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他的厲害
此時，雲院後廂房
“下手這麽狠，臉上血口子都出來了。”
江郎中一邊搖頭一邊感歎，不停的搗鼓藥粉。
已經清洗幾遍，上了止血草，不再流血，但傷痕很長，從左臉彌漫到右處。
謝汐兒擰眉瞧著，拿著熱帕子的手不停擦著。
蠻蠻靠在床柱上，唇已經白到幹涸，“奴婢沒事，大小姐您不用擔心。”
剛說完，額頭就被輕敲一記，瞧著大小姐嚴肅的樣子，她立即閉嘴。
謝汐兒握住她的手，輕輕拍著，“這筆賬，我會和二院慢慢算。”
說罷，她扭頭看著江郎中，“灶頭上的補湯，是不是可以喝了？”
這麽一提醒，江郎中動作一停，趕緊瞧了眼天色，“快去喝，我老了，事情一耽擱，差點忘了時辰。你快去灶頭，這裏交給我。”
謝汐兒點頭，快步走出屋內。
搗藥聲不停，江郎中時不時放入黑色丸子，和黃色粉末一起，碎染成沙。
“小丫頭，有我在，你這臉絕對保得住。”
說罷，他放置沙漏，按照沙子的流逝程度，決定搗藥速度和力氣。
“說起來，這事怪我。你家大小姐不在，你不見了，我竟不知。那些人太大膽，光天化日強行帶走。”
說著，江郎中長歎。宅院發生這種事，太正常了，他在齊京見了不少。
別說丫鬟，一些地位不高的小姐少爺，命也苦。不受重視，自生自滅。
與其生在鍾鳴鼎食之家，不如鄉村田園，至少快哉舒爽。
“江郎中，怎能怪您呢？您可是神醫，得您醫治，是我的福氣。”
蠻蠻一邊說一邊揚唇笑著，江郎中見了，倒是心疼起來。
而這時，屋門被推開，沙漏流完，藥粉搗好了。
江郎中轉身拿白紗，卻見謝汐兒走來，手裏端著白瓷碗，他稍稍一聞，就知道什麽了。
“丫頭，怎麽不趁熱喝了？”
剛說完，他就見謝汐兒朝前，到了床邊。
“這是滋補湯藥，對女子有益。蠻蠻，快喝了。”
說著，她坐在床邊，遞碗過去。
蠻蠻哪敢接，這可是人間至寶，專門給大小姐調理的。
“奴婢不喝。”
她立即擺手，卻被謝汐兒拽住，白瓷碗硬生生塞了過來。
“我聞過，除了血燕外，還有甘草，白芨葛根。藥性溫和，你可以喝。”
針對體虛的人，相對補氣罷了，不會因為過量，導致更加虛弱。
簡單幾語清晰不已，江郎中本想阻止，聽到這句，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今天開始改方子，她居然隨便一聞，所有的藥材都聞出來了，分毫不差！
“蠻蠻，快喝。”
不同剛才，此刻溢滿命令，目光盡是嚴肅。
蠻蠻不舍得喝，但見大小姐這般，她不敢違抗命令，隻能揚手慢慢喝了。
藥味不濃厚，十分甘甜，入喉濕潤。
藥汁見底時，她周身一暖，比起先前有力氣多了。
謝汐兒接過空碗放下，轉身時卻見江郎中瞪大眼睛，拚命的瞅著她，好似發現奇特的事物一樣。
“丫頭，你懂草藥？”
他的方子，沒人能破解，除了太醫院的掌醫，和他不分伯仲。
但眼前這位，十七歲而已，居然完全說對！
見他這麽驚訝，謝汐兒輕聲回道，“略懂一二，上不了台麵。”
她懂這些，全因掌醫。姑姑的身子，由掌醫一手調理，都是她跟去太醫院，拿草藥端藥汁。
掌醫把她當自家人，一些保密的方子，她也看過。
對著方子聞藥，時間久了，也算一項本事。
見她說的這麽隨意，江郎中更加震驚，忍不住回道，“丫頭，你剛才那句話，傳出去，會被人打！”
他親自開的方子，她輕易識破。對藥材的判別，不是常人能比。
她居然說上不了台麵，若真如此，那些從醫多年，甚至太醫院一群人，全是窩囊廢了！
謝汐兒輕笑一聲，隨手取過白紗，“是不是塗抹藥粉，用白紗覆住？”
過了好一會，江郎中才回神，點頭道，“嗯。”
話音落下，他神情變了，驚訝散去笑意騰騰而起，“丫頭，做我徒弟怎樣？我畢生絕學，還沒傳承呢！”
活了大半輩子，他還是第一次，這麽強烈的想收徒弟。
天資聰穎，已有相當大的基礎。成了他的徒弟，他也算後繼有人了。
江郎中樂嗬嗬的想著，笑意還掛在嘴邊——
“沒興趣。”
謝汐兒低聲說道，然後拿起一隻小白碗，挖了幾勺濕潤的藥粉。
沒多久，她幾步走到床邊，伸手抵住蠻蠻的下巴，“抬頭。”
蠻蠻乖乖仰頭，藥粉觸及臉龐一片清涼。
從頭到尾，江郎中都被無視，笑容逐漸僵硬，傻愣愣的瞪著她。
“丫頭，知道我是誰麽？”
謝汐兒手中動作不停，低聲道，“你是神醫，挺有來頭，是個大人物。”
聽她這麽說，江郎中幾乎脫口而出，“那就行了，做我徒弟，拜師儀式就不要了，我不講究這些。”
他還以為她不清楚，既然知道他的厲害，應該趕緊同意。
多好的機會，很多人擠破頭都想跟著他。
“不做。”
謝汐兒淡淡說道，就因為知道江郎中在齊京的地位，她才不做他的徒弟。
和寧世遠關係緊密的人，她可以接觸，但不能深入往來。
江郎中根本沒想到，他舔著臉求，她也不答應。
這輩子，他也太失敗了，好不容易遇到稱心如意的，人家不樂意。
思量好一會，他才出聲，“別急著拒絕，日後答應，也行。”
說著，他上前一步，奪過謝汐兒手中白碗，“手法不對，塗抹藥粉也講究，看著。”
不同意做徒弟，也不妨礙他教。
“順勢而下徐徐有力，就像練字一樣，力道要有章法。”
江郎中一邊說一邊塗抹，蠻蠻靜靜瞅著，啥都不敢說，啥也不敢做，隻覺的臉上無比清涼。
“看明白了？塗一遍我瞧瞧。”
說罷，他遞去勺子，卻在這時，陣陣腳步聲從屋外響起。
“大小姐，您可在屋裏？請您出來，隨奴才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