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聽人牆角，不好吧？
宋韻樂雙目猛的一亮，手不自覺的反握謝汐兒。
因為她不會說話，自小就被人瞧不起，也不受待見。
而如今，竟有人對她說，所有人見了她，都會喜歡。
她開心的笑了，聲音依舊暗啞，旋即在手背上寫道，“我好高興！”
疊疊笑聲隨風散開，不如尋常女子好聽，但內裏透出的欣喜，難以言喻。
宋章恰巧經過，聽到聲音後，立即停步。
他知道，那是女兒的笑。自從八歲那年，被人欺負後，他就聽不到女兒笑了。
因為她覺的，她的笑很可怕，旁人聽了會害怕。
可現在，時隔多年，他再次聽到。
抬頭望去，他看到女兒身邊站了一個姑娘，仔細瞧去，原來是那位。
他記得，她哥哥寫了一手極具風骨的好字。
以他在國子監的經驗，必定中舉。倘若有幸被柳從謙發現，也會喜歡。
“好啊，等哥哥鄉試結束，我帶你。”
忽然，清脆的女子聲傳來，緊接著，宋章又見女兒笑了。
他悄然凝望，十分歡喜，妻子已經去世，他這輩子，隻希望女兒平安喜樂。
“宋掌櫃！”
嬌亮一聲，宋章緩神，看到不遠處朝他揮手的少女。
旋即，女兒也轉身，嘴角大大咧開，朝他彎眸一笑。
他也跟著笑了，很快上前。
到了跟前，宋韻樂一把拉住他，雙手比劃著，“鄉試結束，客棧不忙了，我能和汐兒出去玩嗎？”
玩這個字，他多久沒聽到女兒說了，始終在閨閣，也沒朋友。
遇到喜歡的朋友，他自然高興，“準了。”
說罷，他看向謝汐兒，“汐姑娘……”
還沒說完，就被謝汐兒打斷，“宋掌櫃，不用道謝。韻樂是我的朋友，我當然要對她好。”
說著，她揚手挽住宋韻樂。
前世，因為趙家地位，又因姑母寵愛，很多閨秀圍在她身邊，說著討喜恭維的話。
可到死她才明白，並非真心，隻因權勢。
沒了鮮亮的光環，那些人自動退去，甚至落井下石。
宋韻樂被親昵挽住，多年來，這種溫暖的感覺，除了父親，從沒別人。
心募的一動，她也依著謝汐兒。
宋章一瞧更加高興，視線移轉，不禁意間看到謝遠知，念及一事，他立即道，“我先忙。”
說罷，他朝前走去，不一會轉過小道。
謝汐兒看他離開的方向，不是前堂而是後院，書生入住的地方。
想到牆壁上掛的書畫，非同一般，能和柳大學士並駕齊驅。
這麽高深的文學造詣，她竟不知。
於是，她拉住宋韻樂，輕聲問道，“你是哪裏人？一直住在青泯嗎？”
兩人已經成為好朋友，對待好友，自然知無不言。
“不是，父親以前做官，母親去世後，才辭官。”
謝汐兒順勢又問，“在哪裏做官？”
“洛縣知州，六年前提拔入京，未滿一年母親去世，父親辭官。從此，我和父親一直住在青泯。”
謝汐兒明白了，難怪她不認識，六年前趙家倒台，她死後，宋掌櫃才去京城。
“父親在國子監。”
掌心輕微劃動，謝汐兒眉目微凝，既然在國子監，肯定認識柳大學士。
正在思量，手臂被人一拽，抬頭就見宋韻樂瞧著她。
似乎在問她，你怎麽了？
謝汐兒輕聲一笑，揚手挽住她，“你父親真厲害。”
提起父親，宋韻樂滿目驕傲，連連點頭，又豎起大拇指。
兩人一道走回後院，上了二樓還沒進屋，謝汐兒就聽到宋掌櫃的聲音。
正在隔屋，和謝遠知商討品文。
“你的文章極好，引經據典。這幾處，出自子集典論，世間少有，你從哪裏尋來？”
換做普通人，即便書院夫子，也沒聽過子集典論。
但宋掌櫃，知道這本書，奇怪謝遠知怎麽拿到的。
這時候，謝汐兒凝神聽著，朝宋韻樂比劃收拾，叫她別出聲，然後帶著她去了隔屋門旁。
宋韻樂從沒做過偷聽的事，就算是父親在裏麵，但多了一個謝遠知，她十分緊張。
聽人牆角，不好吧？
奈何謝汐兒聽的聚精會神，她不能打擾，隻能陪同一起。
不多時，屋內傳來清朗的男子聲。
“實不相瞞，高人所贈。”
謝遠知麵色如常，他當然不會說妹妹給的。
即便他也奇怪，為何妹妹懂這麽多？但她不願說，他不追問。
每個人都有保守秘密的權利，不執意詢問，是對他人最基本的尊重。
宋章越發疑惑，“又是高人，教你書法那位？”
“確實。”
“竟有這麽厲害的高人。”
說罷，宋章低頭，看的更加仔細。
從品文角度看，手法和切入點，以及最後的總結，特別像柳從謙教出來的。
可是，那人在國子監，謝遠知在青泯，並非京城世家，不可能被他教導。
何況，如果是柳從謙，字跡也該像。但謝遠知的字，和柳從謙不一樣，其中透出的風韻，很像柳從謙珍藏的一本字帖。
這個高人，到底是誰？
“你的文章，可以細潤精修，比如這處。”
謝汐兒仍在屋外聽著，宋掌櫃開始親自教導哥哥了。
從洛縣提拔到京城，又在國子監和柳大學士一起當值，造詣很高。
能被他教導，等同柳大學士親自教。
她明白，完全看在宋韻樂的麵子上。
“子集典論拿來。”
肅穆一聲傳出，謝汐兒心卻一緊，這本書一旦拿出，宋掌櫃肯定認出。
不稍片刻，驚異聲傳出。
“你認識柳大人？！”
宋章不可能認錯，完全柳從謙的手筆，親自注解。
“您說的，可是柳大學士？”
“對！原來，你是他私下收的學生。”
難怪品文高出一籌，這種能力，別說區區中舉，今後登堂參加殿試，也沒問題。
“宋掌櫃，我知道柳大人，鄉試報名見過一次。至於其他，並不熟悉，不是他的學生。”
說到這，謝遠知頓住，隨即笑道，“說來慚愧，我僅在青泯書院，跟著夫子學習兩年。此後，一直自學。”
宋章哪裏會信，真是自學，怎麽會有柳從謙親筆注解的書？
況且，子集典論，是柳從謙最喜歡的寶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