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聽著真誘人

  謝汐兒參宴，一來祝壽，二來探聽消息。


  和她預想一樣，結果並非寧世遠一人知曉，還有旁人。


  隻是……


  看著近在眼前的黑眸，深邃幽沉，滿腹思量，全然沒有曾經的純澈。


  人，總是會變。何況，本就心存異心之人。


  募的，謝汐兒輕笑，勾起的眼尾透著漫不經心，又有隱約的嘲諷。


  蕭瑉的心，沒有任何緣由的緊了，她眸中一瞬的慵懶……


  “蕭統領，比起齊京世家，謝府不值一提。黃金萬兩，京城宅院，聽著真誘人。”


  謝汐兒一陣低笑，扭頭時，眸中波瀾四溢，話音越發沉冷。


  “你說的一切，總有一天，我哥哥能給我。”


  她相信謝遠知，憑他的能力，又有她指引，今後，還會缺錢？


  不，她已經不缺銀子了。或許該說，對銀兩無所謂。


  蕭瑉雙眸黑沉不已，心一陣陣往下沉，她眼裏的堅定，以及說話的口氣……


  即便他不願承認，世間沒有女子能和那人比。


  可現在，不止一兩分相似，而是七八分。


  但這張臉……，不是，她已經死了六年了。


  就在這時，謝汐兒轉身，平靜的看著池塘漣漪，“至於鄉試結果，很快揭曉，不差這幾日。”


  所以，提出的三個獎賞，對她沒有任何誘惑。


  蕭瑉沒有回話，漸漸的，雙眼黑沉散去，刹那清冽。


  如果她不扭頭，不正麵看他。從背影，以及周身淡雅氣韻，他竟有絲絲恍惚。


  好像憐兒沒有死，還在他身邊，站在麵前的女子，就是。


  這一刻，蕭瑉呼吸沉重，手不自覺的揚起，就要撫上她。


  就在這時，謝汐兒忽然轉身，恰巧看到他抬在半空的手。


  一瞬，強有力的手頃刻僵硬，蕭瑉收回複雜的心緒。


  片刻後，謝汐兒往旁側退了幾步，清冷道，“前院那麽多人等你，還不走？”


  蕭瑉不急著走，眸神早已平靜，瞧著碧波池麵，“於你，不過一首曲子。”


  說到這，他忽然低頭，定定的看著她，“謝姑娘，任何條件都可以。今日允諾，永不作廢。你若哪天想明白了，無論何時，都能找我。”


  如此，便是承諾。


  說罷，他不等她回話，徑自轉身，很快出了涼亭。


  謝汐兒看著他寬大的背影，直到消失，四周恢複平靜。


  今日允諾，永不作廢。


  腦海中依舊飄蕩他這句話，曾經，她救下他，他跪在她麵前，鄭重道。


  “此生今後，蕭瑉誓死相隨。此言既出，永遠銘記。”


  他的允諾，如天上雲彩，風一來就散，根本不值一提。


  謝汐兒淡聲一笑，低頭盯著池麵，輕聲道，“這輩子，我可不傻了。”


  她在涼亭內站了許久，直到丫鬟前來。


  “姑娘，午宴即將開始，您隨奴婢到中庭。”


  說到這，丫鬟麵色凝重，“今日蕭統領入府，萬事規矩點。”


  管事下令，這些話，對每個貴女都說了。


  謝汐兒點頭，蕭瑉的身份，無論哪個府邸，都不敢怠慢。


  遑論沈家，由蕭瑉一手提拔。沒有他，就沒有沈家今日。


  不多時，謝汐兒跟著丫鬟走出涼亭，穿過三處小道，前麵就是中庭。


  空曠之地，進出四扇圓拱雕花門，奴仆恭敬站立，席間安靜不已。


  謝汐兒進來時，一片靜悄悄。


  縱然她腳步輕盈，但周圍過於寂靜，所有人屏氣凝神，她就顯得突兀了。


  眾人正緊張著，忽見一襲粉衣女子進來，全都瞧了過去。


  發現謝汐兒時，大家才想到，沈家今日，除了蕭統領，還來了一個身份不凡的姑娘。


  想到這，一些貴婦緊張退去，眸裏全是疑惑，以及揭開身份真相的期待。


  沈家敬重，那蕭統領呢？


  如果他也是，這姑娘，可真是了不起啊！

  所以，大家心頭更緊，緊密的視線來回逡巡。


  謝汐兒隨意看去，鎮定從容，氣韻淡雅非凡。


  對旁人來說，一場貴宴，於她，普通宴席罷了。


  無論多少人看著，她都不慌不忙。


  “蕭統領看她了！”


  閨秀中，不知誰，沒忍住低聲說話。


  不用這人說，大家都注意到了。


  那姑娘沒來之前，蕭統領執著酒杯，隨意的左右搖晃，視線分毫不移。


  仿似眼裏，隻有酒。可現在，竟抬頭了！見到姑娘的那刻，酒盞都放下了。


  這一看，就是許久，謝汐兒坐下時，蕭瑉仍在看。


  “蕭統領認識她？她到底是誰啊！”


  “剛入京的三品大員，隻有刑部尚書，她會是……？”


  眾人陷入沉思，有些閨秀帕子都捏緊了，想到沈大少爺對謝姑娘的態度，如今蕭統領目不轉睛盯著。


  實在叫人羨慕，不，嫉妒到發瘋！


  別說蕭統領了，能得到沈大少爺關懷，她們夜裏做夢都會笑。


  此時，高台琴師上台，古箏流水曲，婉轉悠揚。


  席間，菜肴已上，沈老爺端著酒杯，隨同沈馳，朝蕭瑉敬酒。


  這時候，蕭瑉才收回視線。


  “汐兒。”


  沈舒輕聲喚著謝汐兒，今日宴席，都是橫木小桌，兩人同席。


  “怎麽了？”


  沈舒剛才一直在想蓮花香糕的事，沒有過多注意蕭瑉的眼神。


  “我已經命人，等會端糕點的時候，呈蓮花香糕。不知道，他喜不喜歡？”


  謝汐兒淺淺一笑，揚手拍著她的肩膀，“放心，不說十成，五成總有。”


  當初，他那麽喜歡吃，一吃就是一盤。


  時隔六年，不說十分愛吃，但蓮花香糕，和別的糕品不一樣。


  沈舒這才緩了口氣，視線一轉，剛巧看到進入中堂的丫鬟，手中托盤就是蓮花香糕。


  “汐兒，快了。”


  她隻做一盤，其他人沒有，專為他準備。


  謝汐兒低嗯，眼神十分隨意，執起茶壺倒了杯，“別急，喝杯清茶潤喉。”


  “到他麵前了！”


  沈舒雙手緊握，刻意壓低的聲音，透著幾絲顫抖。


  謝汐兒順勢瞧去，蓮花香糕已經落桌，而蕭瑉低著頭，誰也察覺不到他的表情。


  許久許久，一直低頭瞧著，沒有動筷，也沒有抬頭。


  誰也不知，此刻，蕭瑉的心波瀾起伏，雙手漸漸握緊，後背也僵直了。