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你主子的心,可真狠
話音剛落,刹那,死一般的寂靜蔓延。
許久許久,江郎中越發提心吊膽,侯爺是不是發怒了,要狠狠懲罰丫頭?
命人打幾十板子,這……
此時,江郎中腦海裏全是,怎麽救治謝汐兒。就算打斷腿,他也有獨門秘方給她接骨。
總之,隻要不是沒氣了,他都有辦法。
就在這時,低吟聲隨風入耳,透著些許漫不經心。
“她去西苑,在裏麵多久?”
江郎中的心一陣咯噔,口氣十分平靜,好像沒有怪罪啊!
於是,他連忙抬頭去瞧,隻見一雙微眯的眸,除了冷冽和一貫的疏離,沒有任何怒意。
果然啊,丫頭還是丫頭,命好!
擅闖禁地,侯爺聽了,就和沒事人一樣。
他一下子放心了,連忙回道,“好久呢,應有一炷香。我估計,西苑裏麵,她都逛遍了。”
一炷香,確實很長,可以做很多事。同樣,可以看很多東西。
寧世遠心神微凝,旋即擺手,“退下。”
江郎中立即順著台階下,總算被他成功轉移話題!很快,他就麻溜跑了。
凜院外,微風依舊,吹著玄色袍角上下起伏。
寧世遠筆挺而立,抬頭望著蔚藍天空,碧波如洗白雲飄蕩。
漸漸的,他視線移轉,落在匾額上。
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映入眼簾,凜院,龍飛鳳舞,筆勢特立獨行。
這兩字,並非他一人所寫。由兩人合作共寫,撰寫紙上,以拓印蓋在匾額上。
以前,他的居所沒有名字,他不喜歡繁複的東西,也不喜愛書法。
直到被人改變……
此後有了凜院,他也常常習字。如今,書法筆力了得。
念及以往,寧世遠眸神深邃,如不見底的幽潭。
“侯爺,你怎麽回來了?”
直到清亮的女子聲傳來,透著些許驚訝,謝汐兒剛從後院出來,遠遠就見挺拔的身影。
走近一看,還真是寧世遠!
他不是說入夜回來,現在天還亮著,他到底有沒有出府?
謝汐兒眼裏全是疑惑,唇也跟著抿起,隨即又道,“你的床,我還沒鋪好,你先去書房坐會,我給你煮茶。”
說罷,她就要走。
“本侯今日不喝茶。”
清冽一聲,寧世遠進入院中,最終停在她身前,低頭仔細的看著她。
“去西苑了?”
雖是疑問,但話音篤定。
謝汐兒直接承認,“對,你說過,侯府內外所有地方,任我出入。”
說著,她溫婉一笑,“現在後悔了,要打人了?”
寧世遠定定的看著她,慎重道,“本侯從不打女人。”
說到這,他話音一轉,透著幾分恣意,“既然去了西苑,說說看,發現什麽了?”
謝汐兒怔怔的望著他,他的反應,實在出乎意料。
就算不懲罰她,明知她進入禁地,也不該無所謂吧?
暗衛明明說,侯爺下令,擅闖者死。
以前能下這種命令,可見,西苑很重要。對她來說,倒是沒什麽。
仔細打量一番後,謝汐兒才出聲,“我還以為裏麵有寶貝,就一個小盒子,另有一個大箱子。”
說到這,她又笑了起來,“裏麵畫了很多烏龜,侯爺,是你自己畫的,還是友人?”
幾乎可以排除寧世遠,他那麽大的人物,就算喜歡畫,也不該畫龜吧?
若是友人,就有趣了,除了她,還有別人罵他王八蛋。
聽著灑脫暢快的笑聲,寧世遠眸中光亮一閃,很快恢複如常,黝黑雙瞳盯著她。
靜靜的瞧著,四周一片寂靜。
這時候,謝汐兒才收回笑意,為何這樣盯著她?是否牽扯他的過往,他不高興?
可是,不是她非要說,他主動問她,在裏麵看到了什麽。
思及此,她鄭重道,“你放心,你藏著龜圖一事,我守口如瓶,絕對保密!”
沒人知道,威風八麵的寧遠侯,被人私底下罵王八蛋。
而那些畫,他還寶貝的保留著。
許久,寧世遠才低沉道,“挺乖巧。”
謝汐兒連忙回道,“跟在侯爺身邊,若不乖巧,小命不保。”
而她這輩子,最惜命!
寧世遠沒再看她,幾步走入庭中。
看來,她隻看了盒子,並未看箱子。
謝汐兒站在原地,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知為何,這一刻,她總覺的他有點不一樣。
孤高清冷,又很寂寥,說不出來的滋味。
她一直瞧著,直到挺拔背影徹底出了視線,就在這時,噠噠噠——,馬蹄漸近。
謝汐兒連忙扭頭,一匹棕黑駿馬疾馳而來,馬頭高昂,鬃毛隨風飛揚,簡直瀟灑!
她立即跑了過去,在院門前,疾風停下。
見了她,它高興的揚蹄,在地上狠狠踏了幾下,隨即又低頭。
謝汐兒順勢揚手,替它順著鬃毛,“乖乖,這段日子聽話嗎?”
疾風一直哼哼,馬頭不停動著。
“謝姑娘,你白日照顧疾風,日落時分,我在院門前等,要帶它出去。”
謝汐兒一聽,立即問,“侯府沒有馬廄?還要帶疾風走?”
幕廣連忙搖頭,“它不出府,就在府中後院,這是侯爺的命令。這段日子,它不能在凜院。”
至於為何,他也奇怪。凜院有馬廄,為何不放在院中?
以前,侯爺都是牽著疾風進去。怎麽現在,變了主意?
謝汐兒十分疑惑,可她不能多說,畢竟寧世遠的命令,也是他的戰馬。
於是,她隻能摸著疾風,“你主子的心,可真狠。”
說罷,她拉著疾風入了庭院,順著寬敞道路往後走。
穿過一處竹林,到了青草曠野,放開韁繩後,疾風撒蹄狂奔。
從疾風的奔跑方向以及速度看,它來過這裏很多次,十分熟悉,知道這片草地,汁水很多,草葉肥美。
它跑跑停停,總是到邊緣地帶,低頭吃草。
謝汐兒站在一旁,就這麽看著。
此刻另一處角落,站著一道高挺身影,黝黑雙瞳忽明忽暗,唇時而微抿,時而放緩,最終漾出一記若有似無的笑。
他知道,她很喜歡馬,懂禦馬,也懂如何養馬。
在她麵前,疾風很聽話,也會拚命賣乖討好。
有時候,馬比人有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