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他喜歡
謝汐兒一路進了北苑，發現沈馳還跟著，索性停了步子。
“沈大公子，你不必道謝，我很願意。”
沈家在謝府住了一段日子，她見過沈舒，是個安靜內斂的女子。
不聒噪，也不搬弄是非，今日高台和謝蓮依對詩，沒有讓對方輸的太慘。可見，是個大方的人，顧全旁人麵子。
和這樣的人同住一屋，沒什麽不好。
“不是此事。”
沈馳刻意壓低聲音，朝院門處一瞧，見後頭一群人還沒走進，才繼續道。
“玉木琵琶有三種，最上等的，齊京有名樂坊才能買到，您要哪種？”
蕭統領命他采買，具體事宜，他需考慮全麵。
謝汐兒稍看他一眼，小事罷了，他仍認真對待，隻要是主子的命令，事無巨細，親力親為。
她倒是明白了，為什麽蕭瑉看中他，除了能力，更有忠誠。
每個主子最重視的一點，忠誠排第一。
募的，她笑了，語氣淡淡，“次等，青泯就能買到。”
說罷，謝汐兒朝前走去。
直到她進入北苑正堂，沈馳才收回視線。
越和她接觸，他越能感覺到，她周身那股氣韻，和別的女子很不一樣。
說不出來的感覺，並非清高孤冷，也不是淡漠疏離，就像天邊的雲彩，能看到，卻瞧不透。
突然，他想到二弟說的，這丫頭有兩幅麵孔。
“沈大公子。”
輕柔的女子聲響起，沈馳收了思緒，轉身時，他就看到一雙碧波蕩漾的眸子。
謝蓮依緩緩一笑，隨即福身行禮，“沈家今日住在知州府？沈大公子也是？”
狀似隨意，和沈馳的距離也保持一丈。
“的確。”
說罷，沈馳拱手回禮，“告退。”
話落，他便轉身走向院門，不一會身影不見。
謝蓮依這才收了視線，看向正堂，因知州府嬤嬤還在，她不能多說什麽。
廂房早已分派好，幾個謝府姑娘穿過正堂，到了北苑後處。
三麵廂房，東麵采光最好，也最寬敞。
最中央的屋門打開，沈舒的丫鬟正恭敬等候，見謝汐兒走來，連忙迎上。
“謝大小姐，我家小姐等您很久了，請。”
說著，她側步一旁，手往前伸，十分有禮。
謝汐兒點頭，離開前瞧了謝敏珠一眼，“等會去找你，別急。”
聽到這話，謝敏珠愣住，她什麽都沒說，汐姐姐怎知道她的心思？
腦子也太靈光了！謝府後處的湖，神水吧！泡一泡，性子變了，整個人機靈太多。
今日宴會，簡直叫她大開眼界。
相比謝敏珠的興奮，謝蓮依麵色就很難看了，活了十六年，從沒像今天這樣，深深被打擊。
謝汐兒有多風光，她就有多難受。
因為蕭統領賞賜，整個知州府，就連沈家，對謝汐兒的態度，也跟著急轉直變。
不就琵琶曲，有什麽好威風的？
謝蓮依抿唇，忍不住冷哼，在謝敏珠瞥眼瞧來時，她立即轉身進屋。
如果她再不走，這張毒嘴，肯定逮著她一個勁說。
她這位三妹妹，真要說擅長什麽，就是潑婦掐架，懟人很有一套。
這時候，謝汐兒已經進了廂房，坐在椅子上。
到了這她才看清楚，雖是一間，卻是套屋，外有廳堂，後有兩處內寢。
中間沒有門，而是珠簾遮擋。
謝汐兒逡巡一圈，此刻丫鬟已經退下，屋門也關了起來。
密不透風，必是要事相談。
她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為了邊塞高歌？”
沈舒心思被戳中，她沒想到謝汐兒這麽直接。
“的確。”
說到這她頓住，唇瓣開合幾下，最後才道，“你能教我嗎？”
眾所周知，琵琶曲中，邊塞高歌難度太高。
隻有揚名在外的樂師才會彈奏，當年教趙憐兒的宮廷樂師，因為皇貴妃逝去，趙家倒台，也跟著消失。
而有名的師傅，人數極少，僅有不到十個，都被世家貴族請走。
謝汐兒沒有馬上答應，“理由。”
她能看出沈舒的渴望，但她不理解，樂曲而已，為什麽這麽執著？
何況，難度雖高，但會彈奏的，不止她一人。
沈家在齊京，不說大門戶，中等品階能達到。一個好樂師，請的起。
輕巧一語，她卻看到沈舒十分猶豫的樣子，忽而低頭，放在膝蓋的雙手也揪了起來。
這個理由，好像挺難開口。
謝汐兒就這麽望著，寂靜持續片刻，她看到沈舒抬頭，猶豫退去，盡是小心翼翼。
“他喜歡。”
輕輕三字，眼神開始極不自然。
謝汐兒並非不懂男女情，曾經，她也經曆過，為此家破人亡，付出巨大代價，刻骨銘心。
一看沈舒的樣子，她就明白了，話語中的他，便是蕭瑉。
也是，沈馳跟隨蕭瑉，既是得力屬下，他難免出入沈家。
蕭瑉的長相，上等的俊俏，在齊京絕對排上前十。
而沈舒的年紀，正值豆蔻，遇到俊俏又有能力的男人，芳心跳動，實屬正常。
“和你說這些，你可能會笑話我。”
說著，沈舒再次低頭，手再次揪了起來。
那日，他入沈府，她無意撞見。隻一眼，她就喜歡了。之後她才知道，他就是蕭統領。
深得皇上重用，權勢極大，就算她是沈家嫡女，也配不上他。
他也從來不看她一眼，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兩人見麵，加起來隻有三次。今天在知州府，是第四次，她真沒想到他會來。
“謝大小姐。”
聲音緩緩，沈舒抬頭，唇瓣微抿，“謝謝你點我上台，即便我知道，你本意非此。”
對付謝府二小姐罷了，宅院紛爭，沈家也有。她不參與，不代表她不懂。
謝汐兒仍麵色平靜，仔細瞧著沈舒，因為難以啟齒的感情事，所以才拜托沈馳開口，邀她進屋。
她沒必要教，一來耗費時間，二來，今生的她，不喜歡無用的樂器。
可是，沈家被蕭瑉看中，沈馳算他的左膀右臂。深入沈家內部，對她來說，有利無害。
半晌後，謝汐兒點頭，隨即又道，“不過，我有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