪兒那麽多為什麽？我還能害你嗎？”
我一時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她歎了口氣，說不好意思，語氣重了。
我笑笑說，沒關係。
她皺眉看向窗外，目光放在虛空處，不知道在想什麽，一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小女孩兒走過去，手裏拿著一個粉色的大棉花糖，大約十八/九歲的樣子，身邊一個男孩兒挽著她的手臂，兩個人笑得很純真。
玉姐突然也笑了笑，手脫著下巴，喃喃的說道：“我啊，也有過這麽純情的時候，你信嗎？”
我點點頭，這時才發現她根本沒有看我，目光依舊隨著那個小女孩兒。
“我從老家跑出來的時候也就這麽大，家裏太窮了，還要給大哥娶媳婦，就想著把我換親，換親，聽說過吧？就是我大哥娶了媳婦，把我換到那家去嫁給她家的一個人，一般是兄弟倆之類的，能忍的也就湊合了。可你知道我的換親是什麽嗎？是讓我嫁給那女人的老爹。你說有意思不，我一嫁過去，就成了我大哥的丈母娘了，成我爹娘的親家了，你說多有意思。”
她說著，笑出聲兒來，我卻聽得紮心，玉姐從來沒有說過這些往事，我一認識她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無堅不摧，八麵玲瓏了。
想想也對，鋼鐵俠也不是天生就一副鎧甲。
她繼續說，像是說別人的事，沒有什麽波瀾，她說她當時就受不了，偷偷跑了出來，身上就帶了幾塊錢，還都是毛票，連個整塊的都沒有，在出村的時候遇到了同村的一個女孩，比她大兩歲。
女孩是回家探親的，在外地工作已經一年了，據說這次回來給家裏拿回來了二百多塊錢，那個時候在她們那個地方，一年也掙不了那麽多。
女孩說願意帶她走，玉姐感覺自己看到了希望，跟著女孩進了城，她以為等著她的是大好前程，沒有想到，不過就是從這裏被賣到了那裏，價格高了一些。
後來的事兒，玉姐沒有再說，她轉過頭喝了一杯酒，我也沒有再追問，揭人傷疤的事，何必呢。
她悄悄抹了抹淚，我假裝沒有看到，問道：“那女的是不是叫阮小翠？”
玉姐一愣，眼睛裏帶著審視的光，我聳了聳肩膀，“我去過桃花源，見過她，那女人一看就不是善茬，而且剛才在店裏，我也聽到了幾句。”
玉姐短促的笑了笑，點頭說道：“沒錯，就是阮小翠。我當時恨得呀，連殺她的心都有了，後來日子久了，又做了這一行，恨也就淡了，這就是人的命。所以我說呀，你有時候還有脾氣，還有個性，就是因為沒有被逼到份兒上。”
以往她說這些，我沒有感覺怎麽樣，現在聽起來，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玉姐喝了不少，後麵的話我也沒有再問，下午三點多把她送回家，用電飯煲給她熬了一些粥定上時，這才從她家出來。
摸出手機想看下幾點了，發現手機不知什麽時候沒電了，天色開始暗下來，我急忙打了車往回走。
剛到門口，就看到豹子發動了車子正往外開，見到我急忙停下，衝車後麵說了句什麽，隨後，蔣玉沉就從車上下來，走到我麵前陰沉著臉。
“我……”我還沒有說話，他一把揪住我的肩膀就往裏拖。
“幹什麽？”我被他抓得有點疼，又掙不開。
他一言不發，拖著我上了二樓，進了房間直接把我床上一推，“幹什麽去了？我不是告訴過你，讓你在家呆著？”
我抽了一口氣，這家夥手勁真大，“我又不是小孩兒，怎麽不能出去，跟朋友見個麵嘛，而且……”
“而且什麽？”他問，眼睛裏要噴/火的感覺。
而且，我又不是你的犯人。當然，這話我沒敢說，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家夥在氣頭上，還是少惹為妙。
“而且，也不是什麽危險的事，”我轉移了話題，小聲說道。
蔣玉沉微眯了眼睛，盯著看了一會兒沒說話，伸手把我的手機拿過去，“為什麽關機？”
我說我也不知道，後來才發現的，所以就趕緊打車回來了，玉姐喝多了，我就是去給她做了點飯。
他的火氣小了一些，問道：“她有沒有跟你說什麽？”
“說了一點兒，好像場子裏遇到了什麽麻煩，所以她才喝酒的吧，心裏不痛快。”我如實回答，沒有一個字是假的。
他上前一步，伸手扣住我的後腦，手指撫著我的嘴唇，慢慢說道：“這幾天外麵不太平，沒事最好少出去，我要忙一陣子，阿玨……”
“我不要。”我立時打斷他的話。
“不要什麽？”他有些詫異。
我頓了一下，“不要和司徒玨在一起。”
他低低笑了幾聲，隨後越笑聲音越大，“阿玨明天會回海城去，把豹子一起帶走，彪子會帶人過來，到時候我會派個人跟你。這是我剛才想說的。”
我臉上臊得發燙，搶嘴說話果然沒有好下場。
他的目光有些深，笑意還掛在嘴角，有點暖，我們一時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微微起了變化。
我有些慌，不知道他準備幹什麽。
就在我心慌意亂的時候，聽到樓下院子裏有汽車聲，有人快步進了屋，問周嫂，“四哥回來了嗎？”
是景如塵。
蔣玉沉鬆開我，轉身出了房間，我慢慢鬆了一口氣。
一直到吃晚飯的時候他們都沒有出來，不知道在討論什麽，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司徒玨像是在盯著我，好像怕我上去偷聽似的。
這個女人……真是讓人頭疼，好在明天就拜拜了。
吃過飯周嫂給了我藥吃，我有些無奈的接過吃下，轉身上了樓。
迷迷糊糊睡過去，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清晨，走到窗口往外看了看，院子裏沒車了。
我不禁納悶，這個時候就都走了？這也未免……太早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