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並不難過 (第一章)
離演唱會開始隻有三個多月的時間了。
伴隨著時間越來越近,孔荊軻的壓力也越來越大,一直到淩晨她都沒有睡覺,靜靜的半靠在床頭,戴著耳機聽自己錄下的歌。
不僅僅是因為壓力大。
還因為演唱會結束之後,她就要離開了。
取舍。
她選擇了舍。
雖然說舍不得,但是孔荊軻卻不後悔,反而如同把一壇好酒珍藏在了心裏一樣,彌漫著淡淡的酒香味,可以在夜深人靜無人的時候慢慢回味。
這時,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想起了短信聲。
孔荊軻拿起手機一看,是葉楓的短信:最後一首歌的名字叫做《你走以後》,已經發到你的郵箱了,你聽一下。
看短信的時候,孔荊軻是淡淡的,很平淡的心境去看的,但是看到歌名之後,孔荊軻的心一下子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一下子握住了一樣。
接著收緊。
再接著,本以為平靜下來的心湖一下子起了浪花。
你走以後?
為什麽?
為什麽他最後一首歌送這首歌給我?為什麽這首歌的名字叫《你走以後》,還是說……他覺察了什麽?
孔荊軻心情湧動,一下子平靜不下來了,看了一眼旁邊已經睡著的柯夢,沒有吵醒她,起床向隔壁的書房走去,桌子上有蘋果筆記本電腦。
打開電腦。
登錄郵箱,孔荊軻看到了葉楓發的歌。
緊接著葉楓的短信又過來了:開頭的時候是說唱,你先耐心聽,後麵有一段我覺得會好聽,你先聽著試試。
孔荊軻深吸一口氣,點開了葉楓發的歌曲小樣,看著旁邊的歌詞,剛看到歌詞的時候,孔荊軻就微微顫動起來,緊接著,葉楓的低聲說唱就從播放器傳入了耳朵:
在每個失眠的夜晚都不由自主想起你
我還想再見你一麵可以再次抱你在懷裏
和我的每段回憶都在我心裏怎麽忘記
最難過的時候你都在身邊勸我不要放棄
現在隻有一個人躺在空蕩的房間裏
努力克製自己的身體?盡量不去想起你
你臨走之前告訴我別隻會活在過去
像個男人一樣清楚自己要到達的目的地
我記得你走那天下了一整天的雨
回到家中麻木清洗被雨淋濕的身體
無能為力的感覺像匕首插進在心裏
最後帶上耳機播放曾為你寫過的歌曲
你過得還好嗎?我總想這樣一係列的問題
點上一根煙?和你有關的話題盡量不在提及
從此獨自一個人?抗拒和你周圍的人聯係
漫無目的用酒精麻痹自己假裝忘記
……
孔荊軻抿住了嘴唇,看著歌詞,緊緊鎖住了細眉,她不明白,一點都不明白,為什麽葉楓明明跟他隻認識短短幾年,為什麽卻和認識了很久很久一樣。
寫的歌也總是能夠一下子擊中自己的心靈。
你是覺察到了嗎?
還是說你也不舍?
孔荊軻心潮湧動,眼眶一下子濕潤了,可是就在這時候,來自葉楓一段突然高亢,宛若穿過空間,穿過時光,穿過一切,洗滌心靈的歌聲又一下子響起來了。
宛若一把槍,在遠處,毫無道理的就擊中了自己的心髒:
葉楓:
如果季節更替?樹葉落地銀色滿際
沒能走回原地?我再做個夢給你
夢見我們相遇?沒有話題滿眼笑意
真的再見到你?再次擁抱你在懷裏
……
聽到這裏,孔荊軻再也不能自抑,無數畫麵一下子湧進了腦海,一下子捂住了嘴,瞬間淚流滿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也沒有一絲聲音……
……
門外,柯夢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起來了,退了回去,靠在牆壁,孔荊軻捂著嘴,無聲抽動,極其壓抑的畫麵一下子在她的腦海裏定格。
……
……
孔荊軻就這樣坐在電腦麵前,聽了一遍又一遍,不知不覺,天就亮了,等她關掉電腦,走出門外的時候,卻發現柯夢靠著牆,默默的站著,不由得問道:“你什麽時候起來的?”
“從你第一次哭的時候。”柯夢說道。
孔荊軻問道:“聽見剛才我放的歌了嗎?”
“聽見了。”
柯夢轉身看著孔荊軻,她並不關注那首歌,再好聽,也就是首歌,她在意的是孔荊軻捂著嘴無聲痛哭的畫麵,一次有一次,不停地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她想不通。
真的想不通,為什麽以前那個高高在上,驕傲,性格清冷,不為他人所動的荊軻姐為什麽在東州待了幾年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柯夢看著孔荊軻,輕聲問道:“值得嗎?”
“沒有所謂的值不值得吧。”
孔荊軻輕輕的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笑了笑:“其實我還是覺得值得的,你不懂我聽到這首歌時候的心情,我這種感覺很奇怪,在他唱到副歌的時候,我就感覺我的心髒被一把槍給擊中了,我就知道,我沒有辦法反抗了。”
“所以呢?既然你都那麽舍不得他了,是不是就可以留下來不走了?”柯夢看著孔荊軻。
孔荊軻搖了搖頭:“還是得走。”
“為什麽?”
柯夢不理解,情緒不知不覺就湧動起來了,皺起了眉頭:“你既然都舍不得了,為什麽還是要走,難道不應該爭取把他抓在手裏嗎?荊軻姐,說真的,我真的挺想不通的。”
孔荊軻輕輕搖頭:“你不懂。”
“是的,我是不懂。”
柯夢氣的說道:“我沒你們那麽豐富的精神世界,靠著精神財富就可以枯守寂寞,可以拋下一切遠走他鄉,連朋友,姐妹都不顧了。”
孔荊軻哭笑不得的看著柯夢,哄著說道:“好啦,好啦,別氣了,等演唱會結束,我到國外有了落腳地方,我誰也不告訴,隻告訴你一個人好不好?”
“不好。”柯夢扭過了頭。
孔荊軻走上前,看著她的眼睛,眼神寧靜,輕聲說道:“小夢,乖,別耍小孩子脾氣了,你知道的,我除了你,我就沒有別的可以說話的人了,如果你再跟我賭氣,你說我該怎麽辦?我會很難過的。”
“我……”柯夢觸及到孔荊軻寧靜的眼神,一下子不忍心說什麽了。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
孔荊軻笑了笑,仿佛對柯夢解釋,又仿佛是自語:“但是你知道嗎?我並不覺得難過,你總說我精神世界豐富,但是人是什麽?人本來就是感情動物,沒有感情的人跟一個行走的軀殼有什麽區別?”
“在我最黑暗的時候,他走進了我的世界,那種感覺說不上來,仿佛我在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我的時候,然後他一下子取代了深淵,大放光明,一點一點的占據了我的心,又那麽的懂我。”
“所以啊,我或許會不舍。”
孔荊軻溫和的對柯夢笑了起來,擦著她眼角的淚痕,微笑道:“但我一點都不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