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以後好生養
一炷香後,謝汐兒拎著一盒茶糕出了院門。
這東西雲院就有,她不常吃,奈何盛情難卻。依大哥的說法,慶鳴這段日子,除了研究茶藝,對糕點也感興趣。
她看的出來,慶鳴對大哥十分衷心,因她對大哥好,他才卯足勁討好她。
和一般的奴才不一樣,不因你是大小姐,很講情義。
所以這麽多年來,其他奴仆來來去去,隻有慶鳴一直在旁伺候。
“小心點,都是好綢緞,上頭蓋的紅布千萬別掉!”
響亮的嬤嬤聲從遠處傳來,謝汐兒抬頭看去,是祖母院中的掌事。
已經采買一大箱緞子入府,後頭還有很多小廝,抬著幾個籮筐。
每逢喜事都要備紅籮筐,這是東齊習俗。
無論出生鄉野家境貧寒,還是高官世家,紅籮筐必不可少。
謝汐兒瞧了會,並未上前,很快轉步順著小道進了雲院。
“蠻蠻。”
入了院子,她朝後處一喚,回應她的卻是一片寂靜。
又不在?
就在這時,江郎中捧著藥罐走出,“她跟著冬芍去二房了。”
說罷,他就進了灶屋,不一會出來,又從後處捧了藥罐。
來來回回好幾趟,謝汐兒略略一數,總共六個大藥罐。
怎麽這麽多,江郎中又在搗鼓什麽?
“都是寶貝呀!在我這,不比血燕差。”
謝汐兒進來時,見江郎中蹲在角落,眼冒金光擺弄藥罐。
蓋頭打開後,清冽的草味飄入鼻尖,她順勢看去,很像削去枝丫的草根。
江郎中聽到動靜,扭頭看了她一眼,眯眼笑道,“不是一般的草根,是白草。近山穀,長在幽潭邊。”
謝汐兒知道白草,這東西要麽不見影子,要麽就是一大片。
適合做藥引,草根一開始青色,時間久了便是白色,熬出的草汁可以研磨成粉,塗抹在皮膚上,養顏聖物。
所以這階段,她在元府很少看到江郎中,敢情他每天出去找挖草根。
足足六大罐,一路從周縣帶到青泯。
“大小姐,天大的事!”
一聲女子尖叫突然從屋外傳來,聲音又亮又刺耳,嚇的江郎中身子一抖。
“小丫頭中氣十足,還是我調理的好!”
嚇歸嚇,他還不忘誇自己一把。
謝汐兒早已習慣,視線一轉落在蠻蠻身上。
而這時,蠻蠻神情慌張,整個人都繃緊了,“大小姐,二娘子鬧了!直接闖到二房,對著二夫人一頓臭罵。”
她一邊說一邊學著瑤娘的動作,雙手叉腰脖子一挺,“您瞧,就是這種樣子。”
聽此,謝汐兒明白了,瑤娘已經知道迎娶主母的事,也知曉即將入府的大夫人,出自元家,是二嬸的姐姐。
江郎中忍不住搖頭,“妾室我見多了,這麽囂張的,還是頭一次見。”
就算是二房夫人,那也是嫡夫人,逮著一頓臭罵,這會還是大白天,豈不當眾辱罵?
謝汐兒了解二嬸的性格,看似溫婉,一旦觸及底線,很難對付。
所以,瑤娘去鬧,她也不擔心。
倒是蠻蠻十分心急,“大小姐,您不去看看嗎?二夫人任由二娘子罵,也不處置,各種難聽話都出來了。”
有多難聽,謝汐兒能想到。
“不用,二嬸能對付。”
說罷,謝汐兒看向藥罐,和江郎中一樣蹲了下來,“這些東西,需要燉成汁水打磨藥粉吧?”
“丫頭,你連這個都知道?當然要打磨了,這麽一大罐,能磨三小盒。”
說到這,江郎中又開始慫恿,“你對草藥那麽了解,想必對醫術感興趣,做我徒弟吧!”
話落,他刻意壓低聲音,“此事,你知我知,沒有第三人知曉。就算傅家,也不知道。”
特意加重傅家兩字,他很清楚,謝汐兒明白傅家是誰。
“你以為我拒絕你,因為他?”
江郎中見謝汐兒淡然模樣,眉頭一跳,“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
說罷,謝汐兒轉身,就要往屋外走。
江郎中納悶了,不因為寧遠侯,那為什麽拒絕?難道嫌棄他?
怎麽可能!他的醫術,莫說東齊,放眼四國也是名列前茅!
於是,他就要追過去問,就在這時,隻聽清亮一聲——
“我真的沒興趣。”
她懂馴馬,知道如何養馬,疾風也聽她的話。
就因為這樣,他屢次叫她做事,更有叫她做侍婢的意思。
如果再學個醫術,他趁機提出,叫她做隨身醫女呢?
經過周縣一事,她必須提個心眼。誰知道他那種人,又會做出什麽事來?
總之,既然琢磨不透他,那就遠離。至少現在,她必須遠離。
於是,謝汐兒頭也不回的走了,落在江郎中的眼裏,背影何等決絕。
他是真的被嫌棄了!
蠻蠻站在一旁,看出江郎中的失望,念及這幾日對她的照顧,她出聲安慰道。
“神醫,大小姐並非故意拒絕您,她真不是學醫的料。奴婢伺候她多年,她從未瞧過醫書。”
江郎中還在傷心,一聽這話來勁了,連忙問,“一本都沒瞧過?”
那怎麽認識草藥,還知道白草根必須打磨成粉,才能發揮藥效?
“是啊,大小姐以前身子就不好,很多次高燒,差點沒了命。如果她懂醫,肯定先給自己治,根本不需要等您調理。”
蠻蠻說的有理有據,而後又搖頭,“您不知,成年禮那年,隔壁縣有位貴公子,原本要娶大小姐。兩家都在商討聘禮了,結果……”
說到這,她頓住,長長一歎,“男方突然反悔,也不知哪聽來的消息,說咱們大小姐偏瘦,日後不好生養。”
江郎中聽的聚精會神,最後兩字時,他身子一抖。
生養!
難道寧遠侯命他入謝府,專門調理謝汐兒的身子,就是養胖她,以後好生養?
念頭一旦冒出,就被無限放大,甚至板上釘釘。
看到神醫眼睛都發直了,蠻蠻十分疑惑,“神醫,你怎麽了?”
江郎中這才回神,“震驚罷了,你家小姐這麽好,竟然還拒絕。”
嘴上這樣說,心裏卻想,如果不拒絕,就沒寧遠侯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